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堆文件夾被時白憤怒的摔在辦公桌上,文件夾本來就沒什么摩擦力再被這樣暴力對待,全都分散在辦公桌上順帶著還有幾個滑落到地上。
“你自己看看,這里全是客戶的投訴!從問卷內(nèi)容,評分標準以及調(diào)研人員的打分有作假的成分,這每一條都是很嚴重的問題,你是怎么把控的?你手下那些人是怎么做事的?”
時白扶著辦公桌氣的腦仁疼,因為剛才的會議上他也是被這樣罵的。
看著上司這樣的大動肝火換了是別的下屬早就低下身去撿那些躺尸在地上的文件夾了,可是俞菲愛每次都是紋絲不動。
俞菲愛說話從來都是柔聲細語的,可作為她的師哥且共事了那么多年,時白算是徹底知道俞菲愛是個柔中帶剛?cè)缓髣傊羞€帶刺的女人。
她柔和的外表就是個幌子,當你以為她綿柔的如同行云流水而你就是杯子,你是什么形狀的,俞菲愛就會變成什么形態(tài),那么抱歉的很這個想法大錯特錯。
俞菲愛在桌上拿起一份幸免于難的文件夾打開來看。“這些問卷的內(nèi)容都是郵件發(fā)給客戶得到認可簽字之后才去做調(diào)研的,如果客戶再要用這條來投訴,那可有點不講到道理了。”
她還是綿軟的說:“時總,你看看這封投訴信里夾的問卷都不是我區(qū)域的,這張冠李戴的不合適吧。”好死不死俞菲愛看的那份是投訴別人區(qū)域的。
俞菲愛繼續(xù)打開一個個文件夾看,她有時候?qū)r白的做事方法實在有些頭疼,其實發(fā)郵件就能搞定的事情為什么要浩浩蕩蕩印那么多紙然后全夾進文件夾里,為的就是氣勢如虹的在她或者別人面前全扔的到處都是嗎?
時白接過俞菲愛手里的文件夾,面露尷尬。“這……這份我弄錯了,你看別的那些。”
時白在那一堆他扔的到處都是的文件夾里找著某一份文件,但是翻了個遍都沒找到,他又惱又羞。看著俞菲愛坐在他辦公桌的另一邊淡定的看著文件完全沒有要幫他撿的意思,時白的那一腔怒火一時間直穿上腦門。
“菲愛,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升到你現(xiàn)在的職位上的,一點情商都沒有!”
這句話算起來是時白對俞菲愛說的重話了,要不是今天在會上他被指名問責再加上在俞菲愛面前他毫無上司威信可言一時間氣糊涂了,他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看了看地上的文件,俞菲愛說:“時總,是想讓我?guī)湍銚煳募幔俊?p> 俞菲愛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時白看著俞菲愛那纖細的身材像楊柳枝一樣隨風搖曳,可要被那枝條抽在身上也是相當?shù)奶邸?p> “時總,麻煩你下次再要扔能不能扔的近些,你看門邊還有,我去撿倒是沒關(guān)系,就怕誰一開門看我蹲在地上怕以為……”俞菲愛準備蹲下身。
“你坐下……坐下吧,我去撿。”時白灰頭土臉的跑去門邊的那些文件夾挨個都撿了起來。
“我剛才脾氣一時沒控制好,不是針對你的啊!”時白覺得自己丟臉的很,東西是他自己扔的,撿也是他自己撿的,外帶被俞菲愛還揶揄了幾句,回頭還跟她賠不是。
俞菲愛笑了笑。“最近公司里每天都流出些不同的說法,時總你身居高位有沒有點準消息呀?”
俞菲愛收拾著時白撿起來的那些文件夾。“要不你把我開了算了。現(xiàn)在不是說這公司就快倒了,就是傳公司要被收購并購這類的。等將來遣散也是走,現(xiàn)在還不如早點走,早些謀別的出路好一些。”
從半年前開始公司里陸續(xù)有人開始刮風,說這公司快不行了,別家公司搶起客戶來一波一波的,每年該漲的薪水福利都叫停了,本來還說公司正準備上市,一轉(zhuǎn)眼什么動靜都沒有了。
工作不就是為了賺錢可是各項酬勞止步不前,傳言也弄的大家人心惶惶,在這樣的局勢下談不上什么企業(yè)歸屬感不停有人辭職。
現(xiàn)在各種因素夾雜在一起像個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惡性循環(huán),走的走,留下的那些大部分都是騎驢找馬人心渙散。
時白手背到身后嘆了口氣。“學(xué)妹啊,那些都是傳言,公司沒有大問題。”
“學(xué)妹?剛才你扔文件的時候倒沒想起我是你學(xué)妹?說我情商低的時候,也沒想起我是你學(xué)妹來著嗎?”
俞菲愛把文件合起往桌上輕輕一放。
時白吃癟,這個他喜歡的學(xué)妹永遠在某個地方等著他殺個回馬槍,那槍頭扎的總是那么準,可她的臉上卻笑的那么甜讓人毫無戒備甚至受到攻擊也提不起恨來。
時白讀研最后一年時俞菲愛剛進學(xué)校,擔任助教的他常以各種學(xué)習的由頭接近她,可這個學(xué)妹剛進學(xué)校就是香餑餑,當然很快就名花有主了他也就斷了念想。
不過巧的是前幾年俞菲愛來公司應(yīng)聘,時白看了她簡歷未婚,在第一輪面試時說自己單身有很多時間可以放在工作上,他當即就把她留了下來準備先近水樓臺后再一親芳澤最終花好愿圓讓她成為時太太。
讓時白頭疼的是,俞菲愛也不知道是不是個石頭做的油鹽不進。就如她來面試時說的那樣她真的一心撲在工作上,常常看她加班到很晚還主動要求出差,這些年對時白的明示暗示一概看不見聽不到,時白常常搞不明白俞菲愛到底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涂。
追求者或者更確切的說他是一個都不確定對方知不知道他在追她的追求者,時白想到這些苦惱的搖了搖頭,他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時白露出笑容和剛才黑煞煞的臉色截然相反。“你看看這份是不是你手下做的?客戶說了評分和實際情況不符合,我們報告上的分給的那么高,但是他們公司人員去巡店的時候發(fā)現(xiàn)BA工作態(tài)度不積極,還有VIP客人投訴到他們公司了,他們認為我們一定有作假的成分。”
私事時白暫時不想了,想了也沒用,他只能先談公事。
俞菲愛點了點頭。“這份確實有問題。”
她仔細的看著客戶反饋的意見以及當時評分的表格。
“你得找負責這個項目的人好好談?wù)劻恕!睍r白終于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沒得談,前幾天已經(jīng)離職了,而且做這個“神訪”的是個兼職,按次結(jié)算的,我們公司已經(jīng)給了酬勞了就表示對“這個人”作出的評分是肯定的了,所以沒得談,也沒得追究了。”
“那你也讓我這么和上面說嗎?說負責這個客戶的人走了,然后兼職那邊也給了錢了所以給不出什么交代嗎?”時白頭疼怎么跟上面交代,顯然俞菲愛給出的說法是不能滿足上面的追責的。
“你可是大區(qū)老總,我只是個區(qū)域小經(jīng)理。你手下那么多經(jīng)理,出問題的又不是我這一個區(qū)域,我只能向你承諾多花功夫去改善,你讓我現(xiàn)在給個解釋我做不到。那些比我會寫報告的經(jīng)理多的是,挑一份寫的好的給上面交上去不就完了。”
時白覺得俞菲愛怎么有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要解釋沒有,要她表態(tài)也就是一句會去改善的而已,再逼她的話估計是要辭職的樣子。
淡定,冷靜,時白默念,誰叫自己好死不死就喜歡她呢,忍吧。
時白的辦公室門外傳來敲門聲。“進來。”
“時總。”進來的是另一個區(qū)域經(jīng)理曲磊。
時白的臉色突然變的很陰沉,這臉變得就如同夏天午后烈日當空毫無預(yù)兆就傾盆大雨一樣,兩種模式切換起來那么的無縫對接。“曲經(jīng)理,你這次問題恐怕是大了!”
曲磊心頭一緊,面如土灰。“時總,是我工作出什么問題了嗎?”
時白指了指俞菲愛。“你先回去工作吧,把手下的人抓抓緊,別到時候讓你這個做上司的替他們背了鍋。還有招聘的事情也是,你部門里走的走剩下的那些也是人心渙散的,你一個部門經(jīng)理也得好好籠絡(luò)一下人心,知不知道?”
時白還是又端起了上司的架子。
“明白,時總。”還是第三人在場,面子總是要給時白的。俞菲愛當然是有情商的人,只是有些時候她不愿意調(diào)動她的情商罷了。
俞菲愛覺得看樣子曲磊這回進了這個辦公室沒一個小時是出不去了,她得趕緊離開。
“還有……”
俞菲愛剛走到門邊又被時白叫住。“時總還有什么要交代的嗎?”
“招聘的事情要抓緊些。”
俞菲愛覺得時白這腦子真的不太好使了,前一分鐘才說過的事怎么又交代一邊,她有些敷衍的答道:“嗯,我知道了。”
曲磊看著他們兩個對話覺得俞菲愛不像是時白的下屬,說是平起平坐更合適些。
看著俞菲愛離開的背影時白暗自感嘆,別說正面了就光是看這背影那線條,連走路都那么婀娜。除了脾氣有些捉摸不透,其他的他挑不出不是來。
“時總……”
時白想的出神了,曲磊看不懂,這發(fā)脾氣還能發(fā)到一半開小差的嗎?
俞菲愛走出時白的辦公室,隔著那辦公室的門都能清晰的聽見時白在里面大發(fā)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