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打擾了。”兩人聊得正開心,這時一個小護士微笑著敲門走進病房。
見小護士白大褂的口袋里裝著紙筆,不用說都知道是問肖然要簽名的。
醫院的護士們知道肖然來醫院,她們到處打聽病房,都想借機一睹大明星的絕色容顏。
病房門外樓道里人來人往,前擁后簇,病房門口更是人滿為患,水泄不通。
一會走進來個小護士給(凌筜)測溫度,一會走進來個小護士給測血壓,一會又走進來個小護士給測心跳。那些小護士勞心勞力,假模假樣的來照看凌筜其主要目的就是向大明星肖然要簽名,拍合影。
醫院靜止大聲喧嘩,為了不造成對其他病患及家屬的影響,拿到簽名的護士們都是盡量克制住內心的激動。
看著來來回回的小護士都色瞇瞇的盯著肖然,凌筜恨不得用眼神擊退她們。
一開始大家都是有條不紊的排隊進來,不知什么時候就演變成三五成群的蜂擁而上。
見肖然依然笑容滿面,和和氣氣的同小護士拍照,簽名,凌筜忍無可忍,氣憤的喊道:“我累了,我要休息了!”
見凌筜不高興的側過身躺下,肖然馬上遣散病房里的護士。
“謝謝大家,現在病人需要休息,等下次有機會再給你們簽名。”
被凌筜這么間接性的“驅趕”,小護士們心有怨言也是敢怒不敢言,一個個灰頭土臉的離開病房。
見凌筜的被子沒有蓋好,肖然過去幫凌筜整理好被褥。見僅剩下半瓶的點滴液,肖然說:“再有一會就輸完了。等醫生檢查完沒事我們就回學校。”
見凌筜不說話,肖然剛想抬手去撫摸凌筜的頭時,手機響了。為了不打擾到凌筜,肖然到衛生間接電話。
“哥,你怎么了?你生病怎么不告訴我?我這還是看到網友說我才知道。哥,你不用擔心,我現在就去找你!”電話那頭是胡力的喘息聲。
“不是我生病。”
“不是你生病?那哥你去醫院干嘛?”
“是我的一個朋友生病了。好啦,沒事了,你不用再特意過來了。”
“好的,哥,那你注意一點狗仔,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好,我知道了。”
凌筜的點滴終于打完,外面的天早已經黑了。
醫生過來又做了檢查,確認沒事才準許出院。
“你這當男朋友的,平時也要多照顧女朋友些,這次幸好送來及時,才沒大事,下次真得注意了。”醫生叮囑說。
“嗯,知道了,不會有下次了。”肖然看著凌筜笑著說道。
對于那個醫生所說的“男朋友”“女朋友”,凌筜知道醫生是誤會了,她馬上解釋說:“您誤會了,他不是我男朋友。您不認識他?”
醫生看了看肖然,笑了笑說:“今天各科的護士們工作興致特別高,我以為她們是有覺悟了,后來才知道是因為醫院來了一位人氣超高的偶像明星。”
“不好意思,給醫院添麻煩了。”肖然說。
“沒事,沒事。我也是從她們這個年齡階段過來的,有崇拜偶像又不是什么錯事。像我們那一代人都喜歡四大天王。”醫生笑著說道。
“既然現在你知道他的身份,那你應該知道我不是他的女朋友了吧?”凌筜覺得還是應該解釋清楚。
“明星雖然是公眾人物,但是公眾可沒要求明星不能談戀愛啊。”醫生笑著說,“他送你來時都快擔心死了,不是女朋友能這么擔心嗎?”
“遇到那種情況,即使當時抱著的是只寵物他也一樣擔心。”凌筜說。
“謝謝您。好啦,我們走吧。”說完肖然拉著凌筜走出病房。
“你怎么不解釋啊?你不解釋,這樣很容易讓人誤會的。”
凌筜擔心別人誤會肖然和她的關系,也是擔心自己給肖然帶來困擾或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你沒聽過一句話嗎,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肖然笑著說道,“我這一解釋,反而讓他們誤會我們的關系了。如果誤會了,我倆男女朋友的關系可能就坐實了。”
“是嗎?”凌筜半信半疑。
“當然啦!聽我的沒錯。”肖然笑著說。
肖然開車離開醫院。
“輸了一下午的點滴,怎么樣,餓不餓?想吃什么跟我說,我帶你去吃。”肖然一邊開車一邊說。
雖然輸了一下午的點滴,但空蕩蕩的胃兩天沒進食,聽肖然這么一說凌筜瞬間覺得餓了。“我想吃學校對面的那家餛鈍。我感覺我現在能吃十碗!”凌筜笑著說。
肖然笑著說:“好!那我們就要十一碗!你吃十碗,我吃一碗。出發!”
因為醫院離學校很近,所以他們很快就到了學校。
把車停好,兩人一同向馬路對面的餐館走去。
因為車禍的原因,凌筜對過馬路有恐懼。凌筜小心翼翼的跟隨肖然后面。
“怎么辦,要過馬路了……”站在肖然右邊的凌筜,看著標示燈上的倒計時數字,內心彷徨不安。她看了看肖然的衣袖,心里又想,“怎么辦,我要不要抓住他的衣袖?如果那樣他會不會覺得我很奇怪?怎么辦……”
綠燈亮了,見肖然準備要走,凌筜忐忑不安,但還是一把抓住肖然的右衣袖。
對凌筜這突然的舉動肖然有些驚訝和疑惑。
凌筜緊張的看了看肖然,又看了看面前的馬路沒有說話。
凌筜膽怯的眼神和異常的舉動讓肖然想起什么。是的,肖然全明白了。
因為當年的那場車禍,凌筜心理留下了陰影,自此對過馬路產生畏懼。現在她每次過馬路,必須有人牽手才敢過馬路。
肖然輕輕抬高右手,凌筜的手隨著緊抓的衣袖而抬高。
“怎么辦,他……他是要拿開我的手嗎?”面對肖然的舉動凌筜有些驚慌,她心里又想,“他這也太小氣了,一點都不懂得助人為樂。”
肖然的左手握住凌筜的手,將凌筜的左手放在自己的右手里。肖然緊緊的握住凌筜的手,說:“有我在,別怕。”
肖然牽著凌筜的手開始過馬路。
“我以為……我以為他剛才是要拿開我的手。他現在卻緊緊握著我的手?”見自己的手被肖然緊緊握住,凌筜有些緊張和激動,她做夢也沒有想到兩人會牽手。
“不對,”凌筜突然反應過來,“他什么都不問的就牽著我的手過馬路,這說不通啊?難道……難道他知道我害怕過馬路?……對了,上次在我家,他說他有超能力,我的很多事情他都知道。上帝啊,請告訴我,這個男人到底會什么法術?為什么我的一切都逃不過他的掌控。”凌筜抬頭看了看這個牽著他手的男人,感到匪夷所思。
“為什么他的手會這么溫暖,還這么有力量,和小時候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對比凌筜兒時的那次和肖然牽手,現在的感覺非常不同。
凌筜的手被肖然緊緊握住,這一刻她能感受到肖然的溫度和力量。
這是十多年后肖然第一次牽凌筜的手。這纖細冰涼的手,激發了身為男人的保護欲。肖然更想一輩子牽著凌筜的手。“你的手怎么這么涼?”肖然邊走邊問。
“沒有啊。”凌筜不敢抬頭看肖然。她側過腦袋心想,“廢話嘛!你這么緊握我的手,我緊張得都快冒冷汗了!”
“傳說,手涼的女子都是墜入凡塵的仙子。”肖然笑著說。
“嗯?”凌筜沒聽明白。
肖然只是笑,沒有解釋。
兩人牽手并肩一起慢慢走著。
“他的手溫暖又舒服,還好有安全感。情侶間牽手大概就這種感覺吧?天啊!我的腦袋是被門擠了嗎,又在胡思亂想什么啊?他這是“被迫”與我牽手,如果不是因為過馬路的障礙,他怎么也不會牽我的手!他牽我的手,只是好心的幫助,就像是扶老奶奶過馬路那么簡單,沒有其他意思!我該清醒些,不可胡思亂想!”凌筜不斷的暗示自己不要多想。
馬路的長度可不是無限的,斑馬線的數量是有限的。
對于凌筜來說,一個人過馬路,感覺馬路太長,貌似永遠都到不了馬路對面;而同肖然牽手過馬路,感覺馬路又太短,貌似兩三步就到了馬路對面。
“謝謝。”到了馬路對面,凌筜的手從肖然的手里脫離。
面對凌筜快速抽離出的手,肖然有些留戀不舍,他不自覺的攥了攥右手,說了一句“不客氣”。
“謝謝”,“不客氣”,這兩句簡單的禮貌用語讓肖然覺得他們兩人之間依然存在著隔閡。經過幾天的相處,明明距離已經拉近,為什么還是顯得生疏,肖然有些茫然。
“你快點,我快餓死了。”凌筜在前面嚷道。
“好,來了。”見凌筜叫他,肖然加快腳步跟上凌筜。
到了店里,剛坐下肖然就大聲吆喝道:“老板,來十一碗餛鈍!”
聽到肖然張口就十一碗餛飩,凌筜被嚇得差點沒坐穩。“老板,他開玩笑的,我們就要兩碗!”凌筜馬上糾正說。
“好。先坐一會,馬上就好。”老板說。
“你不是說要吃十碗?”
“吃那么多,我不得胖成豬啊!”
“沒事,小妹胖成豬我也喜歡。”
肖然曖昧的話語讓凌筜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她不自覺的咬咬嘴唇心想:他說他喜歡?天啊……拜托,別輕易說出這種讓人誤解的話,我會信以為真的。
“怎么不說話?”肖然笑著問道。
凌筜不敢直視肖然,低頭擺弄著手里的筷子,說:
“你們男生不都是喜歡苗條的,身材性感的女生嘛?就像你,每次和你們班的李安琪走在一起,難道不覺得賞心悅目,心廣神怡嗎?每次和她一同吃飯,不覺得秀色可餐,胃口大開嗎?”
“李安琪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所以她不符合我的胃。”肖然說。
聽到肖然說不喜歡李安琪,凌筜先是竊喜,馬上又迫不及待追問道:“那你喜歡什么類型的?什么樣的類型才符合你的胃?”
“怎么就我們兩個人?”肖然環顧四周注意到店鋪就他們兩個人。
凌筜看了看周圍,說:“早就過了吃飯的點了,就我們兩個人很正常。”
凌筜繼續剛才的話題,問:“肖然先生,你到底喜歡什么類型的女孩?”
“秘密!”肖然說。
“秘密?一個男生哪來的秘密?”凌筜難以理解。
這時餛鈍上桌了,因為忘記跟老板說不加香菜,所以兩碗都放了香菜。
“討厭的香菜,我剛才忘記提醒老板別放香菜。”討厭吃香菜的凌筜看到飄著香菜末的餛鈍,瞬間食欲大減。
肖然端過凌筜面前的那碗餛飩,然后拿起筷子將浮在表面的香菜挑出來。
“好啦,快吃吧。”肖然將挑完香菜的餛飩放到凌筜面前。
凌筜看到沒有一點香菜的餛鈍,食欲立馬上來了。
“謝謝。我要開動嘍!”凌筜拿起湯勺,開心的吃了起來。
“美味!”肖然吃了一口餛飩贊嘆道。
見肖然沒有像剛才一樣挑去自己碗里的香菜,凌筜想起上次在學校餐廳肖然明明挑去糖醋鯉魚上的香菜。“你吃香菜呀?”凌筜驚訝地問。
“是啊。”肖然回答。
“我還以為你不吃香菜的,”凌筜說道,“那上次你把糖醋鯉魚上的香菜末挑出,和剛才把餛鈍里的香菜末挑出,是因為我不吃香菜才這么做的?”
“嗯。不要太感動。”肖然微笑著說。
“你想得太多了。不過話說回來,你怎么這么貼心呢?”凌筜笑著說道,“這種幫女生挑菜的小細節都能做的很好,真是好奇是哪個女生教你的。”
“我天資聰穎,無師自通。”
“好吧。不過你這就應該是我們女生所說的“暖男”吧!”凌筜吃了一口餛鈍接著說:“你是不是對每個女孩子都這么貼心?”
“不。只有一個。”
“只有一個?嘻嘻……可以告訴我,那個幸運的女生是誰嗎?我認識嗎?”凌筜好奇的問。
“是你。”肖然看著凌筜溫柔而又誠懇地說。
面對肖然真假難辨的答案,似笑非笑的眼神,凌筜一時間愣住了神,她心想:難道這就是小說中的:似笑非笑,三分薄涼,三分譏笑,四分漫不經心?……還有他剛才話,到底幾個意思啊?天啊……拜托,別再說出這種讓人誤解的話,我真會信以為真的。
四目相對的兩人呆呆地看著彼此。肖然明亮的眼眸,傳達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深情,這種深情讓凌筜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凌筜不敢繼續直視,不知所措地低下頭繼續吃餛鈍,只有這樣才可以很合時宜的躲閃肖然投來的目光。
“你不信?”
“我才不信,”凌筜說道,“以前你一定也花心思為其他女生做過類似貼心的事。俗話說“前人修路后人行”,我這只不過是享受了前人造福后人的成果。”
“你少沒良心了。什么“前人”,“后人”,真正讓我花心思的就你一個!”
肖然的話差點沒讓凌筜嗆到,她拿過餐巾紙邊擦嘴邊想:他今天是拿錯劇本了嗎?戲份過了吧?他的臺詞怎么不按照劇情發展設定呢?還有他什么時候為我花心思了?
凌筜默不作聲,假裝毫不在意低頭繼續吃著碗里餛鈍。
“怎么不繼續問下去了?”肖然笑著問道。
“你要我問什么?”
“問我為什么對你這么好啊?”肖然笑著說道,“按照劇情,接下來的臺詞不應該如此嗎,你們女生遇到類似的事情,不都會刨根問底,問個究竟嗎?”
“不用問,我也知道。”凌筜說。“因為我是小妹,你是哥哥,你理應照顧好我啊。”
當聽到凌筜這樣理解,肖然的內心有些失落,因為凌筜還是沒明白他的心意。但又想想,如果凌筜真的追問為什么對她這么好,自己能敢于表達心意,說出“我喜歡你”三個字嗎?
答案是他不敢說出口。
肖然用手指刮了一下凌筜的鼻子,笑著說:“就你聰明!”
“果然,他對我的好只是哥哥對妹妹的照顧。”看著面前的肖然,凌筜心里又想,“也是,他怎么可能會喜歡我。現在連點幻想的機會都不給我,現實果然太殘酷!”
見凌筜心不在焉地一直攪拌碗里的餛飩:
“嗨!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的讀心術厲害吧?我一下就可以讀懂你的心思。”凌筜笑著說。
“你最厲害啦!”肖然笑著夸贊說。
“你個小傻瓜,我喜歡你……你何時才能真正讀懂我的心思?”此刻的肖然憂心如惔。
凌筜看了一下手機,突然站起身,驚叫道:
“啊!快到點了!”
“一驚一乍的,什么快到點了?”肖然問。
“宿舍九點半關門,現在都九點二十了!我得回去了。”凌筜起身準備離開。
“到點就到點,大不了就不回去了。”
“不回去我睡哪啊?”凌筜心急如焚,“難不成要我露宿街頭啊!”
肖然快速去柜臺付完錢,馬上跟上凌筜說:“我怎么忍心讓你露宿街頭啊!我可以考慮讓你睡我床上!”
“流氓,無恥!”凌筜一聽,回頭就要打肖然。
肖然一把抓住凌筜的小拳頭,笑著說:“我是擔心你露宿街頭,好心好意想收留你一晚,哪成想你思想這么不單純,還想占我的便宜。”
“占……占你便宜?你有沒有搞錯,睡在你的床上,吃虧的可能是我!”凌筜不服氣的理論道。
“吃虧的是你?你確定?”
“當然!”
“你果然思想不單純!”
“嗯?……”凌筜馬上反應過來,“我哪有思想不單純,明明……明明就是你想對我圖謀不軌。”
肖然笑著沒有說話。
見自己的手還被肖然握著,凌筜想把手抽出來,肖然卻緊緊的握住她的手不放。
見凌筜還想掙脫,肖然笑著說:“再走幾步就要過馬路了。”
凌筜這才乖乖順從不再掙脫。
過了馬路,松開手,兩人在學校門口停下。“好啦,你快回去吧!”凌筜說。
“這么晚了,我還是把你送到宿舍門口吧。”肖然說。
“不用。免得你被圍攻還得我解救。”凌筜看下時間,著急地說:“還有四分鐘,我得快點回宿舍了!”
說完凌筜就往學校跑,跑了幾步,她停下轉過身,笑著向肖然揮手再見:
“拜拜,明天見嘍!”
“明天見!”肖然向凌筜揮手說再見。
肖然目送凌筜的身影,直至那個晃動的身影在黑暗中完全消失。
回家的路上,肖然一邊開車一邊思索著這一天中發生的事情,想到凌筜差點出事,心里仍有余悸。
“還好你沒事。如果今天真有個萬一……還好你沒事。”
“現在的我無論是在事業上,還是在人際關系上都能做到得心應手,唯獨在對你的感情上愚笨的無所適從。”
“丫頭,我該如何向你表達我對你的心意?”
“如果直接向你吐露心聲,你會不會被嚇到?”
“你對我到底又是什么感覺?難道只是粉絲對偶像的崇拜嗎?”
經過今天的事,肖然有些浮躁,他是多么想告訴凌筜他的心意,但他知道他不能。他的心開始混亂,他實在琢磨不透凌筜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