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并排的被鎖鏈綁在一起,像是一副棺材。
棺材?風揚搖了搖頭,看著前邊那人,確定是因為受到了那位學長和身后房間里的一切的影響。
那學長看起來年紀不大,可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活像一個乞丐,在他身后推開的房門里冒出一股股黑煙,這些黑煙源于一具跌倒外地的骨骸。
黑煙從骨頭中空處冒出,原本哪里應該是骨髓才對,風揚一眼辨認出那頭異族是何物。
犀風獸,四足雙翅,善使黑煙,它的觀想法被放在了點書閣第一層,算是最為平凡的異族,只是眼前這具尸骸的主人修為極高,將黑煙神通煉到了骨髓。
在犀風獸之后的則是一根根樹立起來的琉璃管,里面流動著一些綠色的液體,充滿著異樣的生機,泡著一具具尸體。
還有一幅幅骨架有序地擺放在一起,分成了三大類。
這密密麻麻的尸體,骨架看的風揚頭皮發麻。
整個房間里到處烏煙瘴氣,全然沒有風揚想象中術數院系的樣子。
“學弟,你這是怎么了?魔怔了,我這里有一副上好的良藥,你要不要來一粒。保管藥到病除。”學長一臉期待的看著風揚。
風揚看了一眼他手里那枚漆黑的藥丸,只是單純的覺得自己吃了的話,遲早要完,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可惜了!”學長收回了丹藥,一臉惋惜的神色。
“我叫云澈,早你幾月入門,在你來之前是老幺,所以被派出來觀察情況的,本以為你破不了陣,又或者要花上一兩個時辰才能破陣,沒想到只用了一刻鐘時間……”云澈巴拉巴拉地說著。
風揚被他的話嚇了一跳:“你說我陷入陣法僅僅一刻鐘時間?”
在他的意識當中,自己陷入陣法最起碼有兩個時辰,怎么會只有一刻鐘。
“這很正常,陣法中時間流速只是你幻想出來的罷了,從你踏進術數院系的那一刻起就已經陷入了陣法。”
“那套陣法中共有十二種幻陣,二十六種變化,幻陣麻痹了你的大腦,導致接受到的信息出現誤差,所以才會有時間差存在。”
云澈說著,在他手中出現了一枚種子,將元氣催入種子里,就能看見那種子在他掌心快速生根發芽,最后結成了一朵花:“罌葩,生長與云夢荒原,花粉有致幻功能,你所看見的門,是用這罌葩花粉作為介質,用陣法將致幻能力增加,使你不知道自己處在幻境當中。這不過是術數院系研習的一方面而已,以后你就會知道,這天地間的一切都能用術數去解析!”
云澈如癡如醉,像是眼前出現了一個美麗女子一樣。
“術數院系與其他院系不同,有四座門,但內在空間相互聯系,大致上的區別只有三種。”
風揚與云澈一同走了進去。
“一種是數,他們研究理學,研究星象,氣象,五行生克…研究萬物運行的道理,所以叫理學!他們是這里最不正常的人了。”
他朝著看上去還算正常的研究理學的學長學姐們,他們圍在一起,用元氣在空中構造出了一副星圖來,哪里有星辰隕落,有新星降生。還有流星跳動,萬般星辰運行都在元氣衍變之中。
“他們有人看見過真正的星空嗎?”風揚詢問道。
因為那星圖看起來太真切了,真實的就像是處在星河之前臨摹一樣。
“沒有,非神何以見天穹,不過他們是算出來的,算出每一顆星辰的所在,算出運行的軌跡。”
云澈緩緩說著。
風揚有些不敢相信,用數字可以算出每一顆星辰所在的位置,這一點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研究星辰對于修行沒有多大用處,可對于那些想要看見世界真面目,世界真相的人來說多么誘人。
云澈繼續向前走著:“還有一種是物學,他們解剖生靈,研究構造。觀察骨骼,探討生命。”
于是風揚就看見一個人抱著一副骨頭架子,用小刀切割來切割去,往里面注血,骨頭上便長出了一個個小小的花苞。
很快的花苞盛開,吐出花蕊,那些花蕊是生長著牙齒的舌頭,叫囂著聲音很是恐怖。
“是這里最正常的人了!”云澈指著這些人說道。
風揚先是看了周圍的人一眼,然后又看了看躲在一旁研究星象的人,覺得云澈對于正常這個詞匯的理解似乎出現了誤差。
“還有一類是雜學,研究丹,器,陣,還有各種雜七雜八的東西的!”
“丹器陣?”風揚已經麻木了,聽到這些也只是象征性的感到疑問。
“自然,用數字去理解丹器陣這很正常的,你陷入的陣法就是從這里搗鼓出去的,遲早有一天,學宮再沒有丹器陣三個院系,會被合并到我們術數院系當中去的,我們的前景可是很光明的!”云澈拍了拍風揚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對他說道。
“入了術數院系的弟子需要從學徒開始干起來,等你能解決學長學姐們布置的問題時才算出師,才能和我們一起學習,努力吧!”
云澈朝風揚笑了笑,然后拋下風揚朝著一副骨頭走過去,那臉上興奮的神色更加濃郁了。
就見他走了過去,將罌葩種在了那骨頭架子里邊。
罌葩伸出了長長的根,扎根在每一根骨頭的中空處,汲取里面殘余的骨髓。
骨髓里藏著生機,瞬間罌葩快速生長,粉色的花粉在空中散開。
然后讓風揚瞠目結舌的一幕發生了,花粉迷倒了最靠近云澈的五六個人。
于是在他們的腦袋上面,出現了一片葉子,葉子上邊一個個場景快速流動。
那些個場景里,有人成了神靈,坐落云端,暢游天地逍遙快活。
有人坐擁美女嬌妻,白日宣…很是污穢混亂。
……
“嘿嘿嘿”云澈的笑聲響起來,在他腦袋上邊的葉子浮現的畫面則是一個溫婉的女子。
好吧,是個醉人的夢境。
在他罌葩迷倒五六個人之后,他們手下停止了動靜,頃刻間手下的各類怪異事物一下子失控了。
一棵嫁接著九個異族頭顱的大樹從桌上走下來,每走一步身形便大上一分,最后險些沖破屋子的穹頂,九個頭顱呼嘯怒吼,奔跑過來對著其中一個武者的腦袋就是一咬。
那武者身上忽然多出來一根根藤蔓,刺穿了九個腦袋,樹干上多出了一張人面的臉龐,露出痛苦猙獰的表情,然后還沒有倒下就化成了灰燼,大樹身上的所有能量都被那一根根藤蔓所吞噬。
風揚仔細去看那些藤蔓才發現那哪里是藤蔓,而是飛舞的毒蛇,那些分散的蛇頭最后合成了一個。然后化作毒蛇圖騰印在了那位修士的手臂。那手臂上一對張開的肉翅顯得格外顯眼,只是那圖騰有些虛幻,尚未凝真。
“他們將自己的圖騰煉到了體外?他們想將自己練成騰蛇,練成圖騰神柱…”風揚詫異極了。
那修士修行的是騰蛇觀想法。
一般的圖騰觀想法是意識觀想,魂魄變化,修行到最后,魂魄會轉變為圖騰模樣,也就是說如果風揚繼續修行下去,有極大的可能會將魂魄練成華胥神族的模樣。
華胥神族似乎只有女性神,而沒有男性神,這一點風揚還沒有好好意識到這一點。
不過,這種將圖騰練到體外,將自身練成圖騰的修行法,風揚還是第一次見到。
他想起了革新派!
自稱靈族,將自己當成神,奴役諸天萬族。
風揚原以為這只是理念不同,而現在他眼前這一幕顛覆了他的想象,他們真的有辦法將自己練成神。可是,為何他們當中還沒有人能夠成神呢?
云天河或者說是其他的人王都沒有將那些修行法錄入點書閣中也就代表這些修行法沒有完善,又或者有極大的弊端。
那人似乎感應到了風揚的目光,轉過頭來冷冷地看向風揚:“我認得你的氣息,那日與水庭月在聽雨軒前打槍姚重與劉尚的那人,不知道你有沒有從她口中聽到過我,我叫洛淵!”
“沒有!”風揚對上他的目光,然后說道。
“以后你會知道的!”洛淵眼睛像毒蛇一樣寒冷,扭過頭去鎮壓周邊的混亂。
風揚想繼續說些什么,忽然一聲劇烈的爆炸從偏僻角落里響起來。
有很快的有人出手,將爆炸產生的黑煙聚攏在一起。
風揚記得好像這人之前是在研究元氣融合。不同的元氣相互生化克制,他在這些元氣融合在一起,所以產生了爆炸。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風聲響起,忽然就看見有冰雪落地,有狂雷涌動,還有火焰從地底竄動。
那是四個古怪的家伙,用四股力量打出了一個小空間。然而空間炸裂,從那個空間中產生的力量被分化成就這些氣象表述出來。
動靜越來越大,大多都是從研究理學的那幫人哪里傳出來的。
其他地方的動靜挺小的,除了偶爾炸爐,偶爾有尸體到處亂跑,有各種稀奇古怪呢氣體在空間中流動之外,一切都顯得那么生機勃勃。
除了洛淵。
而此刻他心心念念的洛淵已經從門口離開,在他身后同樣跟著些武者,整個術數院系中革新派的武者不在少數。
洛淵!
他在心中念叨著這個名字,隨著一聲從遠處傳來的鐘鳴打破了這個念想,課程結束了。
他從下院中走出時,已經是黃昏了。在他體內竅穴當中,多出了一道隱約可見的騰蛇圖騰。
在騰蛇出現的那個時候,整個騰蛇的形象就已經留在了風揚眼里,不斷的推演思考,才凝出了這一道騰蛇圖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