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樊正在宮中閉目養神,躺在床上休息一會兒。
卻聽到殿外的喧鬧聲,出去一看,原來是那個找人的帶著凌諾來了。
鐘離樊一眼便認出了凌諾,還是那個熟悉的模樣,熟悉的人。
她揮揮手示意讓那個找人的人下去。那找人的人的也就樂呵呵的去領賞了。
而凌諾還定定的站在原地和鐘離樊四目相望,嘴角掛起了一絲許久都未曾有過的笑容了。
笑得那么甜,像人間四月天的櫻花,像入口即化的糖畫,像我的寶貝終于回來了的喜悅。
鐘離樊現在就在想:人生中最幸福的事不是有幸相遇,不是一見如故,不是初次相逢,而是劫后的久別重逢。
她和凌諾終于又見了。
她跑過去緊緊的抱住了凌諾。雖然她的個子還沒有凌諾的高,但她還是努力地踮起腳尖,想把凌諾摟在懷里,護在心里。
“諾兒,你回來了,真好。”
“樊兒,我回來了,真好。”
凌諾是鐘離樊在這世上為數不多的牽掛了,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在她做完事情之后,凌諾還能好好的活著。
這幾日,同那些城中貴婦交談的時候,她打聽了一下。用自己身上僅剩的珠寶首飾在城郊買了幾塊地,一座小農莊。
雖說那些的珠寶首飾其實不怎么值錢,但是未來的皇后開口了,就算不給錢,上趕著也有人把自家的地獻上去。
現在她已經拿到了地契和房契。這些都是給凌諾準備的,到時凌諾沒了她一樣也能活的很好。
就像凌諾小時候在上元節許的愿望一樣:“清風明月相伴,安穩平淡一生。”
但是鐘離樊不知道,其實凌諾后面還有句話:“亦或一無所有,只愿帶樊兒走盡天下,賞盡天下美景,讓她一生如愿以償。”
兩個都在為對方著想的人在一起,總是會忘了自己,忘了本心。
……
鐘離樊拉凌諾的進了殿中,她并沒有先把房契和地契交給凌諾。
而是將凌諾的任務先告訴了她:“五日后清晨卯時半刻,將鐘離昱和江軒二人帶到城門五丈外處。無論做什么,說什么,用什么辦法都要保證他們在一個時辰之內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城上的事情,無法動彈。”
下藥,綁起來,還是按到那,就沒有關系了。
只要一個時辰,她這一生所有的愛,所有的恨,所有的罪惡,所有的幸福,全都隨著時間灰飛煙滅了。
成敗在此一舉。
其實連凌諾都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報復什么?
讓江軒無能為力的看著她嫁給別人?讓鐘離昱對當初留下她的選擇悔不當初?還是讓元凝看著不止他一人在乎自己呢?
事情過去都過去了,還有什么挽救的辦法嗎?為什么不松一把手放過所有人?
鐘離樊,因為她將會成為天下的笑柄或拯救所有天下可憐的女人的神。
事情還沒有過去,永遠不會松手的。
……
等到凌諾全部都了解過后,他將自己壓在梳妝臺底下的地契和房契塞到了凌諾的手里。
“諾兒,謝謝你,陪我在我這一生漫漫無人的路上走了這么久。這,希望你不要拒絕我。”
凌諾看到了鐘離樊微微泛紅的眼角,她和鐘離樊朝夕相處了幾十個年頭,怎么會不理解鐘離樊現在的心情。
是一種深深的愧疚難當的心情。
對方為你付出了那么多,而你卻一無所有。你像一個傻子一樣,渾然不覺。
等到你真正的反應過來了,她受到傷害你已經補不上了,那種自卑,無力,心痛,是不可言喻的。
凌諾并沒有拒絕她。因為凌諾知道如果拒絕了她,鐘離樊的心中可能一直會內疚,一直覺得自己虧欠了凌諾太多。
凌諾不希望帶給鐘離樊這種無形的壓力。
所以她笑著接下了鐘離樊的東西,鐘離樊也的確在心中深深地松了一口氣。
凌諾,我終于為你做點什么了。
……
一晃五日便過去了,鐘離樊和凌諾都已經開始了,各自的行動。
凌諾按照鐘離樊給她講的,在清晨卯時半刻將江軒和鐘離昱帶到了城門外五丈遠的地方。
但是她看到了城門以內兩丈的地方都灑滿了密密麻麻的釘子,她看到的時候說不出來是什么感覺,就是莫名的心慌。
她甚至隱約覺得,鐘離樊的計劃好像并沒有報復這么簡單。
但是她并不想去阻止,鐘離樊總有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行動,她不應該干涉她。
畢竟她身上的痛,她們親身都承受過。
而鐘離樊在宮中披上了鳳袍,帶上了鳳冠。一身血紅鮮亮的衣裳,加上艷紅單色的鳳冠,雖然使她明艷動人,但是有一種輕微的詭異。
像是從萬朵彼岸花花叢中走出來的還魂女子。一步,兩步,三步癡笑著,蹣跚著,摸索著,報復著,向著世上每一個人都怒吼著,咆哮著,又溫柔著,清純著。
走過人間春夏秋冬,看過四季冷暖,嘗遍世間百態,體驗樂哀悲極。
像是招來了天空中所有的陰氣,像是召喚去了這世上每一個怨靈。
所有的一切,都霎時間的圍在她的身旁。
看著她臉上浮動的表情,聽著她心里不可訴的秘密,感受著她身上未知的力量。
這種詭異的氣氛和她強大的氣場加起來,足以讓今天的任何服侍她的宮人都不敢再靠近她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