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
銀針沒入金士良眉心,頭一沉,像是失去了生機。
“成功了!”
門外手持箭筒的黑影松了一口氣,正準備轉身離去,卻被一只大手抓住了肩膀。
方才明明還在房內的金士良此時黑著臉,問道:“為何要殺我?”
烈陽之下,他這才看清面前暗殺他的黑影真身是一位丫鬟打扮的少女。
見他還活著,少女竟不吃驚,冷笑道:“不愧是修道者,看來用一般的方法殺不了你!”
金士良聞言皺眉,手上的力道不禁加重了幾分:“回答我,是誰派你來的?”
“我不會告訴你的,殺了我便是!”
“......”
金士良松開了手,臉上露出一絲陰笑:“你不說也罷,我便將自己心中的懷疑對象全部殺掉便是。”
少女聽他這么說,臉色瞬間蒼白:“你、你好狠毒!”
“你知道我是修道者,想必也明白我有那個實力做到吧?”金士良獰笑一聲,開始說起心中懷疑的名單——
“黃四郎?”
“......”
“關嵐劉氏?”
“別猜了,殺了我便是!”
“莫非是金家?”
少女眼皮不自覺地跳動了一下,隨即咬牙否認。
金士良心中明了,冷冷道:“是金為和還是金江氏?總不會是那個金知懷吧?”
一提起“金知懷”三字,少女陡然變色,怒道:“你不配說出少主的名字——”
啪
回應她的是一記清脆的耳光,金士良面無表情:“你若不說出實情,信不信我即可便將金家上下殺個雞犬不留?”
“你——”
少女捂著紅腫的臉狠狠地瞪著他,似乎還想還嘴,但金士良心中的耐心早已被消磨殆盡,口中默念,掌心赫然竄出一道火團,靠近身旁的木門:“我數到三,再不說出實情我就引燃了。”
“三”
少女臉色煞白,但心中還是有些不信他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對金家宅院出手。
“二”
然而在見到金士良眼神深處全無半點動搖之后,少女終于慌了神,驚叫道:“此事全是我一人策劃,和金家,和少主無關!”
“......”
金士良收起手中火團,說謊的人身上的白氣會浮動,而方才少女所言確實為真。
眼見火團消散,少女這才松懈下來,癱坐在地上小聲地抽泣。
“為何要殺了我?”金士良伸手去扶,反被后者一口咬在手背上,無奈道:“光靠一副好牙口可殺不了修道者。”
“呸!”少女松開嘴,惡狠狠地說道:“少主他一心記掛你,拿你當做家人,幾乎每天都在黃臉婆子那替你說情。
你倒好,暗中勾結那黃臉婆子,毀他的情絲。不只是我,其他的丫鬟都恨不得殺了你!”
她口中的“黃臉婆子”,恐怕說的是金江氏。
“我什么時候和她勾結了?”金士良面皮抽動,“還有我可從沒想過要毀別人的情絲。”
“別裝了!城主前幾日才說要將海鵲姑娘下嫁與你。這關嵐城中誰不知道海鵲姑娘已經和少主他私定終身,你還想裝聾作啞不成?”
面對憤慨不已的少女,金士良不怒反笑:“他倆私定終身與我何干?但凡沒經過媒妁之言的定情全部是狗屁!如今我身為海鵲姑娘的未婚夫,不追究你少主已是開恩,他還敢有怨言?”
一席話說得少女面如土色,正如金士良所言。如今整個關嵐城都知道城主準備將四女下嫁給面前的少年,而且海鵲姑娘本人也已應允,少主自知無力回天,自不會抱怨什么。
至始至終,都只是她無理取鬧罷了。
“有這功夫和我糾纏,倒不如滾回去好生勸慰你那廢物少主!”
金士良像是失去了耐心一般,轉身關上大門,任留少女在外淚流不止。
“...知懷這小子,沒看出來命里還犯桃花。”
房間內,金士良苦笑嘆息,喃喃自語:“關嵐城主反將那四小姐許給我,莫非是想借我來打壓金家?本以為除掉黃四郎能過幾天太平日子,但看來對方似乎不打算就這樣放過我啊。”
雖然方才故意譏諷了那蠢丫鬟幾句,但這樁婚事他說什么都不能應允的,不然到時候夾在城主和金家兩方勢力中,難以脫身。
“...這丫鬟也是,動輒就要取人性命,也不知知懷平日里是如何管教的!”回想起來金士良就一肚子氣,如果他不是修道者,不是提前看出門外有人埋伏,恐怕就要一命嗚呼。
他哪里知道這凡塵天大戶人家的丫鬟家丁自是仗勢欺人慣了,哪里會在意像他這樣的平頭百姓性命?尤其是這靠近邊塞蠻荒的關嵐城,城民平日里多少也沾染了點逞兇好勇之氣,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家仆傷人致死的案件每年也時有發生。
更何況金家還有個潑婦般的主母?
“金士良!給老娘滾出來!”
說曹操,曹操就到。
金士良深吸一口氣,轉身推開大門
......
金江氏這些天非常郁悶,極度郁悶。
主要郁悶的有三點——其一是前些天娘家遷居,寫信邀她回去打點家辦。
本來不過是一來一回的事,結果她不在關嵐城的這半月里就發生了“黃四郎盜城”一案。
先前與那個黃半仙有過淺交的金江氏自然是心虛無比,慌亂中草草結束了娘家事務,返回了關嵐城。
結果剛回城里,又從城民的交談中得知了一件讓她近乎崩潰的事——城主宣布將四女海鵲下嫁給金士良。
那個陳海鵲可是她早就物色好的準兒媳!
為了促成這段婚事她還狠下心花了大筆銀子去打聽那位四小姐平素里出游的地點、愛好,再設法讓知懷與其“偶遇”。
眼見著事已經成了一半,偏偏在最后關頭被這個金士良給壞了!
金江氏不敢找城主理論,只能咬著牙返家,這一回家便聽說了那小子正在家中,還聽說金為和準備讓他參加兒子的壽宴。
“老匹夫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此事竟敢不和我報備!”
金江氏當下就怒氣沖沖地隨著仆從來到了金士良的房前,準備讓人好好教訓一下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正在氣頭上的她自然沒有發現,自己身后的侍衛們正一臉苦澀地望著緩步走出的金士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