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也說過自己的降稅政策有缺陷是吧?”林紀年淡然地看向太子。“既然如此,何不順百官之愿,增加賦稅呢?”
“那良娣可聽說過,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太子說著臉上露出一絲凝重。
“所以我說的不是增加農業稅,而是增加稅收科目。”
“人丁,地畝,究其本質都是農業稅,殿下就沒想過在別的地方收稅?”
林紀年歪歪頭,像是等著太子反應。
“別的方面?”太子皺了皺眉頭。“你說的是,商稅?”
“北國立國以來,為了國家穩固,鹽、茶、酒等貨物稅的征收一向放寬,且不知這樣也會損害百姓利益。”林紀年說著微微轉開了目光。
“生活必需品是百姓本需,商人坐地起價他們也不得不認人宰割。若是國家嚴格管控,不但能增加稅收,還能保證百姓正常用度。”
“另外修繕官道,征收關稅,規劃街市,征收市稅,也能促進商貿發展。”
見太子若有所思起來,林紀年起身拿了本書。“殿下擔心向百姓借錢還不起利息,殊不知若是學堂建成,就有個賺錢的機遇擺在眼前。”
“機遇?”太子接過林紀年遞過來書,不解其意。“這也不過只是一本消遣的傳奇。”
“抓到重點了,一本!”林紀年笑了笑。“若是學堂建成,每個學生一本,那會有多少呢?”
“且不說教本,就是那些輔本子集,殿下覺得新增的書會有多少?”林紀年抽回太子手上的書。
“你是說印刷稅?”太子試探著問。
“我是在說,印刷局。”林紀年說著把書放回書架。
“普通小作坊不能大量出產書籍,若是能在地方成立印刷局,和小作坊合作互補,定能促進書業繁榮,大興文化不也達成了嗎…”
“你不是男人,真是可惜了…”太子頓了頓,若有所思。
“為何非得是男人?”林紀年皺皺眉頭,眼邊掛了絲不解。
“難道你就不想加冠進爵,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太子認真道。
“那些不過是過眼浮云,再說只憑我這點小聰明能成什么事?”
林紀年正說著就見若離端了碗東西進來。“小姐,這是黃太醫送來的藥,讓您趁熱喝。”
“你身子不舒服?”太子有竟不自覺露出擔憂神色。
“唉。”說到這林紀年也露出了煩擾神色。“這不是上次太子妃探視,你讓我裝病,這藥人太醫天天送。”
“我那邊的藥早停了怎么你的現在還在喝?”太子皺皺眉頭。
“可能是我身子弱需要多補補。”林紀年說著端過藥吹了吹,又嫌燙地放在了一邊。
“叫太醫把藥停了,沒病吃藥不吉利。”太子說著起身。“今日和你一聊受益頗多,改天再來看你。”
“這…”林紀年尷尬笑了笑。“殿下好走。”
等送走了太子,林紀年看看若離,瞇起眼睛危險道:“是你告訴公主我和太子有嫌隙?”
“這…”若離支吾了起來。“你們也和好了不是嗎?”
“和好個der!”林紀年恨鐵不成鋼地咬咬牙。“下次別管那家伙的事了知道嗎?”
“是是是。”若離趕忙答應。
“行,沒事了先下去吧!”林紀年說著轉身坐下。
“小姐是故意把我支走好把藥倒在花盆里嗎?”若離后知后覺,撓撓頭問。
“咳咳~”林紀年臉上掛著些尷尬。“胡說什么…”
“云嬙姐姐說小姐屋里的矮松蔫了,我猜想您肯定又是嫌藥苦,把藥倒里面了。”
“枯了么?”林紀年看了看一旁的藥。“我還說怎么換了一盆。
“小姐自小怕藥苦。”若離嘆息一聲。“偷偷倒藥的習慣也沒變。”
……
黃泗在太醫局里呆若木雞,臉上一片死寂。
今日給林良娣下的藥極猛,只要她喝了,就算沒孕也能大損元氣。
他現在可以跑,可是他的家人不能。
想著四歲的稚子,年長的母親,他默默閉上了眼,可身子確卻止不住顫抖。
如果他發現林良娣有身孕時不是偷偷告訴太子妃,而是告訴林良娣…
一句“太子派人來傳話”打斷了黃泗的思索。他嘴角顫抖,起身時腿軟一下撲倒在地上。
驚得傳話的太監也過來扶他。“喲,大人這是怎么了?”
“殿下說什么?”黃泗咽了口唾沫,壓制心中的恐懼。
“殿下說今日起不必給桐臺閣送藥了…”
剩下的話黃泗全沒聽進去。太子竟然不是叫他去問罪,難道那藥沒發作?可太子又叫停藥,莫不是太子發現了什么?
不不不,若太子有所察覺,他此刻不可能安好無恙。難道那藥,林良娣沒喝?
……
太子忙碌了起來,林紀年就顯得格外清閑。整日無所事事,百無聊賴。貪吃嗜睡,越發覺得自己慵懶了起來。
若不是暢元時常把她揪去公主殿,偶爾走動,她真是不敢想象自己會胖成啥樣。
“師傅,聽若離說你母親是蘇繡大家。七夕將至,你盡可大顯身手了。”暢元不知從哪搬來些絲線,端正放在林紀年眼氣我。
“咳~”林紀年干咳一聲。“我還以為只有普通人家會在七夕祈福乞巧,不想宮里也這樣嗎?”
“這是自然!”暢元興致勃勃地坐下,纏上了林紀年手臂。“女子秀工原也是賢德的體現,宮中七夕一向熱鬧。”
“那個,你繡技如何?”林紀年瞥了瞥暢元,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盤。
“這個嘛…”暢元放開林紀年的手,面露尷尬,在充滿絲線的籃子里扒拉出了一塊手帕,遞給了林紀年。
林紀年看看手上的東西,面露凝重。
“繡的這小南瓜,還挺可愛~”林紀年看似中肯似的夸獎,多少有些違心。
“師傅~”不想暢元非但沒露出高興神色,反而有些委屈道:“我秀的這是菊花…”
“菊…”林紀年像是一口氣卡在嗓子里,一陣難受。“要不這什么七夕咱還是別去湊熱鬧了?”
“啊,師傅~”暢元差點哭了出來。“我還指望你教我繡花呢?”
“我?”林紀年指了指自己,一臉無奈。她能說她自身難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