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水流如注,天空雷鳴滾滾。
引擎發出長長的低吼,氣缸高負荷運作下產生的熱量不斷蒸發著前車蓋上的水汽。
斯庫巴以雷霆萬鈞的氣勢沖破了雨幕,望著后視鏡里逐漸淹沒、消失于蒙蒙煙雨中的商羊鎮,所有人都有些感慨。
狂風卷動,一架直升飛機從斯庫巴的頭頂掠過。沙常飛看見那架飛機側面的涂裝印刻的紋章十分眼熟,是象限的標志。
“之后由象限拘押反叛的司麟使,商羊鎮的其他鎮民會被轉移。象限已經幫他們辦好了移居其他城市的戶口。”劉橙橙瀏覽發送到她手機郵箱的郵件。
“那商羊鎮呢?”
“擺鐘世界的構建使商羊鎮淪為奇點,現在商羊鳥被釋放。磁場偏向正在被自然規律修復,作為奇點的商羊鎮會被抹除。”蘇非用平淡的音色說。
“自然偉力真是可怕。”哈尼還在擺弄手機,他用手指戳逗莫伊萊程式里的小蜘蛛,小蜘蛛也很上道地東奔西跑。
“感覺像是做了一場夢呢。”陸樺蓉捧著熱水杯哈著陣陣寒氣。
列昂尼德才悉心擦拭他的屠龍寶刀。
“而且還是一場噩夢!到頭來,跟我們來得時候基本上沒什么變化。雨不僅沒停,還越下越大;洪災還是沒結束,”
沙常飛苦著臉滑動手機屏幕:“《尹索預言》也沒有解鎖,我們任務都已經完成了!這東西是不是故障了?”
“商羊鎮并不算在天災的范圍內,當然不會解鎖。”蘇非說。
“哈?”所有人都發出訝異的聲音。
蘇非從后視鏡里對視他們的表情:“商羊鎮只是一次任務,就好比你的終極目標雖然是打敗魔王,但總得先在新手村讓你殺一只牛頭人熟悉下操作,相當于新手村劇情任務。”
“這才算是新手村?!別鬧了,這新手任務也太超模了吧!”
蘇非有點尷尬:“畢,畢竟你們接下來要面對的是真正的天災。”
“我們這次的任務是什么?”
蘇非長呼一口氣:“這次你們的任務是解鎖《尹索預言》密碼。”
“這算什么任務提示?我們本來的目的不就是解鎖密碼嗎?”沙常飛叫著。
叮鈴,五個人的手機鈴聲同時響應。
所有人都低頭查看手機傳來的訊息,耳邊蘇非講解:“這是第三集合在希臘哈爾基季半島發來的,上個月那里剛剛發生了強風暴事件。
因為今年災難頻發,歐洲象限本部的人手調派不過來,所以希臘的強風暴事件由我們接手。”
發送至他們手機上的是一張照片,照片清晰得拍攝下發掘于地下的一塊楔形文字石刻。象限遞送至他們郵箱的時候還配發了翻譯文本。
“石刻中,尹索準確地預言了重災區的地點以及時間。此外還有關于下一場天災的征兆。”蘇非說。
“當然,石刻不止這一版。在其他災害點發掘的石刻也記錄了即將發生的災難,象限已經分派其他集合去調查了。這一版的天災由你們負責。”
“魚米之鄉,信游蘇杭。狂風暴雨,因果無常。”
沙常飛念得是經過翻譯加工的文本,聽起來還頗有詩意。
“是說災難的預發地在蘇杭?”劉橙橙領悟。
“初步目的地是蘇杭。”蘇非重復,“再強調一次,你們的任務是解鎖《尹索預言》,這是優先事項。”
兩天后,斯庫巴駛達蘇杭市區。
這是一座寧靜且頗有古韻的城市,第九集合預定的住宿區域在斷橋景區附近。
為了保證地方特色,招攬游客,景區周邊盡可能的保證原始地貌和古色古香的風土人情,連酒店內部裝飾的也都是高仿的名人字畫、古董花瓶。
待所有人都安置完畢后,蘇非先一步離開酒店,前往當地象限分點交接工作。
在測數人工作交接完之前,集合成員可以例行在附近游玩,所有開銷都由象限報銷,這也算是暴雨來臨前賦予成員們的凈土福利。
“完全看不出這里像是要經歷重大天災的城市。”
劉橙橙、沙常飛和陸樺蓉來到斷橋湖邊商業街游玩,列昂尼德從來不喜歡湊熱鬧,在房間里休息;哈尼也拒絕了外出的提議,不知在房間里鼓搗什么。
沙常飛站在超市門外,擰開一瓶汽水邊喝邊等兩個女生。
半個多小時后,兩個女孩每人拎著兩個加大加厚的購物袋談笑風生地出來。
他不禁回憶起,當初他暗戀社團某學姐而不得時,學長語重心長的對他說:
平時無論多弱不禁風的女生,哪怕擰瓶蓋都會喊手疼的弱女子,只要出入一趟超市就像大力水手吃了菠菜,人人都是李元霸。
后來說這話的學長跟那個學姐畢業的時候走到了一起......
“小飛,我和橙橙想去酒吧玩一下。你要不要一起來?”
沙常飛結巴起來:“酒,酒吧?那,那種地方不太好吧?我我又不會喝酒,跳舞蹦迪什么的也不行......”
劉橙橙和陸樺蓉兩個女生相視一笑:“噗!什么啊!看不出來,你這個大作家還挺純情的。是去清吧啦,清吧!”
兩個女生把手里的購物袋交給他:“你先放回去,我們在酒吧等你。”
掛在酒吧門口的風鈴發出輕靈悅耳的響動。
身穿黑白執事服的調酒師正站在吧臺后面聚精會神地擦杯子,辛迪是這家酒吧資歷最老、口碑最好的調酒師。
這其中超過一半的好評都來自于女性顧客,正如辛迪自己說的,他懂女人,甚至超過對酒的理解。
伴隨風鈴的聲音,辛迪的視線落在走進酒吧的那兩個容姿靚麗的女生身上。
兩個女孩在吧臺前落座,不需要說話,只需要看一眼,辛迪就知道該怎么做。
他調了一杯威士忌,放在那個天鵝般驕麗的女生面前;又倒了一杯熱可可,面帶微笑地推倒另一個長相可愛的姑娘手邊。
“您這樣高貴的公主,只有烈酒才能升華你的光輝。”
“熱可可正好可以為您暖暖身子,我尊貴的客人。”
陸樺蓉吹了吹升騰的熱氣,小口喝著熱可可。
劉橙橙則豪氣干云地將杯中的烈酒一飲而盡:“再來一杯。”
辛迪收斂起笑容,接過杯子,沒有轉身倒酒,而是注視著空杯底:“這么早,喝醉了可不太好。”
“別緊張,我們只是來玩的。”劉橙橙面頰染上酒紅,“再來一杯。”
辛迪收起杯子:“你們只是我的客人。所以有任何心事都可以把我當一個陌生人來傾訴,不需要一醉方休。”
“客人要喝酒。”劉橙橙瞪了他一眼。
辛迪戰術后仰,怕這個小姑娘生氣撓自己:“女孩子別這么暴脾氣。我聽說了啊,商羊鎮的事。你們很棒,真的很棒。如果是我的話,早就投降了吧。”
“他是故意的。”劉橙橙小聲呢喃。
辛迪嘆口氣,又斟上一杯酒給她:“第九集合生來不平凡。”
陸樺蓉輕撫劉橙橙的后背,對辛迪比劃小聲說話的手勢:“讓她靜一靜吧,這一路上她的壓力比誰都大,卻自己一個人忍著。”
辛迪點點頭:“嗯,但是小陸,你竟然加入了集合。我一直以為你會接替沙博士的衣缽。”
陸樺蓉搖搖頭:“這是一個約定。”
說話間,門前的風鈴又響了。酒吧的店門外伸進來一顆腦袋,他四下張望,然后縮頭縮腦地走進酒吧,像一只溜進門的膽小鼠。
“小飛!這里!”陸樺蓉招呼那個探頭探腦的“耗子”。
“哦,喔。”沙常飛東張西望著在吧臺落座。
辛迪給他沖了一杯奶茶:“新人最好嘗嘗這個,別太緊張,這兒只是一家清吧,沒人騙你嗑藥。”
沙常飛將信將疑地捧起奶茶杯,這時對面伸來一只手,手掌寬厚有力,手指和手掌上有老繭,是長年練習調酒長出來的。
他抬起頭,看見辛迪微笑著向他伸手:“你是第九集合的沙常飛吧?幸會幸會。”
在他錯愕不已的時候,辛迪已經握上他的手,搖晃兩下。陸樺蓉解釋:“沒關系啦,辛迪先生也是象限的人呢。”
眼前這個長相憨厚可親的大叔呲著一口潔白的牙齒,擺出春風和煦的笑容:“我也曾參加過方程計劃,不過現在退役了。
以前象限答應我,從集合退役后給我一筆錢,開一家酒吧,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
陸樺蓉又補充:“辛迪先生所屬集合以前的測數人,就是伯父伯母哦。”
“哦哦。”聽到這句話,沙常飛才感覺到親切,又晃了晃辛迪握住他的手。
“我很崇敬沙博士夫婦,他們后繼有人。虎父無犬子。”
辛迪十分健談,在他的引導下,沙常飛也適應了酒吧的環境。
同陸樺蓉一起,三個人攀談起來,只有劉橙橙一個人喝悶酒。沙常飛本好奇想問,被陸樺蓉制止了。
閑聊間,辛迪講起他以前參加方程計劃的經歷,以及怎樣認識沙常飛父母的過程。
三人相談甚歡。
聊著聊著,辛迪看了眼手表,時間是晚上八點:“看來很晚了,你們也該早點回去。從明天開始,你們將執行新的任務。祝你們好運。”
“嗯,辛迪先生再見。”
“再見。”
沙常飛扛著爛醉如泥的劉橙橙,酒腥與劉橙橙身上的香味混雜出一種特殊味道。
能扛著醉不醒世的校花回酒店,這是多少人做夢也得不到的殊榮。估計回到學校,會引來無數羨慕嫉妒恨的目光吧。
但沙常飛一點都不覺得受用,畢竟那些人沒見過這位校花手持武器大殺四方的彪悍模樣。
剛剛走到酒店樓下,還沒等他們走進大廳,沙常飛和陸樺蓉就看見酒店樓下擠滿了人,外圍拉起了黃色的警戒線。
不等他們上前詢問,就有人指著沙常飛三人大喊:“對對對!就是他們就是他們!”
身穿制服的警衛來到兩人面前,表情嚴肅地敬了個禮:“幾位,請跟我走一趟。”
“怎么了?”沙常飛心臟狂跳,有種不好的預感在警示他。
“酒店剛剛發生了命案,有人懷疑你們。”
“啊哈?剛才我們一直在酒吧啊!這是欲加之罪!!”沙常飛雙腿都在打顫,長這么大,除了辦身份證他還沒從來沒去過局子。
警衛拿出三張照片,一看就是從酒店登陸信息上打印下來的:“這三個人,你們認識吧?”
沙常飛和陸樺蓉看向照片。
哈尼,列昂尼德和蘇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