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時緣仰身躺倒地之前,小喵出現在她身后,將他扶住,鮮血順著時緣的臉頰,落在小喵黑白相間的裙擺之上,就像一朵朵喋血的梅花一樣,在她身上綻放,觸目驚心。
時緣看到小喵回來,疲憊的一笑,然后便陷入黑暗的混沌。
這種感覺他其實很討厭,其實,按照書靈的猜測,他即便不解放那股力量也可以拿下天主,但她沒想過,一瞬間制住一個主神級的神,需要消耗多大的力量,這一點時緣很清楚,所以,他直接以生命力作為交換,去解放碾壓主神的力量,而代價自然是生命的極速流逝。
不過,他永生不死,身體內生命之力,根本用之不盡,即便交換也僅僅會讓他遭受到反噬,忍受這混沌的黑暗罷了。
他漂浮在黑暗里,就像他從一開始就來自于此一般。
小喵用手擦著時緣溢血的嘴角,眼角掛著晶瑩的淚珠,雖然明知道他不會有事,但每次看到這種場景,依舊令她心里忍不住顫抖,她生怕有一天,時緣會因此再也醒不過來,她都不知道,若真的有這么一天,她究竟該怎么辦才好?
“啊……”放好書靈,從樓上下來的柒墨,看到昏厥的時緣之后,驚叫了一聲,一雙眼睛不停的顫動,她,一直以為時緣不會受任何的傷害,但眼前的情景,似乎顛覆了她的認知。
“要我扶館主回房間嗎?”歌者站在門口,輕聲的說道,心里也不僅嘆了一口氣,館主陷入昏厥,那這座軼館,便會徹底暴露在世間,如果有比他們還強大的存在出手,恐怕后果難料。
“不用!”小喵回道,她的身體散發出白光,很快化作一個白發貓耳的絕美女子,那一張美的不真實的臉上,泛著惑人的光澤,那一雙異色瞳,一白一紫,猶如白日和紫月一般,神圣而魅惑。
貓小喵抱著時緣,慢慢走向二樓。
“那是?”柒墨此時的驚訝更甚,似乎沒想過小喵還有另一副樣子,那模樣絲毫不必歌者差,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小喵的真實面目!”歌者笑笑道,多久不曾見過她顯露真身了,一萬年,兩萬年,還是更久呢?他看著小喵的背影,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就在這時,一陣緩慢的腳步聲響起,拐杖敲在干硬的地面上,就像敲在大理石之上一般,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歌者轉過去,看著外面正走過來的天機子還有無雙,眉頭微皺了一下。
就連柒墨的小臉上都充滿憤慨,這個人真是令人作嘔又討厭,雖然她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但也猜得出來,這些事和他們有著莫大的聯系。
在天機子和無雙邁入軼館的剎那,歌者的身體便暴動,兩只手如兩個鐵鉗一般抓住他們的脖頸,狠狠的砸在軼館的門上——看上去弱不禁風的門,竟然在承受如此猛烈的撞擊之下,依舊完好無損。
“我可不像我們館主那般仁慈!”歌者說話時,一雙黑色的瞳孔變成血紅色,嘴中也隱隱露出獠牙,那種嗜血的模樣,令人畏懼,天機子和無雙絲毫不懷疑,眼前那個優雅又知禮的歌者,會毫不猶豫的像捏碎兩個雞蛋一般,將他們的脖子捏碎。
他們兩個臉上青筋暴漲,臉上也變得通紅,舌頭吐出,眼球上翻,似乎很快就要窒息而死。
可突然,他的身體毫無征兆的倒射出去,狠狠的砸在柜臺后的書架上,書架上的竹簡散落下來,砸在他的身上,他嘴中不斷咳血,歌者抬起頭,一雙猩紅的瞳孔,帶著不敢置信的驚愕。
只見一身銀鎧的秋水站在無雙的身前,臉上淡漠一片,似乎打傷歌者,根本對她沒造成任何影響。而軼館的外面,天神則嘆息著,秋水在向一條絕路上走,若之前還有可能得到軼館眾人的原諒,那么從現在開始,他們將完全走向對立面。
“秋水,謝謝你了!”無雙臉上帶著溫柔,他的聲音也很感動,秋水為了他,不惜和時緣決裂,他覺得他現在在她心目中,其實已經高出了時緣很多倍。
“喵,契約第一條,簽訂契約者,不得背叛軼館,更不得對軼館之內的人出手!”小喵面目表情的從二樓走下來,嘴中輕緩的說道。
“契約第二條,簽訂契約者不得泄露軼館的蹤跡,更不能利用軼館和從軼館內得到的力量為非作歹!”
“契約第三條,膽敢違反以上兩條者,將視為放棄契約的履行,并且,將不再視為契約的簽訂者,而情節嚴重者,格殺勿論!!”
小喵最后這句話,幾乎是帶著殺意說的。
她高挑的身材,站在軼館的樓梯上,那一雙異色瞳,平靜且淡漠,齊腰的白色長發,自然而言的披在腰間,整個人上下散發著徹骨的寒意,只是她太平靜了,平靜的不像是往常的小喵。
“契約早已作廢,我已經不必再履行契約!”秋水伊人扶著腰間的青月,淡漠的說道,只是她面具下的臉上,則蒼白一片。
貓小喵靜靜的看著她,就像看一個陌生人,不僅如此,歌者看向她的目光同樣像一個陌生人。
“秋水伊人,我不懂,你為什么非要這樣,你不是已經和軼館簽訂契約了嗎?”柒墨咬著嘴唇,她有些不明白,時緣,那么好,為什么要背叛他,現在更是直接傷害歌者,她不懂,也不能原諒。
“柒墨,從今天開始,她已經不再是軼館的人了,館主不舍的,那就由我來終結吧!”貓小喵淡漠的聲音響起,她手中出現那張契約,時緣,說過契約一旦簽訂,即便他也解除不了,但是,這契約依舊可以解除,當時緣昏厥,當簽訂契約的一方背叛,契約皆可解除。
“呃……”秋水伊人的瞳孔陡然放大,只見那張契約,竟然在空中自行燃了起來,而且,她感覺到,她和軼館的聯系,正在漸漸的消失,這張契約如同通行證一般,讓她和軼館保留著若有若無的聯系,但是,此時聯系正在消失。
不僅如此,她手扶的青月,也在和她失去聯系,她不明白,她使用了這么久的青月,為何也在和她失去聯系。
鏗鏘……
一聲清脆的震顫聲響起,青月從她腰間飛出,然后自行進入在柜臺后,書架上的凹槽中,整個劍身變得銹跡斑斑,就像失去了活力。
“喵,青月只屬于軼館和有緣人,既然青月離棄,這便意味著你和軼館的緣分已盡,失去了青月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貓小喵很少像今天這般說這么多的話。
歌者有一種感覺,若有一天館主真的消失了,能夠繼承軼館的也只有小喵而已,因為她和館主一樣,生性淡漠,擁有無窮盡的生命,只有一點不一樣,她對生命太過淡漠,沒有館主那悲天憫人的心懷。
“即便沒有青月,我也自認為不會輸于你!”秋水伊人倔強的道,她似乎把一切都搞遭了,她感覺的到,今天,她一旦離開軼館,將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想到這里,她的心忍不住一陣戰栗,她看向身旁的無雙,心里深深嘆了一口氣,既然事已至此,那當年,欠下的,無論如何,她都要還清。
“喵,離開吧,看在館主的面子上,我可以饒你不死!!”小喵說道。
“秋水姑娘,既然你已經不屬于軼館,那你大可以竊得軼館的永生,這樣你的心愿也可以了卻了!”
天機子終于緩過來,他深吸一口氣,眼帶笑意的說道,他當年替她占卜,自然知曉這么多年來,她想做什么事情,只是她明明有最簡單的方法,卻一直將事情復雜化。
天機子現在很得意,他以一介凡人之軀,將這些堪比神明的存在玩弄于鼓掌之間,最后將這個無敵的女子,拉入他的陣營,不僅得庇佑他,而且還得任他擺布,不得不說,這個叫無雙的人,簡直就是他的幸運之星。
但下一刻,他的瞳孔卻在極速放大,他不敢置信的低下頭,看到一條雪白的手臂,手臂纖細,在軼館的燭火下,泛著惑人的光澤,但貼近他胸膛的胳膊上,卻鮮血淋漓,他到死都沒有想到,那個白發的絕美女子,竟然會突然出手,奪取他的生命。
他更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神一般的女子竟然連做阻擋的姿態都沒有,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他被那貓妖殺死。
貓小喵一用力就直接捏爆了天機子的胸膛,她收回手,天機子的身軀癱倒在地,她扭頭看向秋水伊人,然后淡漠的從她身旁,走了過去,漸漸化作少女的模樣。
柒墨捂著嘴巴,也是震驚不已,大概她也沒想到,貓小喵竟然這么果斷和狠辣。
她看向死去的天機子,竟然有種莫名的快感,只是不知為何,地上從天機子身上流出的血,竟然在地板上片刻,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歌者,送客!”小喵的聲音最后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