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楚子兮點了點頭,心里暗想著你可快些走吧。
許嬤嬤一直小聲地抽泣著,但也沒錯過他們任何一個人說的話,聽罷又急忙慌地往前蠕動了兩步,朝著夜九戟又重重地磕上了頭,額頭已經開始紅腫。楚子兮不由得眉頭緊蹙,這許嬤嬤究竟是做了如何罪大惡極之事以至于要對夜九戟做到到此等地步?
而夜九戟那冷漠的臉上并沒有因為她的舉動有絲毫神色起伏,甚至眼神里隱藏的憤懣更深了些。接著他招了招手命人帶走許嬤嬤,自己也邁開長腿向外走去。
楚子兮松了口氣,自己也算是了卻一樁棘手事兒,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還未等她展露笑顏,夜九戟那張冷峻的面龐又出現在眼前。
“本王倒是從不知這八珍齋是天地閣的地盤。”
楚子兮眉心微跳,躲過他的眼神,迅速地垂下了頭。若是知道又如何?
時安卿在一旁站了一會,見對面這個女人臉色輪番變了好些變不由得有些奇怪。
想到此處時安卿不由得更加仔細地打量起她來,這人怎么有些……
“殿下不同攝政王一起?”楚子兮一向十分敏銳,須臾之間眸光一轉見時安卿仍立在那兒不動,笑著問道。
她向來知曉時安卿敏感,且他是在西辰與自己打交道次數最為頻繁之人,想來是有了些許察覺的。她倒是不怕告知時安卿,只是如今時機還不太合適。
“墨娘與楚太子真不相識?”時安卿那皺巴巴地額頭仍舊不展。他這懷疑的心思一旦涌上心頭便很難消除。
“殿下,說不相識怎么可能?”楚子兮莞爾一笑,十分從容地走到他面前,低聲悄語道:“楚太子并不愿讓攝政王知曉墨娘與他認識罷了。”
“小女子也不愿讓人知曉我與北亓皇室有關吶……”這話又壓低了些聲音,時安卿心里頓時閃過各種念頭,眉頭舒展開來。
原來如此,看來這是北亓皇室的秘辛,想來這墨娘與楚子兮有些個說不清的關系。北亓皇室中的關系還真是錯綜復雜得很啊……
楚子兮見他面色漸漸歸于平靜,嘴角微微上揚。老娘這胡謅八扯的本事對付你這樣的小白兔兒可從沒失手過呢!
“事已至此,本皇子也先回了。”時安卿行了個禮欲要離開,只是剛側身又想起還有些話不說總是心里不暢快,“還請墨娘告知楚太子,做人應內不欺己,外不欺人。”
這下楚子兮顧不上樂了,她實在是有些尷尬呀!咳咳,四皇子說得真不錯!乃真君子也!
時安卿這一句便是言明不太舒服騙他自己要同夜九戟致歉一事,但她也沒別的法子能把那尊佛給請動了呀……
一邊想著她一邊向窗外走去,遠眺過去瞧著四皇子府的馬車緩緩駛遠,楚子兮開始準備接下來的計劃。
她連忙喚來管事把她提前備下的男裝拿來,她還得趕著去演戲。
現下還是得趕緊去一趟攝政王府看熱鬧,不能讓夜九戟對她的身份有懷疑。
雖說她墨娘這身份是女子,男女之差夜九戟應當不會猜到,但是她也得確保萬無一失。畢竟夜九戟那人,賊精賊精了……
“王爺,這楚太子可真是能折騰。”馬車上,無軻摩挲著下巴吐槽道,“堂堂一個太子,三天兩頭搞些不入流的手段,斂財的法子也是真是夠有出息的。”
“信他真是為了錢?”夜九戟閉目養神,語氣頗為嘲弄地反問無軻。
無軻聽自家王爺這話開始有些遲疑,但他仍舊小聲嘟囔道:“就算不是為了錢,他那浪蕩子的模樣也像是能干出這事兒的人嘛。”
此時若是青魚在,定會頗為感動地拉著無軻的手說“你真真是太懂了,我家主子確實是這樣的人!”
夜九戟懶得搭理無軻,他還要靜靜地仔細琢磨一些事。
天地閣,無極山莊,墨娘和寧鶴……包括楚子兮,這些之間好像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就像一團霧,怎么也看不穿。
墨娘是那日救他的女子,此人與無極山莊定是關系不一般,不然寧家父子不可能為她的身份保密,可若只是個天地閣閣主的身份又有什么好遮掩的?
今日一見,她的確也很像窈姨,難不成真是窈姨的孩子?畢竟寧淼與窈姨的關系也不一般,說不定真是他二人的骨血。
至于楚子兮這個紈绔太子,他更是琢磨不透。從之前那些個事情來看,寧鶴與他交情不淺,墨娘竟也找他給自己搭上線,楚子兮與無極山莊又有何聯系呢?
如此一看,還得與楚子兮打打交道,他現在要確定一件事——墨娘究竟是不是窈姨的孩子。
不知怎的,夜九戟心里有了一個奇怪的猜測,該不會是楚子兮利用自己是葉皇后之子的身份故意坑騙墨娘?畢竟他們也還是表兄妹的關系。如果是這樣,他夜九戟饒不了楚子兮!
想到這里,夜九戟睜開了眼,殺氣畢露。
“阿嚏!”另一輛馬車上的楚子兮冷不伶仃地打了個噴嚏,她怎么覺得有人在念叨她?
“殿下,你確定能比攝政王快?”青魚有些擔憂楚子兮這是多此一舉。他們這比攝政王還要晚一些出發,怎么可能先到王府?
楚子兮眼里帶笑,這丫頭就不懂了吧?她為何要先到王府?完全沒這個必要嘛!
“完全不必要比他更快到,只要本宮現在趕到王府去湊熱鬧,夜九戟就足以認定我與墨娘不是一人。”
就夜九戟那個人啊,一定會認為她就是爽了約還故意掐好時機惹事兒看熱鬧的。她呀根本不必急著比他快,越是早了越容易引起他的懷疑呢!
“殿下,你把人算得可真準。不過你也真是想去瞧熱鬧吧?”青魚瞧她又是一副吊兒郎當十分得意的模樣,忍不住開口。
收到楚子兮一記眼刀后她癟了癟嘴,算了,自己主子愛湊熱鬧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有許嬤嬤這件大事擺在這兒,她心里不癢癢是不可能的。
……
果不其然,夜九戟在收到楚子兮拜貼的時候眼神那叫一個冷,無軻感覺氣壓都低了三分。
“王爺,是否讓楚太子入府?”沒法子,還是得硬著頭皮問。
其實無軻挺期望上次楚子兮來王府那事發生后王爺沒有下命令讓楚子兮不準入府,這樣他好歹是不用問這一句呀!
“讓他趕緊滾。”夜九戟完全不愿理會楚子兮這個無厘頭的紈绔太子,他還要去審問許嬤嬤。
無軻立刻應聲離去,王爺此時是真的很生氣了,還不趕緊跑做什么?
“青魚呀!你瞧瞧,我這好心好意的為攝政王牽線搭橋,他竟然不領情?”楚子兮早料到是這個結局,倒也不惱,大聲地哎喲了幾句。
只是這話里話外全是些陰陽怪氣,連青魚都不知如何搭話了。她的好殿下呀,為了敗壞自己在西辰皇和公主眼里的印象也不必如此吧?
雖說無人敢看攝政王府的熱鬧,但偷偷摸摸地聽一耳朵那也是夠了。
此時正在審問許嬤嬤的夜九戟絕對想不到因著楚子兮這么一瞎嚷嚷,又惹得不少人懷疑他們二人之間還有些不可言說的秘密。
不過他對市井小巷的流言蜚語向來都是不在意的,更何況現在他可沒心思顧這些。
“老奴……老奴對不住王爺,對不住長公主。”許嬤嬤這哭聲就沒停過,跪在地上也不敢抬頭,很是畏懼夜九戟。
“你為何還活著?”夜九戟完全不理會她這些無用的話,沉聲質問。她為何還活著?她可是貼身伺候母親的人,長公主府失火了她卻還活著?
許嬤嬤身子抖得厲害,她不敢……
王爺小時候便是一副沉悶性子,不敢逗弄,現如今這幅駭人氣勢,她是決計一個字也不敢吐的。
更何況,是她對不起長公主,是她做了那背主的事。
夜九戟在軍中審問犯人從來都是鐵血手腕,對這些人的心理向來瞧得細致。許嬤嬤一定是做了些對不住母親的事的,此事和宮里的那位也是有牽扯,不然為何今日老三那般緊張?
他輕輕地撇了一眼無軻,拖下去!
無軻頓時也嚴肅了起來,王爺這是要讓他將人拖入攝政王府審問人的牢里好好“問問”,看來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