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煙居。
成槿一覺醒來,已經(jīng)日上三竿。
她昨晚好像做噩夢了,甚至隱隱覺得,床邊有......熊瞎子!
呃!好詭異的感覺!
低頭看了看手腕,昨晚上做噩夢的時候被熊瞎子攥住了手腕,可是手腕光潔如玉,連道紅痕都沒有,難道真的是做噩夢?
做夢不奇怪,可夢到熊瞎子,這可真是......嗶了狗了!!!
“四小姐過來了!”
凝兒走進來稟告道,
成槿翻了翻白眼,“讓她等著吧!”
過了一刻鐘,成槿才慢悠悠的起床,起身去花廳。
剛撩起水晶簾子,就瞧著一襲粉衫的成姝走過來,整個人襯的嬌嫩如花,清純可人。
“三姐姐,你眼睛都布滿了紅絲,臉色如此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成姝體貼地問道。
嫉妒了吧,恨了吧,夜不成寐了吧!成槿你也有今天!
成槿尾音拉長,不緊不慢地說:“睡多了而已,難道告訴你因為你要出嫁了,我徹夜不眠,不是很奇怪嗎?”
——告訴你我還夢到了黑瞎子那就更奇怪了……
成姝:“......”賤人!!!
兩人坐在花廳,屋內(nèi)除了成姝帶過來的那些東西,還有買的各色首飾和衣物,十幾個大箱子,小丫頭們進進出出,鬧哄哄的。
這個時候,成姝理應(yīng)是在自己房里準(zhǔn)備嫁妝才對啊,不在自己屋里帶著,反倒來了她這,還帶了她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顯然是快出嫁了,想要來顯擺顯擺啊。
有了當(dāng)今的賜婚,乾王府很快就來下了聘,ennnnnn,見效很快,幾乎三四日的功夫,國公府的風(fēng)向就變了,成姝和白姨娘的地位一路水漲船高,待嫁的這小半個月的時間,足夠成姝好好嘚瑟嘚瑟了。
待嫁的這段日子,可把成姝囂張壞了,這不,在外置辦了東西,就要隔三差五來找成槿談心,攆都攆不走,臉皮倒是越來越厚了。
成槿也不氣,看著成姝,雙眼如黑葡萄一般,臉上帶著冷意:“成姝啊,你不用置辦什么的,你只要記住,進王府以后好好伺候乾王和乾王妃。”
成姝:“……”我@#¥%
“不勞三姐姐費心,我好歹是陛下賜婚的側(cè)妃,還是擔(dān)心擔(dān)心你自己吧,都被安王看了,安王不還是不愿娶你。”
成姝一時口快,這幾日被捧得高了些,早忘了之前謹慎的作風(fēng),居然學(xué)了身邊的丫鬟討好她時說的話,
成槿氣的臉色通紅,終是沒忍住,幾步上前就是一個巴掌。
“你放肆!”
成槿這巴掌力道之大,連她自己都感覺自己的手快麻了。
自己打出去了?
實在是打的太好了!
自己實在棒棒噠!
成槿控制住想要大笑的沖動,面帶關(guān)切,好奇地看向成姝。
成姝帶著哭腔,捂著臉不可置信。
“你打我?”
成姝哭的傷心,雖然一手捂著臉,但是卻能明顯看出那遮擋不住的巴掌印,紅通通的,微微腫起。
“我沒打你啊!”
這話一出,原本勉強還保持著儀態(tài)的成姝也憋不住了,桌幾上的茶盞被她直接掃到了地上,一陣噼里啪啦。
“你竟敢打我,我要告訴爹,告訴王爺!”
成姝捂著臉,嚎啕大哭著跑出去,全然不顧自己在下人面前的形象。
福壽堂。
成國公坐在首座,
“老爺,三小姐不喜歡妾身,不喜歡姝兒,都是情有可原的事兒,可是姝兒畢竟已經(jīng)是上了玉蝶的側(cè)妃......”
堂下白姨娘未語淚先流,一雙美目沁著兩顆淚珠,貝齒輕咬嘴唇,臉色煞煞白,一副不堪凌辱的表情,令人憐愛。
“姝兒再入不了眼,她也馬上要出嫁了,三小姐何必呢,橫豎我和姝兒都是卑賤之人,老爺,你就讓我和姝兒去莊子上吧,我和姝兒不要什么體面,只要姝兒出嫁你來見見我們就好,您千萬別為了賤妾,惹姐姐她們不高興。”
白姨娘這番話,可真是貼心又貼肺,從頭到尾就沒為自己想過,光顧著為成國公著想了。
“姨娘,姨娘。”
成姝輕輕喘了幾口氣,仿佛呼吸困難,眼見一閉,軟軟地朝一旁的白姨娘倒去,即便昏過去了,那動作依舊柔美的仿佛一幅畫,看的讓人心悸。
邊上的丫鬟一陣驚呼,趕忙圍了上去。
成國公能在那么多權(quán)貴中脫穎而出,被曹將軍看中并把獨女嫁與他,自然還是有些算成的,在被賜婚后,她沒有第一時間去站隊乾王,而是蟄伏起來愈加低調(diào),不摻和奪嫡之爭。
他雖然開始漸漸不喜白姨娘這個妾氏,但是對成姝這個庶女,還是有幾分疼愛的,可是偏偏這個女兒成姝整日里大搖大擺置辦嫁妝,生怕有人不知道她要嫁去王府做側(cè)妃了。
成國公看著成姝昏倒都在故作優(yōu)雅的表情,簡直想要剖開她的腦袋看看,到底是什么樣的腦回路,讓她在局勢如此緊張,把國公府推到進退兩難的時候,她還覺得他會去給她做主。
明明之前成姝也沒有那么蠢啊,頂多就是在面對乾王的時候稍微沒了點腦子,不然,他也不會想讓她去做乾王的側(cè)妃,但——并不是在這種被動的局勢下。
“行了,這種昏倒的小把戲留給乾王吧。”成國公坐在太師椅上,喝著茶不怎么在意地說道,“等會老太太就來了,自己該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爹——”,成姝睜開眼像是看瘋子一般看著坐在上首的爹爹,她向來是爹最疼愛的女兒,她被如此欺負,卻讓她裝聾作啞,忍氣吞聲,她爹沒糊涂吧!
成國公沉了臉,啪一聲,茶杯重重地摔在桌子上,深深地看了邊上的白姨娘一眼,一把撩起袍子,走了出去,臨走前,還留下一句話。
“槿兒堂哥曹禺前日正式被封為三品中校尉,后日便會護送周閣老嫡女周蕊,現(xiàn)在的文瑞縣主和親北夷,白氏,你好自為之!”
“姨娘,爹是什么意思?”成姝聽了成國公的話,停下哭泣,好奇地問道。
“你爹——并不打算投靠乾王......”白姨娘湊到成姝耳邊,細心叮囑了一番,也不知道說了什么,成姝的表情有些不解,可是終究還是應(yīng)了下來。
白姨娘帶著女兒匆匆離開了福壽堂。
茫茫荒漠,本該是人跡罕至,連鳥兒都不愿意來的地方,卻是突兀的出現(xiàn)了一隊華麗人馬,與這荒涼的大漠顯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跟在隊伍后面的那頂裝飾不凡的馬車標(biāo)明著這個看似普通的隊伍并不似表面看起來那樣。
要知道這兩年朝廷與北夷戰(zhàn)火不斷,哪里還會有大隊的商旅人馬敢這樣明目張膽的進行往來,尤其是在北漠這一帶兩不管的地方,各路盜匪更是猖獗。
而所謂的兩不管就是本朝朝廷,北夷都不會對這個地方進行管制。
“縣主,過了前面的那座山我們就要進入北夷的領(lǐng)地了。”
和親隊伍的負責(zé)人隔著馬車對著里面的人說道。
說話的男子長得清瘦挺拔,白凈好看的臉上可以看出這人也是出生于權(quán)貴之家。
沒錯,他們就是要去往北夷和親的使團,馬車里的姑娘就是這次的和親縣主,當(dāng)朝周閣老嫡女,被皇上賜封為文瑞縣主的周蕊。
說是和親,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和親只不過是暫時休戰(zhàn)的一個沒有辦法的辦法而已,等到戰(zhàn)事再起的時候,和親女子的生死又有誰會在意呢。
“知道了......曹將軍,辛苦你了,現(xiàn)在時間也不早了,趕了一天的路,各位大人想是也是累了,不如我們就先在這里稍微休息一陣,讓將士們稍作休整之后再趕路也不遲。”
馬車中的女子聲音溫婉,雖是看不清容貌,但是聽著這聲音就是清脆莞爾,帶著一股說不出的輕愁。
“可是縣主,這一帶盜匪猖獗,如果不快點趕路的話,如果遇到了強盜可就不好了。”
被稱為曹將軍的曹禺怔怔的看著車簾后的少女,眉頭緊蹙,在這如果真的遇到了強盜就好了,就他們現(xiàn)在的這個樣子,到時候這些人都想著自己保命了,自己帶了她逃跑,又有誰會知道呢。
“曹將軍你多慮了,這里快要靠近北夷,想來也是不會有盜匪出現(xiàn),就算到時候真的有強盜出現(xiàn),我也是可以自保的,所以還是讓將士們先休息吧。”
她不在乎有沒有盜匪,她只想在嫁給北夷那個魔頭之前,能多一點和禹哥哥相處的時間。
想想自己還真是可悲,從小就被父親捧在手心,家中兄長也因為母親早亡對自己極盡呵護,長大又遇見了他,本以為自己一輩子或許會這樣美滿下去。
卻不想被自己的父親送來和親,他還真的是忍心呀,狠下心舍得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嫁入這蠻夷之地,自己這個受寵的女兒和國家相比卻也是顯得那么渺小了。
想著在要前來和親的那幾日自家兄長幾欲聯(lián)合曹禺對抗父親把她送走,父親幾次跪在她面前聲淚俱下,周蕊就覺得寒心,怎么爹是多怕自己會一個想不開跟著曹禺逃跑。
和親就和親吧,就算這輩子欠曹禺的了,自己下輩子再還他的情誼,如今用自己微弱的力量來讓兩國暫時停止戰(zhàn)事也是極好的,也算是自己還了爹爹的養(yǎng)育之恩。
“是,微臣明白。”
“大家原地休息,注意不要離開自己的武器太遠,不要離馬車太遠,注意警戒,稍作休整之后我們在趕路。”
曹禺的話還沒有說完,那群本來就已經(jīng)因為趕了一天的路抱怨不休的官兵立馬就四仰八叉的坐在地上,直報怨這次的差事有多么多么的坑人。
周蕊看著坐在馬車旁寸步不離的曹禺,恐怕這是能這樣安靜的看著他的最后一個晚上了。
兩人此時還沒意識到,已經(jīng)有人盯上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