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著疲憊的步子挪進臥室,像顆燃燒殆盡的隕石墜落在有紋理大理石上一般,砸在我那弱不禁風的床板上,床板“吱吱呀呀呀”的咳嗽著,仿佛要散架般左右晃蕩著,如風浪中的海盜船。
我毫無雜念的空洞的望著天花板,原來它并非那樣白,像是粘著上古生物的尸骸,暗影將雪白分為破碎的一片一片,我想象著自己已經(jīng)死亡,像一個烈士一樣,至死不渝的古代大將一樣筋疲力盡的倒在血流飄櫓的大地上,還一定要死不瞑目的豪邁,我看到那白墻似乎離我越來越凈近,仿佛一片不是很雪白的棺材板一般像我迎面撲來,帶著令人窒息的風,我恍然移開視線,但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樓下傳來小區(qū)那每天準時響起,從未更換過的音樂,像是一切都走進了莫名死循環(huán),我反而希望發(fā)生些什么,我在等些什么呢?
我不想一具尸體般一動不動的躺到宇宙盡頭,等待我的只有發(fā)臭,腐敗和令人作嘔的空虛。我坐起來,漫無目的的在我的小房間里轉(zhuǎn)悠,這拿起一件東西,那拿起一樣東西擺弄擺弄。其實我已經(jīng)對這片棲息地了如指掌,甚至每件物品的擺放方式角度都有所苛求。我討厭母親為我收拾房間,因為她眼中的整齊只會讓我連褲頭都找不到,我喜歡鋪張,亂擺亂放,那是我的風格。
我很快就后悔了,我拿起了那張照片,其實這也是不可避免的,20平米見方的空間里,窗戶下一張有些年代的木書桌,一個不大不小床,一個床頭柜,一個書架,抬頭不見低頭見,而他就放在書架最顯眼的位置。我又看到了她,一眼就看到了她,她在相框中拘謹可愛的笑著,而我在最后排邊角處,亮著兩顆大板牙,沒心沒肺的傻笑。
或許我早該猜到結(jié)局,她是那樣明媚的女人,同一張相片上都隔著無法逾越的距離,那注定是一次失敗的告白,也是我最后一次告白,支支吾吾中純潔的帶著光芒,又或許我們都明白,只是誰都不愿說破,是我無知竟不明白,說破了,就一無所有。“還可以做朋友”那都是屁話,害人害己。
尖利的高音調(diào)的笑聲打破了我小資情調(diào)的文藝傷感,我涌動著憂郁藍調(diào)的空間被侵略了,我扒著窗戶望向樓下,那群獨特的叫做小孩的小生物,不論你在何時何地,再結(jié)著冰凌的苔原凍土上,在煙霧繚繞的熱帶雨林里,在人跡罕至的險峰雪山間,在黑不溜秋的地下工事里,在大陸邊緣的茅廁里,我打賭,他們都能用尖叫劃破你的空氣,滲進一絲孩子氣。
他們在樓下踢皮球,踢得很臭,時不時有人應(yīng)聲倒地,但還是笑的“花枝亂顫”,他們不懂明天或是昨天的重量,不懂的過去與未來的的界限,他們未曾迫切渴望著什么,他們所期望的或許只是一只油畫棒,踢到或踢不到的足球從來就不重要,也許這樣他們才能笑的無憂無慮,可愛的宛若一道光,再鐵石心腸的殺手都要變成狗熊,他們的純潔讓所有成年人自慚形穢,帶著創(chuàng)造一切的無法阻擋的力量。
必定他們也會長成我們這樣的成年人吧,畢竟,我們都曾如他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