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眼內充滿不可思議。
他們難道就不好奇嗎?對他來說,能多茍幾秒就多茍幾秒,誰不害怕死亡呢?常人死了還能做鬼,他死了便徹徹底底魂飛魄散了。
“害了那么多人,還想活下去?”
其實倒不是看他長得丑覺得惡心,主要還是想K個頭,不然燕赤霞就動手了……
開玩笑,自己殺等離開《聊齋》世界后是有額外獎勵的,給燕赤霞殺有什么用?浪費。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而且論起實力,其實相公也不弱了,至少給陳煥之的感覺比起狐妖小唯不弱多少。
真正的苦戰還在后面。
想到那尊泥塑的相貌,他眼中閃過一絲憂慮。
他當然知道老和尚不是人,連老和尚本體是什么他都一清二楚,正因為如此,他心里才會擔憂,自己這些人真的是它的對手嗎?夏冰那半桶水不提,對于老和尚龐大的本體而言,哪怕夏冰血全部流干,也沒有什么作用吧?
自己一介武夫,體型略大點還行,可大到那種程度……拿什么打?三米多的大槍對于老和尚本體來說只比牙簽大一點……
或者,就此抽身?如同畫壁一般,不參與劇情進去?
不行,畫壁的層次高到離譜,審時度勢之下避其鋒芒也就罷了,可那老妖怪憑什么?一味地躲避只會消磨自己的意志,罷了。
陳煥之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你怎么不讓他把話說完再殺。”燕赤霞挑了挑眉,剛剛陳煥之出手時他來得及攔,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只是靜靜看著,這時才開口問道。
“沒必要。”搖了搖頭,陳煥之解釋道:“那老妖怪……我大概知道什么東西。”
燕赤霞與夏冰聞言都將目光投來,陳煥之沒有賣關子,直白道:“一條妄想化龍的百足之蟲,我們現在往京城趕,它應該就在那里。”
“不可能!”燕赤霞斷然開口,斬釘截鐵道:“京城有人道氣運庇護,尋常妖魔鬼怪根本不敢靠近。”說到這里,他神情突然一變,自語道:“妄想化龍?妄想化龍!該死!”
陳煥之將大槍槍頭往地上蹭了蹭,抹去惡心的液體后,重新把它裝回木匣子里,夏冰則在一旁安慰著正垂淚的女鬼:“別難過了,邪祟已除,你可以安心前去投胎了。”
“我,我不是難過,我是激動。”女鬼又是抹了一把眼淚,低低的啜泣著:“我剛來時,這里還有個姐姐。她見了我,嚇得臉色蒼白。我問她怎么了她也不說,結果姐姐當天晚上就被那畜生一口吞了……再過一個月,他又要出去尋找新的獵物了,我估摸著我時日也已不多,萬幸你們來得及時……”
燕赤霞臉色一沉。
難怪,他本還在想,相公這么多年害了如此多的女子,為何他們打得熱火朝天也不見有人出來?莫不是都出于害怕躲了起來,正準備去宅內尋找,便聽見女鬼這一番話,頓時怒從心頭起。
“呸,這么殺了真是便宜他了!”夏冰氣的臉色漲紅。
陳煥之搖了搖頭。
“算了,結束了。”
怪不得梁安錫說,替他清一清這濁世……那時候他還不明白,當看到那尊泥塑的時候,他便明白了。
江都城只能說是個例外,天下該亂還是亂,妖祟都敢鯨吞龍脈氣運了,能不亂嗎?
這年頭,人過的不好,鬼過的也未必稱心吶。
“燕兄,送她投胎去吧,這些都過去了,下輩子好好做人。”
燕赤霞看了一眼哭個不停的女鬼,打開劍匣抽出寶劍一揮,便將空間分開:“人鬼殊途陰陽有別,陳兄說得對,你還是快些投胎去吧。”
女鬼躬身施了一福,把眼淚憋了回去:“多謝幾位俠士出手相救,下輩子小女子甘愿做牛做馬報答你們。”
“去吧去吧去吧。”陳煥之揮了揮手,笑著說:“誰圖你回報了?投胎以后過得好點,就當是對我們的報答了。”
……
回到鎮上,陳煥之依舊按以前的習慣,處理完任務后一定要享受一番,再次好酒好菜吃喝起來,打了個嗝后又到房間,屋內浴桶早就準備好了熱水,衣服一脫他就跨了進去。
“舒服啊……”
瞇起眼睛,把雜事通通拋諸腦后,捧起一捧水往臉上擦了擦后,他享受起了這難得的寧靜。
第二天大堂上,陳煥之等人來齊后,說出了接下來的計劃。
“掌燈孤女、相公、尸隗。這鎮上的妖魔鬼怪都解決了,是時候上路了。”
說到這里,他開口邀請道:“燕兄,如蒙不棄,隨我們去京都走上一遭?”
“哈哈哈。”燕赤霞豪爽的大笑起來,“那便一起,我正好也想會一會那膽大包天的老妖怪!”
“幾位大人……”白天客棧生意很好,廚子百忙之中抽空來到了桌邊,深深的對著三人鞠了一躬:“大恩不言謝。”他從懷里取出了一個錢囊,“小小心意,幾位還請收下。”
昨天喝過酒,陳煥之特意把相公已死的事告訴了小二,并叮囑小二等他們離開后再說給廚子聽,就是為了避免這一幕。
他不悅的四下掃了一圈,小二根本不見蹤影,不知躲哪去了。
“大人,不怪小沈,是我追問許久他才告訴我的。”
店小二姓沈,廚子一直這么稱呼他。
燕赤霞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夏冰悄聲跟他說了前因后果,聽完他站起身子來到廚子身旁,感慨道:“老哥,不必如此。降妖除魔本來便是我輩職責,哪能收你回報呢?而且你把積蓄都給了我們,日子還過不過啦?”
陳煥之拉著廚子坐下,滿臉嚴肅道:“燕兄說得對,既然我們有這能力,掃一掃世間邪魅不是理所當然之事嗎?你若再提錢,我可真生氣了。”
廚子堂堂八尺男兒,聽了他們的話,竟是痛哭出聲,惹來一眾酒客的目光。
“行了行了,哭什么哭。”陳煥之就納了悶了,相公被除不是好事嗎?一個兩個都哭什么,較弱女鬼就算了,大老爺們也這么哭,看得他別扭不已。
他本來就不擅長安慰人,想了想后,拿起行李直接朝外面走去。
“走了走了,下次如果有緣再見,請我喝酒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