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照烈說完,又覺得不對勁,偏過頭狐疑道:“我怎么覺著,你是在故意引導我往這兒想呢?”
沈問舒挑了挑眉,故意沒去看她,道:“何以見得?”
韓照烈一看他那樣子,就猜得八九不離十了,不由氣笑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秘辛?嗯?”
韓照烈畢竟是生活在北疆,哪怕在晉國有些勢力,也不可能清楚晉國皇室的這些事情,而沈問舒就不一樣了。
何況正常人哪有那么容易想到一個在京都生活了十幾年的大家閨秀是個男子,僅憑著這些細節,根本不足以證明什么,除非,沈問舒本來就知道齊靈兒的男子身份。
沈問舒笑笑,嘆息一聲,道:“你還真是狡猾……齊靈兒的確是男子,我知道這件事,還要謝謝明嚴。”
當朝沈問舒和三王爺明嚴一黨不和已經是眾人默認的事情了,彼此互相監視基本已是常態。明嚴和兵部尚書府的關系格外微妙,齊盛從不扶持明嚴,但總在明嚴有危險的時候會拉他一把,這一點極其可疑,沈問舒也因此很早就注意到了齊盛,也知道了這個秘密。
“既然齊靈兒是男子,那為什么……齊盛要把他當作女兒來養呢?”韓照烈自言自語道。
“那就需要你去查了。”沈問舒不慌不忙地拿起公文看了起來。
韓照烈給他一噎,竟說不出話來了。
下午的時候沈問舒召了唯九回來,一邊批改公文一邊道:“我上回讓你查的事情有什么進展?”
“稟王爺,最近半年內,朝中有十余人與南疆有所來往,其中大部分已證實只是生意往來,并無其他交易。三王爺,皇后,刑部尚書等人均無暗地來往。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三個多月以前,刑部尚書長子與前來朝賀的南疆使臣起了爭執,據說為這件事,刑部尚書還特意擺了酒桌向使臣賠罪。”
沈問舒一頓,突然笑了:“賠罪?”這個借口倒是用得好,楊辭家那個長子,就是個花花公子,整日里尋歡作樂惹是生非,以他為借口,即便真的與人發生什么糾葛,也沒人會注意到他。楊辭這個老狐貍,連自己親兒子也能利用。
唯九頓了頓,又說:“不過……折了一條暗線。”
沈問舒沉默了一會,才低聲道:“好好安置他的家人。下去吧”
唯九點頭應聲是便出去了。
做暗線的人,都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尤其是在權貴間游走的暗線,稍有不慎,就會被上面的那些人精注意到。但這就是他們命,沈問舒改變不了什么,他能做的就是替他們料理好身后事。
只是這樣,也只能這樣。
沈問舒突然覺得,他有點想韓照烈了,這個人雖然鬧騰,但是總讓他覺得心安,就好像,身邊不再只是打打殺殺,明爭暗斗了,反而多了一些煙火氣。他在的時候,他能感覺到寧靜。
程蘭這時候推門進來添茶,剛剛放下茶壺,就聽見沈問舒問道:“他呢?”
程蘭愣了愣,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韓照烈。
便答道:“韓公子午膳時候便出去了。”
“出去了?”沈問舒皺了皺眉,他心里隱隱約約有些不安。
他們查的案子大半跟明嚴有關系,而且這案子背后的事情一定很嚴重,否則幕后的人不會下大手筆要殺人滅口,尤其殺的這個人還是龍吟寺的高僧。萬一扯出了什么事情,甚至有可能會讓明嚴一黨遭到重創。這個時候誰去查這個案子都會讓兇手警覺,保不準就會突然被反咬一口。
現在韓照烈做事張揚,明面上在替他查案的就是他,京都多少權貴的眼睛都盯著他,沈問舒不得不有些擔憂,雖然知道這人的武功當世少有,但是以寡敵眾也絕對討不了什么好果子。
“程蘭,讓唯七帶幾個人去找韓照烈。”
程蘭見沈問舒神情嚴肅,不敢耽擱,答了聲是便出門去了。
即便沒有確切的消息,但是沈問舒就是感覺到了一種不安。而他的預感,向來很準。
韓照烈從仙鶴居出來的時候就感覺出了不對勁。長年累月刀口舔血的日子讓她對這種殺意格外敏感。
她早該想到,她動作那么大,一來京都就攪和出了不少亂子,盯著她的人不在少數,尤其,她最近查的這個案子可關系到兩個朝中重臣。
不過,既然敢當街行兇,那就說明,這個案子一定很重要,重要到,很可能讓兇手無法翻身。再者就是,幕后之人權勢滔天,晉國有權有勢的沒幾個人,韓照烈想,這件事可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來的人果然不少,都是生面孔,連面都沒蒙,應該是私自養在外頭的死士。
韓照烈扛下其中一人的刀,一腳向后飛踹,重創了另一個人,這時候還有心思去想,這刀看上去有些年月了,但仍舊十分鋒利,刀面平整,像是軍制,但又沒有標識。
看來果然是上頭的人,還能私自用調用軍備制造軍械,不過這些東西看上去年歲久遠,怕是不太好查,可惜了,順著這根藤,不容易摸到瓜。不過倒是給了她一個想法。
韓照烈雖然打的漫不經心,但其實還是招招致命,她雖然武功不弱,但她打了這么久這些人依然還在進攻,像是要用車輪戰把她體力耗盡。
該死,這么久居然都沒有巡城軍過來,這晉國的防備如此低效嗎?突然韓照烈瞳孔一縮,像是想到了什么。
如果,不是沒過來,而是被人拖住了呢?
韓照烈開始有些焦急,她嘗試著突圍,那些人卻像是毒蛇一樣緊緊纏著她。
一時的力不從心,讓韓照烈腰上中了一刀,她悶哼一聲,用更狠的力度砍了回去。
身后又是一陣掌風襲來,韓照烈來不及躲開,正打算硬扛的時候身后又傳來了一聲刀劍入肉的聲音。
“多日不見,你就把自己混成了這個樣子,德行。”
是顧承。
來不及想他怎么會在這里,韓照烈只感覺放松了不少:“還說呢,你再不來,我可就要交代在這里了。”
顧承聽她這副滿不在乎的語氣,直恨得牙癢癢。
這時候又來了幾個人,韓照烈認出來這是沈問舒的暗衛。唯九幾人的加入讓韓照烈這邊頓時輕松不少。
顧承看到了,也不再戀戰,便帶著韓照烈跑了。
“嘶——你輕點兒輕點兒,你這下手太重了。”
韓照烈趴在榻上,用被子蓋住上半身,顧承在背后給她上藥。
她女兒身的事情沒幾個人知道,關上門,也只有顧承能給他上藥。
顧承給她清理的時候,瞧見那傷口,瞳孔就是一縮,半是心疼,半是怨氣,心疼她受傷,又埋怨她不知道照顧自己。
“疼?那就疼著吧。”顧承故意按了一下韓照烈的傷口,聽到她疼得悶哼,眼淚都快下來了,又不由自主地放輕了手勁。
韓照烈知道顧承是好意,也不敢跟他計較,只好委委屈屈地轉移了話題,道:“你怎么這么早就來了京都啊?”
顧承卻顯然沒打算讓這件事兒翻篇,冷哼道:“早知道我也不必來這么早,讓你死在京都也好。”
韓照烈自知理虧,只好賠著笑,道:“嘿嘿,我知道你舍不得,咱倆這關系,你舍得我死嗎?”
顧承聽見她這話,都氣笑了,放下紗布,拿起藥瓶就給她撒了上去,藥量半點不含糊,疼得韓照烈哀叫起來。
“顧承你個殺千刀的,啊——疼死我了——”
凌霞守在門外有些擔憂,不禁問凌旭,道:“護法還好嗎?”
凌旭眼神復雜地看了看她,安慰道:“沒事,有祭司在,師傅不會出事的。”
凌霞欲言又止,最后還是只好走了。
顧承給韓照烈上完藥,又纏好紗布,才嗤笑道:“虧你也敢說自己是夜盲的護法,連這點痛都受不住。”
韓照烈滿不在乎道:“怎么了?我這叫養尊處優,我這樣的高手,就該好好供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顧承剛好起身,聽她這樣講,忍不住伸手彈了彈她的腦袋:“做夢吧你。”
韓照烈張牙舞爪的要打回去,一抬手又扯到了腰傷,疼得她哀嚎一聲,顧承立馬關心地來看她,離得近了,才發現韓照烈的被子下滑了一點,往下若隱若現的鎖骨和溝壑……
顧承的臉刷地紅了,韓照烈也蒙了。
“轉轉轉轉轉過去!起開起開起開。”
韓照烈緊張地都結巴了,她倒是沒覺得有多旖旎,就是尷尬,她一直把顧承當兄弟摯友,突然差點“坦誠相對”,讓她一時有些適應不過來。
不過顧承是不是一樣的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顧承這次沒再跟韓照烈嗆嘴,乖乖地轉了過去。
房里一下安靜了。
顧承只聽見韓照烈忍痛穿衣服的聲音,半晌過去,他突然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你要不要我幫忙?”
幫忙什么……穿衣服嗎?
韓照烈想也沒想就一口回絕道:“不需要!”
又過了一會,當韓照烈第十次痛哼的時候,顧承聽見韓照烈說:“那什么,你過來。”
顧承感覺自己有點耳聾,道:“你說什么?”
韓照烈覺得,她可能是上輩子做了什么壞事,這輩子才會這么倒霉,她感覺自己的臉都要燒起來了。
“我說,你過來,幫,我,穿,衣,服……”

山月不識
這兩天考試月,實在有點忙,后期會慢慢補上的,別擔心。今天雖然只有三千多,但是已經打破我一日2000的原則了哈哈哈。可喜可賀。明天我也會堅持多更新的,爭取把這兩天欠的債補完,謝謝各位小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