看到沈印橋在面對自己幾次三番地發問,都表現得不急不躁沒有一絲不耐煩的神情,使得李元浩在心里不禁對他生出了幾分好感。
“哦,我最后還想問下,你們……”
李元浩正欲繼續詢問關于新生隊伍返回縣學的時間,卻沒想到恰巧在這個關頭,武生考場那邊居然傳來了一陣騷動,聽上去好像是有考生與監考導師發生了爭執。
“憑什么不讓我考???我今年只是十五歲,又沒有超過十六歲,你們為什么不讓我參加考核?”
一個身穿素色布衣的考生,站在隊伍的前頭,直接迎著那名負責摸骨的那名導師氣焰十足地質問道。
只見那名摸骨的導師眼皮子都沒抬高一絲,就這么面無表情地淡淡看著那位考生說道:“不好意思,我們這里考核點是專門給普通人設置的,你現在是淬體一重的修為,勉勉強強算是一個祖師了。如果想要成為縣學的學生,那么必須到我們縣學去通過給祖師設置的考核點,只有那樣你才能成為我們縣學的武生?!?p> 不過那名考生的面孔明顯不服,還打算要爭辯什么。
但是這時,站在石鎖另一面的導師突然睜開了眼睛,一股屬于空勁期的強大威壓剎那間爆發開來,籠罩在所有考生的頭頂上:“膽敢阻撓縣學考核進行者,殺無赦!”
李元浩瞳孔猛地一縮,如果把喬曾孔的威壓比作濃密一些的霧氣,這個導師的威壓則完全是狂風驟雨,哪怕僅僅泄露到場外的一絲也令他的呼吸有點難受。
考場外的李元浩都這個樣子了,考場內的考生自然不用多說。等到導師解除威壓的一瞬間,所有考生都仿佛是離開了水的魚一般,雙眼瞪圓著張大嘴不停地大口喘氣,渾身上下也被瘋狂往外冒的冷汗弄得濕漉漉的。
至于那名挑釁導師的考生就更別提了,直接滿臉呆滯的整個人癱坐到地上,在導師一聲冷哼后立馬驚恐尖叫著往外頭跑去。
只是當李當元浩回過頭看向身邊的兩人,沈印橋先不說,連小蘭似乎也沒什么特別感覺。這說明那名導師一直把威壓壓制在考場范圍內,只是他的感知比較敏銳因此才能察覺到,這不禁讓李元浩心中暗道:“好厲害的控制力啊?!?p> 看到李元浩陷入沉思的模樣,或許是出于對他的一點好感,沈印橋自顧自地解釋了一句:“這里設置的考核標準,針對的是沒有修為的普通人,祖師的考核需要到縣學里進行?!?p> 李元浩愕然地朝他望過去,不由得有些好奇地問道:“就算是如此,六百斤也未免太輕松了一點吧。我聽說武生考核的錄取難度是萬里挑一,現在這樣我看千里挑一都夠嗆。還有,我怎么感覺來這里參加考核的人有些少啊,難道城里十二歲到十六歲的少年就這么幾百人?”
“誰告訴你只要通過這里的考核就能成為武生的?”,沈印橋目光古怪地打量了李元浩一眼,“這不過是一個初步的篩選考核罷了,接下來他們還要到縣學去參加真正的武生考核?!?p> “而且你以為誰都能進入考場參加考核的???想要成為考生可是要交一錢銀子考核費的,沒有個七八分把握誰會浪費錢去購買考核資格?!?p> “哦,原來是這個樣子。”
李元浩的臉龐掛上了點點明悟,沈印橋口中的那些情況他其實也有過猜測,只是沒有他說那么詳細明確罷了。
確實,一錢銀子不多,大概是一個成年人一個月口糧的程度。這個價錢或許會讓普通人感覺到有些肉疼,但是不至于買不起,這樣子就既能把那些打算渾水摸魚的人篩下去,又不會導致真正想參加考核的人進不去考場。如果真的連一錢銀子余錢都沒有,那種只能饑一頓飽一頓過日子的人想來力量也不可能達到六百斤的標準。
“對了,你們這里的考核準備進行多少天啊?還有,你們這支隊伍什么時候啟程回縣學?
“你問這個干嘛?”
沈印橋聞言遲疑了片刻,但還是決定給李元浩說一下。雖然他不知道李元浩這么問究竟想要干什么,但這并不妨礙沈印橋把這些不算機密的事告訴眼前這個稍有好感的人。
“這里的考核點會持續到天完全黑下來,至于新生隊伍的回程估計得等到明天早上,夜晚趕路的話比較容易出意外?!?p> 李元浩聞言點點頭,也直言不諱地向沈印橋坦白了自己的目的:“我想跟隨新生隊伍一同前往縣學,因為我不認識到縣學去的路,跟著你們會方便不少?!?p> “你們應該不會介意多幾個人加入隊伍吧,畢竟按照現在的考核情況看,你們起碼要帶著近百個通過的考生上路了。一個羊是趕,兩只羊也是放,即使再多我們幾個也不會增加多少負擔,況且我還是縣學里的文生呢?!?p> “如果只是這樣,倒是沒有太大問題?!?p> 李元浩的這個請求并不過分,沈印橋幾乎沒怎么考慮便直接答應下來:“我們會在天亮后半個時辰出發,只要你在這個時間點前過來集合就可以了。”
“好的,我知道了?!?p> 終于了解清楚自己所有想要知道的事了,可李元浩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讓小蘭從別處搬來了椅子,坐到沈印橋旁邊和他一點點嘮了起來。
這一來是李元浩看見沈印橋為人不錯,可以深交因此想深入聊一聊增進下感情。二來也是希望從他身上獲得更多關于縣學的信息,借助他的經驗讓自己少走彎路。
沈印橋本人也不排斥跟李元浩交流,這里面不僅僅是李元浩禮數周全令他產生好感,還由于他隱隱察覺到了李元浩的不凡,有心與他結交一番。
在雙方都有意識拉近彼此關系的前提下,兩人聊得是越來越投契,情誼也是慢慢建立了起來。于是他們這么聊著聊著,很快的半個時辰過去,回到李府收拾東西的小昕回來了。
看到小昕拉扯著一大包行李走過來,李元浩實在不好意思告訴她今晚還得回李府待一夜。不過這件事情明顯是不可能躲過去的,所以他也只能硬著頭皮跟她說道:“那個,小昕啊,我們今晚大概還要回府里住一晚上,新生隊伍要等到明天早晨才出發去縣學呢。”
小昕聽到李元浩的話,當場露出一副怒發沖冠的模樣就要炸毛,要不是旁邊還有沈印橋這么個外人在,哪怕是拼著同歸于盡她也要把李元浩炸個粉身碎骨。
但是即便如此,替換小蘭留下的小昕怨氣同樣要超出天際去了,那一道道飽含怨念目光盯著李元浩的身后,就仿佛是一把把刀子頂在他的背心似的。搞得李元浩整個人都感覺寒毛豎立,偏偏這又是他自己惹出來的鍋不好出手制止。
沈印橋看到李元浩主仆的小動作,心里暗暗有些好笑。他看得出李元浩一直在忍讓著那個小侍女的“報復”,不過這沒有令他瞧不起李元浩,反而越發贊賞認為他是個重情誼的人。
這是因為小昕的行為并沒有出格,只是用一點外人難以察覺的小動作表達不滿。這說明李元浩平常肯定是個講規矩的人,對自己的侍女也有著管理跟約束,跟那些盲目縱容下人肆意妄為的家伙有本質區別。
幸好小昕的性子擺在那里呢,經過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在腦海中模擬了無數次把李元浩扎成比刺猬還慘的塞子的場景后,她的氣也消散得七七八八了。到了中午,她還主動提出回家給幾人帶飯,順便把那一大袋笨重的行李給搬了回去。
值得一提的是,在兩人聊天的時間里,陸陸續續有考生跑到攤子前登記信息,數量比李元浩原本預料的還要多。到了他們吃完午飯過去一個時辰出頭,考生基本散去考場處于空蕩狀態的時候,通過的考生已經突破百人達到了一百三十人左右,而且這時候考核還沒結束呢!
倒是沈印橋對這種情況一點都不意外,他告訴李元浩別看現在通過的考生那么多,實際上最終能夠留下十分之一就不錯了,他們中絕大部分人都是等著被淘汰的命。
李元浩深以為然地點點頭,然后繼續跟沈印橋聊起縣學的其他事情,直到傍晚時分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與此同時,在距離靖光縣不知道多遠的縹緲宗,完成一天修煉項目的鄧婉倩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進入房間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書桌上打開了每天一頁,像日記一般記錄修煉中遇到的各種問題,解決辦法以及感悟的小冊子,準備把今天涌現的一些想法也一一寫了進去。
這是她特地為李元浩準備的修煉筆記,因為她知道李元浩沒辦法到宗門,不可能得到她這么全面系統的教導。所以她把修煉里遇到的竅門和困難都記錄下來,這樣等將來與她修行相同祖決的李元浩看到了,肯定能少走很多彎路。
然而鄧婉倩根本沒有意識到,她精心準備的這份筆記實際的價值究竟有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