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住,面前的男子,高高瘦瘦的身形,穿著一件舊袍子,走路很穩,給人一種踏實的感覺。
我認出了他,“邱林?”他點頭,把手中的碗遞給我,“這是我熬的粥,你趁熱喝些。”
我點頭,把碗放在床前小桌案上,“你怎么發現的我?”
他搖頭,端起桌上的碗,“我喂你,吃完飯再說。”
我沒有力氣,只能由著他把溫熱的粥遞到我唇邊,吞進肚子里。身上有了暖意,慢慢也恢復了力氣。
我仰頭,看向他,“邱林,你怎么會在那條路上?”
他放下碗,有些局促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我…我去解憂塔附近采藥了。”
我凝眸,“解憂塔附近寸草不生,你告訴我你去采藥?”
他更緊張了,額頭上的汗滴落,“我……我……”卻再也說不出第二個字。
他奪門而出,只留下一句“記得按時吃飯,少喝點酒。”便不見蹤影。
酒館空空蕩蕩的,只留下我一人。連鳥鳴都是奢侈。
我靜靜地躺在床上,想一些有的沒的的事。酒苑每日亥時開業,只為等一位有緣人。
從解憂塔得到消息,人界戰亂,一段情緣牽扯甚廣,不知今日,我會遇見怎樣的客人……
思緒飛轉,頭痛欲裂,我的精神終于不受負荷,暈睡過去。
再睜眼,天已經偏黑。大概戌時的樣子。我起身,換了衣服,走出房門。
這次,我穿的是男裝。平日里打掃酒苑穿女裝很是不方便,有的客人情緒不好,說不定會傷人。就如昨天那般,刀抵在脖子上,都劃開了口子。
我穿的是比較喜慶的男裝,朱紅色,讓人心生喜悅的那種。
簡單地束發,整理儀容。把酒溫在爐子上,坐在桌前,雕刻著一朵朵鮮艷的彼岸花。
我用的是糖,紅艷艷的糖,閃著嗜血的癡迷與美感。
曼珠沙華,開一千年,謝一千年,花葉永不相逢。
思念就像蟲子一樣,啃噬著我的心。很疼,就像心悸一樣,一揪一揪地疼。
我嗜酒,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現在的自制力強得讓人害怕。即便是日日與美酒相伴,也淡然如斯。
時間過得很快,亥時,到了。
我抬頭,看向門口。一黃衫女子在門前張望。看著溫婉,高貴。氣質斐然,就像一朵蓮。
我起身,迎上去。“姑娘是喝酒嗎?”
她看見我,笑了笑。“是找人。”
“不知姑娘要找誰?”
“他,叫望京。我不肯喝孟婆湯,孟婆說,他可能在這里,我便來了。”
她朝里張望,“他不在嗎?”
我的笑有點苦澀,“昨日剛走。”
我還是把她迎了進來,“姑娘里面請,忘憂酒苑歡迎一切失意人。”
她坐在之前望京做過的位子上,看著桌上的糖花,出了神。
“姑娘可是叫靈兒?”我輕生地問,唯恐打擾到她的深情。
“是啊,望京哥哥總是這樣喚我。我是國公府的嫡小姐,尉遲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