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事實而論,黃四郎一事至此可以說是結束了。
然而關嵐城活人祠的一把大火后,城民擺除邪術的控制,隨之而來的便是人心動蕩不安。
首先是那些被邪術操控婚嫁的大戶大族子弟,蘇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大鬧悔婚。其中當以那位娶了李氏小姐的唐氏公子為首。
據說那位李氏小姐捐了五千兩白銀的香火錢,最后才換來了這么位書香門第,風流俊堂的相公。然而等到這位唐相公失去了邪術加持,立即就翻臉不認人了,成日吵著要毀去這樁婚事,鬧得城內風云不斷。
前些日子陳家三小姐特意出城見了金士良一面,言語提及城主父親近日已經蘇醒,而她二哥殺人一事經過陳瀚冬“調解”已得到劉氏的原諒,對外宣稱為“被邪魔迷了心竅不得已為之”。
至于“調解”的大致內容,金士良決定還是不知道為好。
“...總之,父親讓我代他向金公子及三位仙師道謝,感謝諸位替關嵐城除去此害。如若有空閑,歡迎諸位來我府上做客,我會好生招待你們的。”
陳海晴說到這,多看了金士良一眼,低聲道:“一定要來啊。”
道生看的心中郁悶,早知道當初那張面具下是一個如此美貌的女子,他定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然而現在為時已晚,自己這個九師弟早就把小娘子的魂勾走了。
說起道韻道生道合三人,金士良準備近日托山主將他們送回仙靈天。
一來是為了避免他們留在身邊招惹不必要的禍端,二來也是為了盡早切斷與關嵐城百姓纏上的因果。
道韻這邊倒是沒什么意見,畢竟她們這幾日已經和前來祈愿的百姓結下了不小的因果,按修道者的話來說,就是結緣。
緣也分好壞,但不論如何,過多結緣沒啥好處。
道生道合兩人雖有些不樂意回縹緲峰,但師姐都同意了,他們也不好再說些什么。
至于山主那方,金士良送上家中僅剩的兩壇桃花酒后欣然同意。
于是在一個春光明媚的清晨,道韻三人與金士良拜別后,隨著一道白光消失在天際。
臨行前,道韻將那枚玉牌還與金士良,鄭重道:“你如今已是我縹緲峰弟子,日后在凡塵天若遭遇修道者,只需亮明身份,想必他們也不敢輕易招惹你。”
送走了三人,村里的仙人祠自然也失去了它本來的作用,雖每日百姓前來參拜,但也日漸稀少起來。
聽聞金士良身邊的三名修道者返回仙靈天,那些城中大戶漸漸的與他斷絕了往來。金士良索性借著這個機會將存放在家中的珍寶銀兩也還了回去,算是消掉了身上的因果。
村民們對他的態度也發生了一些變化,相較先前,如今金士良行走在村中開始有人主動與他搭話。只不過他們眼神深處對金士良抹不去的畏懼讓后者有些無奈。
除此之外,金士良的靈臺內也多了一絲金黃色的氣團。
根據縹緲子的說法,這估計就是上天給他的功德。有了這金黃色的氣團后,金士良每次入定修煉的效率明顯提升了不少。
“聊勝于無吧...”
金士良搖搖頭,昏暗燭臺下竹冊泛著金芒,上面記載的內容晦澀難懂,卻是從黃四郎身上搜到的那本記載了六欲攝魂術的修道功法。
《太癸化氣訣》,全冊共千余字,前半部分記載了修道煉氣的口訣,后半部分卻是囊括六欲攝魂術、奪舍術、煉魂陣及御劍術四門修道者神通的口訣心得。
山主只愿教他煉氣口訣以及一些防身的法術,這也是金士良第一次接觸到完整的修道功法。本著功法無罪的觀念,金士良決定先試著修煉竹冊上的功法,藝多不壓身。
然而當修煉起來金士良才發現,他通過《太癸化氣訣》修煉出的仙氣,竟然無法融入靈臺。
“癸為水位,太癸更是極陰之氣,莫非與山主傳授我的修道口訣屬性相沖?”
功法也有五行屬性一說,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
金生水克木,木生火克土,水生木克火,火生土克金,土生金克水。
《太癸化氣訣》屬玄陰一脈,想必金士良先前修煉的口訣硬是純陽一脈,不然不會產生如此強烈的排斥。
要想繼續修煉功法,就只能散去積攢了三年的修為,從頭開始,不免太過得不償失。
“手里有功法卻不能修煉。”金士良啞然失笑,拿起桌上第二卷竹冊,“不知這后半冊的神通能否掌握...”
金士良隨意掃了幾眼,不禁皺眉:“這奪舍、御劍之術至少要筑基之后方可修行。六欲攝魂術更是注明了非金丹之下不可修煉,那黃四郎好大的膽子!”
其實黃四郎之所以敢在煉氣化神之境就修煉這些神通,一是識字不多,只能看個大概。二則是對這修道者強行修煉神通的后果根本就不了解。
如果讓他知曉強行修煉神通稍有不慎便會魂飛魄散,那就不好說他還會不會修煉了。
“...想來也是因為他修為不足,施展的邪術才會如此不堪一擊。
這竹冊上說六欲攝魂術一旦大成,舉手投足間便可操控至方圓千里,且極難破除。難怪被仙靈天修道者是為邪術禁之。”
金士良對這門神通沒什么興趣,轉而把目光放在了那“御劍術”之上——
御,駕馭也。
御者,縱氣自如也。
此術修至小成,可憑意念驅劍,千里外取敵首級。若至大成,則世間萬物無可不御,花木草屑皆可為劍!
看到這,金士良眼睛一亮:“就是它了!”
他正愁這一身修為沒地方施展,如果學了這御劍術,以后收割稻米的時候不就省心多了?
當下不再猶豫,記下竹冊上的馭氣法門,從廚灶上取來一根木筷,靈臺仙氣放出,喝道——
“起!”
......
見木筷一動不動,金士良嘴角抽搐了一下,食指擬劍,面容嚴峻,厲聲大喝——
“給我起!”
......
這次木筷小小的挪動了絲毫。
“起!”
“起!”
“給我起!”
......
直到天邊泛白,金士良這才黑著眼圈苦笑著出門,仰天長嘆:“看來這神通還真沒那么好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