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懷生義的氣息不在掩蓋,完全釋放出來。
男鬼只是微微一愣神,渾身汗毛炸起,瞳孔緊縮,臉色蒼白。
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般實力的食人鬼!僅僅是動手前的氣息,便壓的他喘不過氣,更不要說這老人還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好似還沒有認真起來。
如果說當初轉化他的那位是王,那面前這位便可封神!萬鬼之神!
男鬼實在想象不到還會有比這老人更恐怖的存在,甚至有人告訴他面前這位就是鬼的始祖,他都相信!
可他并不知道,比懷生義強的人還有兩位,與其相差無幾個的,還有四位。
“你……你是什么人……”男鬼的聲音已經開始發顫,這樣的存在,絕不可能是教會的人,不然也不會派來阻止他的行動,畢竟他是奉祭祀的命令前來擊殺她的。
“一個老人家罷了。”懷生義緩緩收起核桃,放進衣兜中。
雖然面前的老人還沒動手,但男鬼身子幾乎是被那恐怖的氣息壓的動彈不得,那種血脈上的壓制,讓他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猶如溺水般的感覺,男鬼的呼吸紊亂,急促,汗如雨下,身上青筋暴起,每一寸肌膚都在戰栗。
渾身的細胞都在告訴他,面前看似慈眉目善的老人有多么可怕。
不想死!
男鬼嘶吼一聲,幾乎用盡了全身氣力。
血鬼術,碇遷!
這么近距離發動一擊,對手絕對不可能反應過來!這也是男鬼的最強一擊,正如其名,這一腳足以將卡在海床上的船錨踢動!
要知道一個船錨就有數噸重,一輛小轎車的重量不過0.8至2噸而已。
這一踢,就連男鬼自身也無法承受,在如此短距離中發動這樣威力的踢擊,那恐怖的加速度是骨骼無法承受的,因此短時間內只能踢出一次。
不過這也足夠了,只要將這老東西暫時踢到無法跟上自己,就能逃!
別看在這一踢后男鬼將只剩下一條好腿,但和人類不同的腿部構造依然能給予男鬼無可匹敵的速度。
這一踢,將四周的的空氣壓縮到極致,尖銳的音爆聲在耳邊炸起,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氣浪向四周散開。
這一踢,也讓男鬼的皮膚在巨大的加速度下撕裂,骨肉分離。
“這肉體強度,能使出這威力的踢擊,很厲害了。”懷生義雙手精準握住那條踢來的腿,腳下沒有絲毫后退。
僅僅是從用一條胳膊格擋改成用雙手抓住而已。
“還有別的嗎?”懷生義輕輕一推,將那皮開肉綻的腿推開。
這是對自己實力的贊賞?還是不屑?
男鬼沒心情去想了,他現在只想著,怎么逃命,或者怎么死的舒服些。
老人沒有動,還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男鬼接下來的表演一般。
“去你的!”嘴上罵了一句,男鬼瘸著一條腿化作一道黑影瞬間消失。
“速度也不錯。”懷生義點點頭,露出贊賞之色。
男鬼穿越數個街道,他知道以自己現在的狀態那老頭追上來不過是時間的問題,所以不敢躲藏,不來回繞圈,只有盡快拉遠距離,讓自己的腿有時間恢復過來才能真正逃跑。
眼見自己右腿幾乎痊愈,男鬼不知一頭撞到了什么,摔得個人仰馬翻,鼻子徹底變了形,兩道血柱順著下巴流了一地。
“什么東西!”細看前方,一塊滿是裂紋的巨大冰墻不知何時出現,自己剛才一頭撞上去。
在那冰塊之上,感受到了那老頭的氣息,居然已經追上來了。
“好小子,可累壞我這把老骨頭了……”懷生義錘錘自己的腰,從冰墻后走出。
“你的血鬼術,是操縱冰嗎?”男鬼捏著鼻子,試探道。
不過與其說是試探,不如說是拖延。
受傷的腿,幾乎已經恢復。
“操縱冰?算是吧,但也不對。“懷生義答道,抬起一只手,對著冰墻輕輕一揮。
那冰墻竟在頃刻間融化成水,懷生義手掌一翻,化了的水凝成一個一人大的水球,在二人之間的半空中旋轉。
又是一揮手,水球猶如有了生命,凸起一角,接著一道水箭射向男鬼,速度之快威力之大,甚至還沒有看清,身子便被穿了一個大口子。
血鬼術,金城湯池。
血鬼術:令行如流。
男鬼痛苦的躺在地上,撐著殘缺的身體后退,淌出的血液順著道牙子流到馬路上。
“別跑了。”懷生義想了想,對著男鬼一揮手,四肢竟迅速融化,最終變成一灘污臭的血水,只剩下一個腦袋和身子。
血鬼術,令行如流。
“我……你到底干了什么!”男鬼現在的模樣像極了一只扭動的蛆蟲。
“只是把你液化了而已。”懷生義冷冷的答道,在注意到男鬼的四肢端重新開始生長,再次用血鬼術清理掉了新生肢體,如此反復。
世間萬物都收到物理學的制約,幾乎所有肉眼可見的東西都有著固體、液體、氣體,三種形態。
這就是懷生義的血鬼術,三態轉化。
而轉化的困難程度視目標以科學的手段發生形態轉變所需要的能量大小而決定,一個很簡單的例子就是,融化一塊冰的難度要比融化一塊鐵的難度低不少。
人體中的水分占比70%多,簡直沒有比這東西更方便轉化形態的了。
面前這個可憐蛋,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我問你兩個問題吧。”懷生義扶著膝蓋蹲下來,手輕輕搭在男鬼的腰部。
“問你*!我不會說的!”男鬼破口大罵。
“我想知道你另外一個同伴具體的位置在哪,可以跟我說說嗎?”懷生義捶捶自己的腰:“年紀大了,身子不好,活動兩下腰就疼的厲害,雖然我能感覺到你同伴的大概位置,但我這身子骨得找一會,不如你直接告訴我,我給你個痛快,如何?”
“你怎么知道我還有個同伴?!你!”男鬼震驚的瞪大眼睛,這次行動,除了祭祀外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現階段唯一接觸過他們二人的,只有本次行動的目標!那個女人!
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出現在腦中:面前的老頭和那個女人是一伙的。
可是,生物調查局怎么會放任這樣實力的鬼在外面?!但若是兩者沒關系,老頭就沒道理在這里攔住他!
“不可能!不可能!”男鬼激動的大叫:“你到底是哪一方的人?”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懷生義搭在男鬼身上的手輕輕一點,附近的組織立刻開始融化。
那種看著自己一點點融化,但又無可奈何,毫無疼痛。男鬼這輩子都沒經歷過這樣的絕望。
“我說!我說!你快停下!”一直到自己感覺腹腔內全部化作一攤血水,肚皮軟趴趴的貼在地上時,終于忍不住這感覺了。
“早說嘛小伙子,腿都蹲麻了。”懷生義抬起手,液化即刻停止。
“我們在福泰小區!從南往北第三棟樓那里分開的!之后還在不在那里我不知道!”
“那個小區在哪?”
“在那個方向,拐幾個街道就到了。”男鬼挪動腦袋,用下巴指向一個位置。
感知了一下,那個鬼的方向和男鬼所指的位置差不多,應該沒騙人。
“好的,多謝了。”懷生義點點頭。
血鬼術,令行如流。
男鬼臉色大變,驚恐的張開嘴,卻發出溺水的聲音,吐出一口奇怪顏色的液體,五官迅速變形,扭曲。整個人如同放在火架上的一根蠟燭,幾秒鐘的功夫便化掉了,原地只留下幾件濕了的衣服。
“原初應該快離開她的攻擊范圍了,我得快點,不然一會沒我事了。”懷生義重新摸出那兩顆油光锃亮的核桃,向一個方向走去。
…………
…………
“快點…快點…”
昏暗的毛坯房中,一個纖瘦的黑影坐在房間角落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語,兩只野狗圍在黑影身旁,輕輕舔舐黑影的手背。
“為什么這么多只鳥連個破汽車都追不上!”
忽然黑影憤怒大吼,反手一巴掌抽到一只野狗身上。
那狗嗚咽一聲,口吐鮮血,飛撞到房間另一側的墻壁上,抽搐幾下便沒了氣。
另一只狗蜷起耳朵,夾著尾巴退后幾步,口中發出害怕的哼唧聲。
那人見此,面露不忍,拉過哆哆嗦嗦的野狗抱進懷里。
“哦小可愛……是不是嚇到你了?真對不起,主人不是故意的……”
一邊說著,一邊溫柔撫摸懷中野狗的皮毛,滿目憐愛。
黑影抱著野狗走到毛坯房的窗前,煙花的火光照亮她的臉龐,正是那男鬼的同伴。
亂糟糟的頭發、消瘦的臉頰,身上的衣著也很隨意,看上去像極了流浪漢。
“祭祀這是給我派了個什么搭檔!這會應該已經把車攔住了才對!再加上我的小可愛們,她絕對活不了!”女鬼的情緒開始激動,下意識的手指繞住一縷頭發,用力一扯。
頭皮傳來的疼痛感,讓女鬼的意識清醒了一些,面露愉悅。
這是她的癖好,疼痛能清理掉腦子里的雜念,幫助她思考。
反正身為鬼,強大的自愈能力不會讓她因此禿頂,便養成了這個習慣。
在小區里,他沒能攔住車,還好有備用計劃,他提前抄近道去攔截,現在又沒攔住,還失去了聯系。
再怎么說那家伙也是準一階的食人鬼,沒道理這種小事都做不到。
只可能是死了。
關于這點,她們兩人到是沒有做備用計劃,祭祀在出發前提醒過,這次的目標很厲害,需要小心,可惜他們沒上心。
實在追不上,只能用第三個計劃了。
女鬼的眼神露出一抹寒芒,用血鬼術再次感知了一下操控的鳥群,它們仍在不知疲倦的追趕那輛白色轎車。
按這個速度,再過十分鐘就到血鬼術的操控極限了。
女鬼的血鬼術能操控生物,把它們變成自己的工具,但需要綜合考慮被操控物的智慧程度、操控距離、操控數量。
就在這時,女鬼忽然發現有幾個守護在樓下的野狗氣息不知何時消失了。
“誰?”女鬼的目光忽然看向漆黑的樓道,那幾只狗不可能脫離她的控制,絕對不是自己跑掉了。
不一會,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
對方走進毛坯房內,是一個老頭,背有些佝僂,右手拿著兩個核桃,在掌中盤的嘎嘎作響。
二人就這么四目相對,一言不發。
過了許久,還是女鬼打破了沉默。
“老頭,這是我的獵場。”
“哦?是嗎?”懷生義隨口應道。
“我知道你是什么東西,樓下那幾只野狗就是你干掉的吧?”
“是我做的。”
“還挺爽快的。”女鬼笑了笑:“我不管你是聞到血味兒過來的還是其他原因,最好滾遠點,殺我小可愛們的事兒就先算了,現在沒空搭理你。”
說話間,女鬼不再壓抑鬼的氣息,一般的鬼感覺到,都二話不說就跑,高階鬼對低階鬼的血脈壓制是絕對性的。
“有一個腿長奇奇怪怪的男的,你認識嗎?”
“你見過他?”女鬼瞪大雙眼,隨即打起精神:“這么說,他也是你殺得了?”
“看你這么說,我算是找對他的同伙了。”懷生義向前走去。
不再廢話,女鬼立刻將手指咬破,在懷中野狗身上戳了一下,那狗身子一僵,痛苦的嗚咽一聲,眼睛迅速變的猩紅,女鬼將野狗扔到地上,那狗對著懷生義齜牙咧嘴。
“你的血鬼術有點意思啊。”懷生義摸摸下巴:“我說怎么北城區的野貓野狗都沒了,原來是你搞得啊。”
女鬼不敢大意,面前這老頭極有可能是解決掉自己那位準一階同伴的家伙,實力不會太差的。
“去!”對著懷生義一指,野狗低吠一聲,撲過去。
“哼。”懷生義冷哼一聲,側開身子,那野狗撲了個空,忽然腹部吃痛,嗚咽一聲撞在墻上,和另一只死狗跌在一起。
懷生義收腳,冷冷地瞥了一眼女鬼:“小把戲就省省吧,一只野狗可解決不了我。”
“嘿嘿嘿……我當然知道啦……”女鬼手指纏繞頭發,用力一扯,繼續說道。
“那,幾百只呢?”
背后傳來低沉的喘氣聲。
懷生義扭過頭去,漆黑的樓道中,數百對散發著貪婪和瘋狂的眼睛盯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