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蕭凌剛離開不久,穆凡便躬身進殿稟奏,“回皇上,奴才已將那起子宮女發落出宮了,又通知了淮相來行苑領裴公子回去,只是淮相非要親自來給皇上請罪,這會兒正攜了裴公子候于殿外。”
這倒奇了,清寒本以為司徒淮安設計一出鳳求凰不成,在她這里討了個沒趣自當灰溜溜離去,不想竟還要來見,不免讓她疑惑司徒淮安葫蘆里到底賣著什么藥,于是示意穆凡令二人進來。
司徒淮安一進殿便拉了裴閔靜一起跪到地上,“閔靜不懂規矩打擾了圣駕,臣特攜他前來請罪。”
清寒連忙道:“舅舅這是作甚,都是一家人,先起來再說。”
“臣教侄無方,不敢起身。”
清寒無奈只得親自上前扶起司徒淮安。
“皇上寬仁,閔靜還不快謝過皇上。”司徒淮安睨了裴閔靜一眼,見他怔怔盯著皇上,有些不悅扯了他一下。
裴閔靜猛地回過神,忙拱手施禮道謝,心里不由暗惱自己怎似登徒子一般盯著一個女子看竟至失了神,一時間半邊身子都酥了,詩中所云‘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亦不過如此,可笑前些時日姑父突然讓他參加今年冬狩,以尋機引得皇上注意,他還百般不愿,只恐皇上姿容平庸令他吃了暗虧,險些錯失一段好姻緣。
面對裴閔靜的御前失儀,清寒一笑置之,權當沒瞧見,方才在湖邊看不真切,這會細細瞧去,清寒愈發覺得這裴閔靜實在姿容不俗,難怪司徒淮安一力把這人往她跟前送,打的什么主意再清楚不過,只可惜舅舅到底看輕了她,以為尋這樣一個男子就能迷惑得了她,豈不知縱使這裴閔靜有玉容仙姿,在她眼里不過一皮囊耳。
于是轉頭對司徒淮安道:“所謂不知者不罪,且裴公子琴藝高超令人如聆仙樂,實在算不得打擾。”
司徒淮安順著圣意又是一番恭維,隨即不聲不響帶出此行來意,“而今先帝喪期已過,內政清明,外邦安定,正是河清海晏,臣懇請皇上以皇嗣為重,早日大婚,內侄閔靜容貌端方,品性仁厚,于永寧城內頗有才名,實為皇上良配。”
清寒這下明白了,司徒淮安親自來這一趟便是替淮黨表態的,非要把這個裴閔靜安排到她身邊,此番成則罷了,若不成必有后續,清寒心里暗恨,面上卻還得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樣,司徒淮安口口聲聲為國為君,堵得她難以無法反駁,正不知如何是好,只聞一道聲音自殿外傳來。
“淮相此言差矣,皇姐婚事怎可草率,如淮相這般隨便帶個人來讓皇姐相看,只恐天下人質疑淮相用心。”
清寒抬頭看去,只見蕭宇并豐月白一道進來,蕭宇這話說得實在有些不客氣,司徒淮安已然拉下了臉,清寒連忙輕斥,“阿宇不得無禮,淮相向來一心為公安有私心。”又對司徒淮安安撫道:“阿宇年幼,出言不遜,舅舅勿怪,朕豈不知舅舅好意,只是朕的婚事實乃國家大事,到底該讓朝臣們商議一番再做決定。”
司徒淮安碰了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皇上既有心推諉,他再待下去也無益,于是附和一聲“理應如此”,便帶著裴閔靜先行退下了。
清寒蹙眉看著蕭宇,不認同地搖了搖頭,“你跑來做什么,傷得那樣重也不知好生休養。”說罷,徑自向阿宇走去,扶著他往繡榻上坐好。
蕭宇一副委屈模樣,“躺了這些時日實在無聊,今日好容易沈御醫松口許我出來走走,第一時間便想著來看阿姐,阿姐卻還要責備我,可知唯我時時念著阿姐,阿姐是半點不想我。”
清寒失笑,阿宇打小便古靈精怪得緊,自前幾日二人解了心結,更是撒嬌耍癡花樣百出,她拍了拍阿宇腦袋,“待朕問過沈言再治你。”
與阿宇打趣兩句,清寒即看向豐月白,“猛虎傷人一事可查出些眉目?”
豐月白先是抱拳跪地自責無能,這才回稟道:“按皇上之意,臣先是將宇皇子冬狩當日所穿戴之衣物交由御醫勘驗,并未發現異常,又去尋宇皇子所騎的那匹馬,誰知御馬司的人說那馬驚了老虎陷皇子于險地,當時就給處置了。”
清寒點點頭,縱然猜到猛虎傷人乃司徒淮安暗中策劃,但他行事向來縝密幾無錯漏,尋不到馬腳也情有可原,遂抬手令豐月白起來。
蕭宇咯咯一笑:“阿姐可是要尋淮相謀劃猛虎傷人的證據?”
“你有法子?”清寒挑眉詢問。
蕭宇搖著腦袋,神神秘秘道出一句“不可說”,又拍了胸脯保證“不出三日,證據自現。”
清寒見阿宇成竹在胸的模樣,也不再多問,只對豐月白道:“今日你二人遇見也是巧,這案子便交給阿宇,你從旁協助即可。”又細細叮囑阿宇要以養傷為要切莫勞累,隨即放手由他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