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嚕……噗！
吐出嘴里的水，蘇心又嗅嗅嘴里的氣味，這次應該沒有味道了吧。
他扭動屁股好像水草。
“我……來……啦！”
噗！
慕伶一腳丫踹在蘇心臉上，白白的小腳丫好像陶瓷。
她雙手環抱做出大人的樣子，眼神如同看著垃圾看著蘇心。
俯視他。
“臭豬別靠近我！再去洗！”
蘇心抓住臉上的小腳。
“我洗了八次了，臉皮都磨沒了，胡子根都薅光了，牙都要刷成白漆了，小祖宗你還要我洗啊。”
慕伶嫌棄，眼神厭惡，腳丫用力蹬蘇心的臉。
“那你也是臭的，快去洗！”
蘇心只好委屈巴巴又去洗了一遍。
回到客廳再次跪在慕伶腳下。
“小祖宗，這次可以了吧。”
慕伶勾勾手指讓蘇心靠近些。
蘇心正高興呢，結果兩只腳丫迎面踹過來，噗地踢在蘇心左右臉頰把他的臉夾成魚一樣。
他噘嘴。
“嗚嗚嗚……”
“哼，臭豬，你支只配本大人用腳。”
“嗚嗚……”
慕伶得意洋洋。
得意忘形。
蘇心抓住她的腳立刻撓癢癢。
“咯嘰咯嘰咯嘰……”
沒反應，蘇心翹眉看，慕伶正滿臉冷峻瞪著他。
“呃……咯嘰？”
“咯你個頭啊！”
“哎呦別打別打，別打臉別打臉……地上涼穿鞋子穿鞋子！”
一大一小滿屋跑，蘇心猶如遇見獵犬的兔子。
二人鬧了半晌，許是慕伶累了，許是她覺得無趣，小魔女一個人悶悶不樂。
蘇心看她這么愁云，湊到身邊。
“怎么了，今天很沒精神啊。”
她嘆氣然后倒在蘇心身上。
“哎呦，你還有嘆氣的那一天啊，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不對不對，只有你欺負別人，誰能欺負你啊，那是不是被娘親教訓啦。”
蘇心撫摸她的頭發，小姑娘無精打采。
“大壞蛋，低頭。”
她枕在蘇心腿上。
蘇心很戒備地搖頭。
“我不，你一定想什么鬼點子呢。”
她沒有插科打諢而是很認真，好似沒有精力。
“快點低頭，你想詛咒發作被鳥糞淹死嗎，我可是善心大發想解除你的詛咒呢，你不珍惜就算了。”
“別別別，我這就來。”
他趕緊把臉湊過去。
“閉眼！”
蘇心聽話滿懷期待地閉眼。
他本以為會等到慕伶的親親，結果剛閉眼一個大巴掌糊過來了。
蘇心哎呦一聲。
“小魔女，你果然沒安好心！”
蘇心裝出很疼的樣子，可是慕伶根本沒用力氣，但是她真以為把蘇心打疼了。
可憐兮兮又很歉意。
“我沒用力氣啊，你沒事吧，對不起哦。”
一反常態。
這可不是蘇心認識的慕伶，她今天怎么了。
“我裝的我裝的，一點都不疼，不過你能道歉真被打疼也值了。”
“喂，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什么約定。”
“當然是我要幫你保守秘密的約定啊，你還沒告訴我你要去上原城做什么呢！”
實話蘇心自然不能說，有些事情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啊這個啊……我去做生意。”
“騙人。”
慕伶白眼。
“真的，我不騙你，我要去和蒼云國的主人做生意，這可是很重要的事情，涉及了很多人的利益所以很多人都阻止我呢。”
慕伶半信半疑。
“蒼云國的主人不就是皇上嗎，你要和皇上做生意？”
“他是皇上也不是，是個讓人厭煩的老頭。”
慕伶一點也不信他說的鬼話。
“切，胡說八道，你吹牛吧。”
“真的啊，你要相信我，那個人叫蒼風云。”
“什么古怪名字，你編故事動動腦好不，他咋不叫蒼狗屎呢。”
蘇心眉毛扭成一團然后哈哈大笑。
“好名字，好名字，我以后就喊他蒼狗屎，人如其名，人如其名啊！”
慕伶暗自生小氣。
“笨蛋！”
蘇心撥走她臉上的幾根頭發。
“那個……大色魔，我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了。”
“怎么了，你舍不得我啊。”
蘇心笑瞇瞇把臉湊過去。
“誰舍不得你啊，你走的越遠越好，我才不要見到你呢，我只是確認你以后會不會來騷擾我。”
“像你這樣又臭又蠢又色，長得還難看的家伙，沒人會喜歡的！”
她推開蘇心跑到門外，對著門里的蘇心大喊。
“我才不喜歡你呢！！”
蘇心目送她離去。
嘴角上揚。
“我也不喜歡你。”
……
無有喧囂的宅院因為一個人而顯得吵鬧。
上原東城，無門匾之府。
艾才。
只要聽過一次便不會忘記的名字。
不只是因為這個名字與愛財同音，還因為它不尋常。
名字只是代號，能讓名字不尋常的必然是這個代號所指代的東西。
艾才，龍行塢大掌柜。
手握四海交通，權有八方之勢。
“哎呀呀呀呀，蒼前輩，您這府邸也太冷清了，一個下人都沒有。”
他繞著會客廳一圈圈走，拿起一件件花瓶，細看一幅幅字畫。
沒有好東西全都是地攤貨。
“呵，老夫親自給你端茶，你還嫌不夠。”
艾才心不在焉，口中說著豈敢豈敢。
“我說你啊，是不是屁股底下有火癤子，不能老老實實坐一會嗎。”
艾才也走得煩了，這屋子里沒有一樣值錢的玩意，唯一值錢的也就是蓋房子的磚瓦了。
坐下，端茶，細嗅。
艾才蹙眉。
“蒼前輩，我雖是晚輩值不當您拿出好茶，可您也太能糊弄我，別忘了，您可是求我辦事，怎么的也該給晚輩一些甜頭吧。”
蒼風云高深莫測。
“你不喝下去，怎么知道茶是否甘？”
艾才挑起嘴上的八字胡，這是他新弄得造型，聽人說大老板都有八字胡，他也試著給自己弄了個，還挺滿意。
八字胡配上他看起來僅有二十出頭的臉，實在別扭。
艾才卻喜歡。
茶在嘴邊走了下。
細細品。
“嗯……是有回甘，其貌不揚，其味不顯，獨特。”
放下茶，他不再碰，終歸不喜歡。
“老前輩，您這次又想托我做什么，上次那件事情，我可是頂著名譽受損，晚輩沒給您這要什么好處，那是晚輩知道得有小輩的態度。”
“可是這一次，老前輩，您可不能失了前輩的風范啊，我可是有一大家子人要養活呢。”
他揉搓胡子。
蒼風云瞄了他一眼，有些嘲諷。
“別人不知道你龍行塢背地里的勾當，那是因為他們地位不夠看不到東西，你艾才大掌柜這么多年靠走私賺了多少錢，還要我幫你查賬嗎。”
老底被揭穿艾才并不怕，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
“哎呀，話不能這么說，晚輩也沒少孝敬您老人家嘛，大家都是一家人，您有何吩咐不妨直說，晚輩肯定竭盡所能啊。”
蒼風云看天色。
“你最近生意如何。”
這是讓艾才摸不透的話。
“托您老的洪福。”
“哦，我的福氣一向不怎么好，聽說在大漠邊境被扣下了一批貨？”
艾才苦笑搖頭。
“小事，不足您掛心。”
“哈！艾掌柜何時大度了。”
“就在剛才。”
“價值兩千萬的貨，你艾掌柜舍得？”
“不舍又如何，這次大漠那邊鐵了心要扣，我也沒辦法，繼續糾纏保不齊殃及了其他貨。”
蒼風云又到了一杯茶，推到艾才面前。
“我要是能讓你找回來了呢。”
艾才頓時心動，他不露聲色。
“前輩，我也是五歲混江湖的人了，自然明白天上沒有掉餡餅，江湖里的門道，晚輩不說都清楚可百十來年也這么過來了，還是懂得。”
手指敲了下桌子。
“什么事情值得您下這么大賭注。”
嘴角上揚，蒼風云是真正的喜怒不形于色之人，即便如此，他也是有情緒的那就無法避免表現出來。
現在，他毫無避諱地露出心有喜悅的笑容。
“艾才，我若是讓你以后用我云原國的名號名正言順地做你那一套，你看如何。”
震撼，晴天霹靂般的震撼。
云原地區算上蒼云國一共十七國，其余十六小國雖然是蒼云的附屬國，可并不意味蒼云是云原地區的霸主。
凡塵力量無法決定一切，只有天人的力量才能劃分等級。
云原地區有四大天人勢力，蒼云的九風亭，南邊的萬象宗，西邊的上乾宗和東邊的玄生教。加上北境虎視眈眈的達吾阿骨，蒼云國可謂是四面楚歌腹背受敵，如果四方勢力聯手，蒼云難擋其威。
此時，蒼風云說云原國，這是一個什么信號，無需多想。
他的賭局，根本不在乎艾才這點賭注。
為此，艾才心頭有了害怕，蒼風云能對他透露這般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強拉他上船，今日若是走錯一步。
他只有橫著出門。
心頭苦啊。
千小心萬小心，如履薄冰，只顧著防暗箭，沒成想竟然是明槍。
“前輩，您這次莫不是要我對付……我可不敢，晚輩就算是貓那也得被蘇心那個王八蛋咔嚓咔嚓九條命全宰了。”
“瞧你那不爭氣的樣子，就憑你也想對付蘇心，你只要做你最擅長的事情就好。”
“您說。”
蒼風云瞇眼。
“走私。”
“何物？”
“人！”
艾才遲疑了。
“您要送往何地？有多少人？”
“你無需操心這些，我只要你龍行塢的三艘鵬州，答應了，你以后的生意我來保。”
“其余的和你無關，你繼續當你的有錢人。今天，你從沒來過這里，以后，你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好。”
有些事情不知道方好，蒼風云不說，艾才也不問了，不管如何今天這樁買賣他是必須答應。
這是蒼風云給他的態度。
三艘鵬州，少說三萬人，借著龍行塢為掩護，蒼風云有大動作。
“前輩，您不怕我今天出了這個門，說些不該說的話。”
艾才之意無非試探蒼風云為何信他，蒼風云憑什么相信他不會泄露二人的談話，江湖暗流，如今的天下看似太平實則兇險，只要走漏一點風聲可掀起滔天大浪。
那時候，蒼云國面對的將是群起而攻之，蒼風云憑什么敢把國運乃至性命交付與艾才。
蒼風云的回答從來是讓人摸不著頭腦的。
“艾老弟，你的客戶都是些什么人。”
蒼風云自問自答，不需要艾才的答案。
“商人，富紳，高官，貴族還有山王草寇。你走私各種違禁品，其中包含武器。”
“你們龍行塢在業界是龍頭老大，走私這方面你們首屈一指，這些年你們為大漠之地的叛軍提供了近乎七成的武器同時為各地方權貴提供了近乎九成的私人武裝力量。”
“你的本事可以說天大呀，我看了都要眼紅。”
艾才惶恐。
“陛下您折煞小人了，我再怎么蹦跶還不是在您的五指山里。”
蒼風云話如刀。
“沒錯，你如何厲害也不過是我們眼里的螞蚱，大漠國主沒有除掉你無非是他希望大漠有叛軍，外部力量的威脅能讓大漠的王公貴族團結一心，所以他需要你。可是某一天國主換人了，他不想大漠有叛軍了，他不需要你了，艾才你覺得，你的好日子還有幾天？”
艾才滿頭冷汗。
“艾才啊，你的貨為什么被大漠扣下了，你對他們的孝敬也不少，平日睜一眼閉一眼，如今突然變臉。”
“你，不想想？”
心驚肉跳，艾才有種四面楚歌無能為力的弱小感，蒼風云面前他成了獅子爪下的老鼠，被肆意玩弄。
“前輩您看得深遠，艾才佩服，還請您指條明路，艾才愿赴湯蹈火。”
蒼風云不緊不慢喝下兩口茶。
看得艾才心急。
“艾才，你躲在暗處太久了，偷偷摸摸干的太多了，你沒想過可以光明正大做你的生意？”
“你當然想過，可是你做不到。”
艾才苦笑，正是如此。
“我能給你！”
一語如霹靂。
艾才小心翼翼問道“前輩您是說……”
“大家都說你艾才是個商人，依孤看來，你是個聰明人。”
蒼風云氣場變換，他語氣神色不變可是帝王氣油然而生讓人俯首稱臣。
“你助孤完成大業，孤自然要你榮華富貴！”
艾才表情決絕，他下定了決心。
撩袍跪下。
“艾老弟快請起，你這是做什么，來來來，嘗嘗我第二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