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從書房處理完事物出來時,外面已經起了薄薄的一層霧了,皎潔的月光透過那門口的一株桃花樹枝椏,灑在太子肩頭,更顯的太子如那月光一般孤寂清冷。
也只有太子自己知道這明月之下的高處不勝寒,“也許只差個起舞弄清影的人吧,”太子暗暗想到。
薄霧漸起,有微風拂過,太子將頭上玉冠取下,這冰冷的玉冠實在壓的他頭疼,太子握著玉冠,頭發被吹散在肩頭,白色發帶就在如墨瀑布中穿來穿去,太子輕吟了一句,“玉階明珠皎月白”,輕悄悄地嘆了口氣。
“啊啾~”,太子面前的樹干被這一聲弄得搖了搖,桃花片片如花雨般灑落下來。
太子低喝道,“何人”,只朝動靜源頭看去,那桃樹上正躺著一個女子,腿交疊著,修長的不像話,高挺的鼻梁和一道堅毅的輪廓,真叫人以為是男子。
太子狹長的鳳目一瞇,閃過一絲危險的意味,飛躍上那女子所在的枝頭上,又引得一陣陣花雨落下。
太子英姿挺立在枝頭,而那女子卻依舊愜意的躺著不動分毫,太子一把折過桃樹枝椏,那枝頭尖端直逼女子喉嚨,咬牙道,“說,誰派你來的?嗯?宣姬?!呵!”
那女子絲毫不慌,反而撣了撣落在她肩頭上的桃花,微微翹起嘴角,“呵?太子殿下,人家才來行宮,就被當做奸細了?真是…難過至極呢…”
“呵,好大膽子,剛來東宮就敢來本宮書房附近轉悠了,是你背后的人等不及了還是…對你太過有把握?”太子鳳目怒睜,真不知道他們是有多等不及了。
“殿下,您這話可算污蔑…污蔑…妾身啊?”宣姬仍舊是漫不經心,一字一字地講話頓出來,還特地用妾身來稱呼自己,看看惡心的是誰。
果然太子殿下一聽到妾身二字,更是臉一垮,“閉嘴,說,半夜于此是何目的?”
宣姬打了個哈欠,“我的太子殿下,您不給我安排個住處,如今我是連樹上也住不得了嗎?”
“一派胡言!本宮不是讓云良娣安排下去了嗎?本宮這偌大行宮還不夠你住?”
宣姬一把扯過太子手中的桃花枝,太子沒料到這女人會突然發力,整個人被桃花枝一同帶了過去,這女人,力氣怎么這么大?
宣姬接住太子,隨手施了個巧力,讓太子穩穩當當的坐在身旁,然后一把按住了太子,將自己修長卻不白皙的手指堵住殿下的薄唇。
食指冰冷的觸感仿佛一下吸走了那薄唇的溫度,“太子殿下,您那后院的女人個個都是有來頭的,卻只得個奉儀稱號,誰也壓不過誰,正好來了我這么個無權無勢無寵的舞姬,這氣要是再不發,您看看可能嗎?那我沒地方住,說起來還是您惹得禍。去麻煩云良娣,還不如我自己先找個地方宿一宿,明日再說呢,這不,您這宮里就這株百年桃樹開的最好,我在這上面睡一宿,也不惹人注目不是??”
宣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太子,惹得太子心里一陣心慌,宣姬又眨了眨她明媚的眼睛,“您說,我何錯之有啊?”
“那你這身好本事?呵,本殿在這站了一盞茶之久都未曾發現你,還有你剛剛這…你怎么解釋?”太子撇過頭,不去看面前的女子。
宣姬勾了勾嘴角,這太子還真是有趣得緊啊,“殿下莫忘了我可是市井小人,走南闖北,沒些功夫傍身,早就不知死哪了,”宣姬的語氣雖是調笑卻又讓人感覺到寂寞得緊,語氣一轉,又嬉笑道,“都說我是練武好苗子,舞姬通武呢,我呀,是實在不想在外面過活了呢。”
看著她一抹自嘲,太子不知為何,竟是微微松了口氣,看著宣姬的清澈眸子,太子終究還是放松了些警惕,“既然如此,便是本宮錯怪了你,明日你便自己解決去,本殿可沒時間管你們這些把戲,”太子頓了頓,“今晚先去我毓慶偏殿歇息吧。”
說著,太子一躍,下了枝頭,腳尖點地時,風起衣袍翻。樹上人未動,只是手撐著腦袋,“太子殿下,你可真好看呢…比我還好看…”說著便把剛剛從太子手中奪過的桃花拋給太子,太子背對著聽著花枝劃過的聲音,一把捏住那桃花枝。
宣姬殊不知背對著他的太子耳根有些泛紅,太子只淡淡地說,“還不快下來,還有,別在本宮面前稱‘我’。”
宣姬卻還是一動不動,“勞煩,太子殿下,我…妾身躺太久,腿麻了,動不了了,太子可否幫幫妾身?”太子一聽,臉更黑了,聽著她喚自己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太子再一次越上枝頭,將女子一把攔腰抱著,穿過桃花風,太子黑著一張臉,對著宣姬說,“你…從今天開始,少吃點…”
一個女子怎么這么重?明明看著不胖啊,反而感覺有些瘦削…
清風中,有懷里宣姬的若有如無的呼吸聲,有桃花擦過臉頰的溫度,片片桃花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