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黎時梁雁名把餐廳開在塞納河的附近。
從他住的地方到餐廳不是特別遠。他每天騎著自行車,沿著那一段塞納河來往家和餐廳。
他覺得法國人除了浪漫還有悠閑,他有時也會騎一段路停下在河邊站上一會兒。
法國人從不吝嗇表達自己對愛人的熱情。大街上隨處可見的擁抱和熱吻,讓河畔吹來的風里都彌漫著香甜可口的氣味。
梁雁名的手搭在玻璃護欄上,他光顧的酒吧位于某酒店的十八樓,他要等的人還沒來。
站在酒吧戶外的平臺上,眺望著眼前的這條江,它被譽為這座城市的母親河。這江風和塞納河吹來的風不同,它是那么的婉約。風吹到臉上猶如一雙溫柔的雙手托起了臉龐,然后一下下輕撫著你的面頰特別溫柔和安心,這種熟悉的感覺無論離開多少年都依然會懷念和不忘卻。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和這江風一樣,依然熟悉的還有老友的身影。
“那么多年你這遲到的毛病還是沒改啊?”梁雁名轉身抱怨著徐向晨一如既往的遲到習慣。
酒吧里面有些吵鬧,幸好今天也不算太冷他們在戶外坐下。
徐向晨從口袋里拿出煙,點了起來。“這次回來準備待多久?難得回來一次要不要把朋友和以前同學叫上聚聚?”
“這次回來不走了。”梁雁名看著酒吧的餐單,細微的嘆氣聲唯獨他自己能聽見。
“不走了?”徐向晨驚訝。
“嗯,我爸的公司出了點事現在局面有點亂,當初說好的讓他們給我幾年時間也差不多到了是該回來了。”
梁雁名點了單,徐向晨表示他等會兒再點。
“可是看你的表情怎么苦哈哈的,心不甘情不愿的。”徐向晨一根煙抽完又點起一根。
對于徐向晨的提問梁雁名也答不出個所以然來,有些事情不是自己不情愿就能推脫的了的。“問你個事,我爸上個星期打球和你爸一起嗎?”
“是啊,你爸一桿進洞太開心了,連蹦帶跳的崴了腳然后連帶著一個不小心在草皮上翻滾了幾圈站起來的時候發現連腰也閃了。”
徐向晨的繪聲繪色讓梁雁名覺得自己的父親怎么有種返老還童的感覺。
“那是你爸他們送我爸去醫院的?”
梁雁名對梁成池“病情”的擔驚受怕了四十八小時,可是需要調時差的他,在一次次翻來覆去時認真思考了一下梁成池的“病情”,覺得有問題。他從側面打聽出那天梁成池是和徐向晨的父親那幾個朋友在一起打球,所以梁雁名把徐向晨提早約了出來。
“是啊,你爸那腳腫的和山東大饅頭似的,扶起來之后又說腰疼可把那幾個老頭給嚇壞了,趕緊送醫院。”
徐向晨的煙抽完了才發現桌上赫然放著禁止吸煙的牌子,他把煙盒放回口袋里。
“只是看著腳腫和腰疼嗎?”梁雁名的懷疑被證實了九成,他一顆懸著的心落地了。不過他有些弄不明白,這些事情不是更像他母親做的嘛。
“是啊,聽說就只是腳比較嚴重些傷到了筋養半個月就好了。”徐向晨覺得梁雁名雖然在關心他父親的傷勢可總感覺莫名的奇怪。
“你怎么問我這些?”徐向晨叫來侍應生點了杯伏特加。
梁雁名沒有馬上回答,他自己想了想突然就不由自主的搖著頭笑了笑。
“我回家開門第一眼就看見我爸坐在輪椅上,我媽說的我爸差點過去了。”
“什么?輪椅?不至于吧?”徐向晨發揮自己的想象力,體會著那場景的喜感。
梁雁名搖了搖手。“可能是我媽太想把我留下來了吧。”
“現在是讓我爸坐輪椅,之后可能離催婚不遠了。”在梁雁名感嘆的間隙,他點的長島冰茶被侍應生送了上來。
“你不是和他們有約法三章嗎?”
徐向晨掰著手指。“你說你怎么那么有先見之明啊,當時你也才高三吧,你是怎么想到要和他們提出這幾點要求的?”
梁雁名拿起酒杯。“我媽就像這酒,對我的愛特別的繽紛多彩但是太濃烈嗆人上頭。”
梁雁名一口沒喝放回桌上。“從小學到我大學報志愿哪一樣不是我媽說了算。所以我早就知道將來的婚姻,工作她哪一樣都不回落下的。”
“所以你就一個人逃到國外那么多年?”徐向晨的伏特加連冰塊都沒加,烈的干干脆脆。
“你和老同學還有來往嗎?”梁雁名這個轉移話題非常生硬。
徐向晨不是那種非要說到底的人,他見梁雁名不想再聊了也就PASS過了這個話題。“是啊,當年班里好幾個暗戀你的女同學還沒嫁人呢,這幾天我就把他們都約一約……”
他們的話題沒有固定甚至都沒有銜接,天微微亮酒吧打了烊才各自回家。
梁雁名的父親和徐向晨的父親是朋友,他們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梁雁名去了國外那么多年為數不多的幾次回國都會約徐向晨見面,而徐向晨去法國也總會去見見梁雁名可相聚時間不太長,雖然他們保持聯系從未斷過,也都知道對方在忙些什么發生了什么事情,但這一次梁雁名開始感覺到老友相聚和以往都不同。
梁雁名睡眼惺忪的看了一眼手機,凌晨三點。他的時差還是沒倒好,困的很但又睡不著。
睡不著躺著更難受,他索性起來去客廳找點東西喝順便看場球賽。
一開門他看見梁成池正一瘸一拐的從他房門前經過,梁成池沒想到這個時間點梁雁名會從房間里出來,父子兩人尷尬的對視都一動不動。
“你還沒睡嗎?”這樣的尷尬總要有人先開口的,梁成池還是先發聲了。
“生物鐘還沒調好睡不著,我準備去客廳看會兒電視。”
梁成池以為他兒子會開口問他怎么不坐輪椅了,梁雁名沒問倒是讓他一顆心放不下來但總又不能先坦白吧。
梁雁名點點頭往客廳走,梁成池回到他們的睡房。
電視才打開沒多久梁雁名一個轉頭發現梁成池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著實嚇了他一跳,他心里想著:這輪椅不坐也就算了怎么移動的那么快還沒聲音這不科學呀!
“爸,你不睡覺嗎?”
“年紀大了半夜起來再睡也那么好睡了,不如陪你看看電視吧。”
梁成池這句話說完之后除了電視機里的聲音又陷入一陣尷尬里。
梁雁名覺得怪異的難受他把電視機音量調輕。“爸,我們聊聊公司的事情吧。”
“好啊好啊!”梁成池遲遲沒等來梁雁名問他輪椅的事情。
梁雁名整理了一下自己松散亂翹的頭發,身體也坐直了些。“公司的資料我在回國前都看了,那些狀況我也了解了。就像您說的那樣,公司里應該有競爭對手派來惡意搗亂的人。”
“那么你有什么打算嗎?”
梁成池和孟晚每年都會飛去巴黎看梁雁名幾次但這次回來后他明顯覺得梁雁名長大了,雖然梁雁名現在的年紀說長大不合適但他找不到別的詞來形容他現在對梁雁名的感受。
“我列了一張名單,上面都是我覺得有問題的人。”梁雁名拿出手機點開備忘錄放到梁成池的面前。
梁成池拿起手機放在老遠來,梁雁名起身從茶幾上拿過梁成池的老花鏡遞給他。
梁成池帶起老花鏡認真的看著那份名單。
而梁雁名卻看著他不知不覺已經變老的父親,他記得他出國時梁成池去送機時還是那么的意氣風發。無論梁成池為什么會配合孟晚他都不想再問了,畢竟梁成池不需要坐輪椅才是梁雁名想要的。
“你是根據什么列出這個名單的?”梁成池摘下老花鏡。
“首先這幾個部門里辭職的人數比較多,其次也是這幾個部門被客戶投訴也是絡繹不絕。這幾天我白天也有去我們公司做問卷調查那些地方踩點,不盡人意啊。”
梁雁名換了個姿勢坐。“當然嫌疑歸嫌疑,只是有嫌疑沒有證據也不能拿他們怎么樣,畢竟沒憑沒據就一刀切也是犯了大忌。”
對于梁雁名的話梁成池連連點頭。
“我想先不公開我的身份到公司各個部門去了解一下情況把那些真正的內鬼給找出來。”
“這也是不錯的方法,那我給你安排一下。”
“不,我想自己去面試進公司,這樣比較確保我的身份不被曝光。”梁雁名覺得既然要隱藏自己的身份那就干脆做的徹底些。
梁成池若有所思了好一會兒。“你想好了?”
梁雁名拿起手機點了點屏幕。“嗯,在我列出的這張名單上這個部門員工辭職人數最多,才幾個月時間她手下人走了一大半了,我想先從她開始查。”
“好,那就按照你的想法辦。”梁成池肯定了梁雁名的想法,他覺得既然將來都是要交給梁雁名那就是時候放手了。
“雁名,我的腿……”
梁成池終于鼓起勇氣要向兒子說清楚可被梁雁名打斷了。“爸,你再不進房我媽就該醒了。”
沒有提問,也不用解釋,梁成池起身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雖然他不用坐輪椅但腳上的腫還沒消,步履還是有些蹣跚。
看了看手機上的這份名單,梁雁名點開公司內部檔案又仔細看了看這個部門主管的資料,她叫俞菲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