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護士站問過護士，葉子拿著片子和診斷報告找到了在醫生辦公室休息的管床醫生。

　　四十來歲的男醫生，在葉子遞上片子就大概猜道了來人是誰。

　　“你是褚于的什么人？”

　　理了理腦子，葉子回答“我是他妻子。”

　　醫生舉起片子對著光看了看說“片子出來我就通過電腦看到了診斷報告。現在看到片子再結合上午做的其他檢查結果，可以判斷是癌癥。已經由肺部轉移至身體其他部位，具體是那種類型的肺癌還需要做更近一步的活檢。但從片子上看胸椎頸部等有多處陰影已經是轉移擴散了。”

　　雖然是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醫生的話還是遠遠超出了葉子的預估。

　　“醫生，他離去年體檢也就隔了半年多。當時我陪他來的你們醫院檢查，當時門診的醫生說就是一般的結節。連CT核磁共振都不用做。我當時還問了這結節以后會不會轉變癌，那醫生肯定的說不會的。”

　　管床醫生仰頭用手舉著片子看，聽了葉子這話愣了一下皺了皺眉“你確定是我們醫院看的？”

　　“他去年在外地單位體檢，x光片拍出來肺上有陰影。當地的醫院要他做個更近一步的檢查，我陪著他到你們醫院門診看的。門診的醫生看了x光片就說是結節連CT都不用做了，那結節就是以前等過肺炎或者肺結核才有的不用去管它。連藥都不用開！”

　　葉子提著嗓門眼睛直直的盯著醫生的眼，一張臉煞白沒有一絲血色。

　　見醫生都蒙了又說“回去問了我婆婆，我愛人沒得過什么肺炎肺結核。現在看病病歷不都是入了電腦嗎？你可以調出來看。”

　　“我現在也不想追究誰，我們沒那個精力也沒那個時間。你們做CT的，在做診斷報告前還打電話給我愛人，詢問他家里有沒有什么遺傳病或別的病去世的。我愛人就已經知道自己癌了沒剩多少時間了。因為他父親就是癌癥去世的。”

　　葉子一雙眼就這么直勾勾看著醫生“我不知道現在的醫院，是不是拍個CT都要先詢問病人才能寫出診斷報告。但是癌癥這種病是不是應該由醫生確診了先告知病人家屬啊？”

　　“這樣直白的讓病人知道病情，對病人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對病人的病情不利啊？”

　　也不知道醫生是沒回過神來，還是葉子眼帶煞氣說的話給嚇住了，怕整出個醫患糾紛來。

　　這醫生愣是沒說一句話，就拿著片子和診斷報告坐在那。

　　“嗨…………”

　　葉子閉了閉眼喘了口氣，再睜開眼時眼神已不似先前那樣讓人無法直視。

　　“我已經聯系了山城軍醫大學的附屬醫院，今天就要把褚于轉過去入院。請你們醫院開個轉院證明。別的我也沒時間去追究了！治病要緊。”

　　“…………”

　　醫生這才干咳了兩聲，尷尬的客氣說“轉院證明我們可以給你開，但就今天所有的檢查結果來看，你愛人這情況已經是末期了！家屬盡量減輕他的痛苦滿足他的愿望吧！”

　　葉子用牙使勁咬了咬嘴唇，鼻子吸了一口充斥著消毒水味的空氣又慢慢呼出來。“那以你的判斷，他這樣的情況還有多少時間？”

　　醫生看著面前這個不哭也不鬧，說話條理清晰冷靜的可怕但又嬌小秀氣的女人。心里多了些同情和不忍，但病情就擺在那里你只能去面對它！

　　“要看病人自身情況，最少三個月最多半年左右。”

　　“謝謝！麻煩你把轉院證明和出院手續都開給我吧！今天是辦不了出院了，等我回來的時候再辦吧！反正押金在那。”

　　葉子等著管床醫生刷刷的開好證明蓋了章，按照他說的拿著證明馬不停蹄的去找主任簽字蓋章。

　　大中午的，葉子等了好一會才等到午餐回來的主任。

　　看著轉院證明詢問了情況，頭發花白的老頭打開抽屜拿出章簽字蓋上“你拿著證明趕緊去負院長那蓋醫院的公章。先吃飯時我看見他，這會兒應該回辦公室了。”

　　老頭兒看了看葉子又說“病人這病情，你們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即便是轉院情況也不容樂觀，你們作為家屬要想清楚。”

　　等葉子把該簽的字簽了該蓋的章都蓋了。拖著兩條乏力的腿走回病房，還沒走進去就聽到了褚于沙啞著嗓子和不知道是誰的說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