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樣，他救了我，我活了下來，但卻成了這個世界無法認可的存在。”莎娜苦澀輕笑，眼前宛若重演的畫面一幕一幕消逝，只留下四面粉墻。

　　殘留的故去氣息，連空氣也渲染成了苦澀的味道，莎娜垂下腦袋，想讓自己的心跳冷靜下來。

　　“哈哈哈——有心跳，卻不是人類，也不是吸血鬼，多么別扭可笑的存在！”一串凌厲刺耳的笑聲在空空蕩蕩的房間驟然響起。

　　他的厚重妝容，他的花哨服裝，他的虛張聲勢的用詞，一一昭示著，他就是杰羅姆，不知從哪兒跳入畫面，像會變魔術的小丑，悄無聲息隨時準備嚇人一跳，對人露出他不懷好意的詭異壞笑。

　　“你究竟想得到什么？”莎娜問道，臉上毫無畏懼。

　　是啊，兜兜轉轉繞了偌大的圈子，純粹只是為了好玩，老道精干的莎娜顯然不會相信。

　　“哈——”這一聲略帶嘲諷的輕笑，足以引起莎娜的極度反感，然而小丑自是明知故犯。

　　“你其實并不想要救她，為何不加入我的陣營？在某種意義上，我們應該站在一邊，”小丑躍躍欲試地扭了扭竹竿似的瘦削腳踝，“就趁現在——除掉塔莉。”

　　瞥見莎娜仍舊不為所動，杰羅姆勾起嘴唇又加一句:“就算知道她會連累羅歐，也要救一個于你而言無足輕重的人，真偉大，可是你覺得之后尼古拉就能輕易放過她嗎？”

　　也許比起羅歐——救命恩人兼前任鄰居的請求，莎娜更在乎他的平定安逸，他們已經死過一次，她不想連繼續這種微薄的安穩幸福的希望也被同一個人再次銷毀。

　　“可是，與你無關，你不是局中人，你做這些事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莎娜用質疑的眼光盯著杰羅姆。

　　“她身上有某個老熟人的影子，我只是想確認一下罷了，”杰羅姆無奈地擺擺手道，“如果沒有弄錯的話，她就是吸血鬼宿敵——女巫的后代，我為什么不是局中人了呢？”

　　“你想怎樣？”莎娜嘴角微顫。

　　杰羅姆的眼里閃過一抹寒光:“哼，總有一天，你會后悔救她，而那一天，我會搶在你前頭殺了她。”

　　杰羅姆的臉色掩藏在層層濃重油彩之下，肌肉抽動著，一躍騰入空中，消失了。

　　莎娜靜下心來，重復告誡自己羅歐的囑托，開門走了出來。

　　“布萊斯。”在塔莉所在的空房間里，有什么像繃緊的琴弦“砰”的一聲——斷了。塔莉不敢自如喘息，究竟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困擾著她的思緒，不禁心亂如麻。

　　布萊斯的手指滑進脖頸，冰涼的觸感在若有若無的氤氳氣息之中緩慢游走，他血紅色熱情似火的嘴唇正漸貼近，塔莉不由得打了一個趔趄。

　　“如果我把你變得和我一樣，結局會不會有所不同？”布萊斯溫柔一笑，看著如驚弓之鳥一般，退卻畏縮的塔莉，輕輕用手按了一下她的額頭，“開玩笑的，我不喜歡你變成怪物。”

　　“就這樣待在這里，一會兒就好，我很快就會離開，我只想知道，現在的我有沒盡好我的職責，”布萊斯指著自己冰冷僵硬卻蒼白俊秀如希臘神像的臉龐，露出一排尖銳細長的吸血獠牙，天真地一笑道，“我敢保證，四年以后的自己還是沒法拒絕保護你的使命，但是，無論是十二歲的布萊斯，還是十六歲的羅歐，都必須堅守分寸，你知道那有多難。”

　　說著布萊斯移開搭在塔莉肩膀的雙手，卻被塔莉一臉倔強地立即緊握不放。

　　“塔莉？”布萊斯有些意外地喚了一聲。

　　“不，你不會做出那些可怕的事，”塔莉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不由分說地判道，“過去和現在都是一樣。”

　　“你全都記得，你剛剛都想起來了？”布萊斯的聲音微微激動，從里面聽不出到底是擔心更多還是喜悅更多。

　　“我好像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你是原諒我的嗎？”塔莉露出紅色眸光，對著布萊斯眼神真摯。

　　“閉上眼睛，數十聲，我就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