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民從黑色小球中回到分裂世界后,發現牛羊兩者都在守著他,而獨老先生不見蹤影,一些感激同落寞交雜在一起圍繞心間。牛便告知,微律·俅令斯兩天后回來,讓游民不必為此擔心,現在最重要的事應該是好好衡量清晰自己的心境。游民便乖巧地點頭,告訴牛羊自己想安靜一下,便離開了中心,獨自走進機械交叉迷離的森林深處。
牛羊看著游民形單影只遠去的樣子,心里已經淡淡明白,沒有再安慰什么,只是目送告別。
牛羊兩者是友人,兩者的性格卻完全不同。牛是徹底的有神論者,同羊在一起研究物質時,總以神作為守則,可牛本身寬和,多元論。羊是科學之上,探索,但總是陷入困惑,心境兀自不安。兩者都無法告知游民有關這個分裂世界的些許信息。
一直到游民的身影消失在機械森林深處后,牛羊才從蘋果樹下拿出另外一顆白色小球,準備進入。
白色小球的環境同游民所見的黑色洞穴天差地別,這是一片寬闊的完整的生態體系。并且這里是完全模擬地球的生態規則。此時是白晝,有著灰藍高遠的天幕,一輪白色太陽照耀著廣闊無垠的大地。現在正處在一片有著稀疏樹木小林的原野之上。牛羊就是踏在這樣的天空之下,平行站立,看著一輪厚厚的白盤在前方緩緩旋轉,雕刻的線條間有著深色細碎的裂縫。
“不是黑夜?!迸O氲溃瑐阮^看一眼身旁沐浴在風中的羊,停頓一下后轉身低頭面向白盤,開口:“開始吧?!?p> 一道白光便從其中涌出,霎時間漫滿兩人的視線。最后再展現在眼前的是一片白色空間,漫無邊際的白色,沒有任何視點,只剩下牛羊和白盤的色彩。
羊周身雪白的軟毛松松顫動著,棕色的眼眸映著空白世界,內心卻遙想著那片記憶中的深淵。
牛則沒有再說任何話,輕輕扣扣白盤后,便同白盤相隨離開。白色退散而去,牛的三次視野是片白沙海灘。牛向著海天之間那條白色光線看過去?;宜{色的天空是有可無一樣籠罩在頭頂,白色清逸的飛云在高空的氣流中打成卷,與大海上那似馬踏飛燕而過的浪花形成映照,腳下的白沙則松散地安靜臥在那里,任由牛走過,留下凹下去的那串足跡。
這里是牛所構想出的未來世界——關于人類社會發展的可能性。以“三刻構想”的方式。
“先生?!卑妆P原本還是靜靜浮在半空的,現在場景換去,便化作成人。細細的沙灘上多出了一條長長的影子。白盤詢問著,“那邊會不會有些糟糕?!卑妆P有意指向羊。
羊同牛一樣,都在借著白盤的智慧性來構造未來。但兩者不一的是,羊總是將它已有的世界推翻重建,直到現在,那里仍舊是一片空白。而牛這邊已經構建出了完整的未來發展體系,只不過,羊并不知道,而牛也沒有要把自己的世界告知羊的打算。牛太了解了,有關羊的那道心理傷疤。
“也許這次會有驚喜?!迸;仡^微笑看著白盤,它仍舊相信著羊的思維理念,說:“小魚兒,這不是我們能夠解開的問題。但是,來講著,或許并非算是一個問題。”
君子之交淡如水就好。
小魚兒聽后無奈地笑著,他的擔心在牛先生看來也并非是多余的?;蛟S,總是應該這樣的,不能強求所有的情感都以理性來衡量。就連樹葉子也都是按著一些微小的情緒來展開著的呢。
牛聽著自己說話大笑,說:“真是假正經?!?p> 兩者笑起來。
過了許久后,小魚兒的眼睛仍舊盯著水天一色沒有移動。牛則因為眼睛的酸澀而從深思中回到現實。
“好疼啊?!迸W约盒÷暵裨怪约旱腻e誤,條件反射用手揉起眼睛,還輕車熟路地摸出眼藥水往自己眼睛里面擠。但不知這次怎么,眼部的肌肉失控一樣地往眼中心緊縮,淚也止不住地外流。
“先生?先生!”小魚兒見狀立刻快步走到牛身子一側,迅速從袖口放出隱藏的折疊雨傘,給牛擋住陽光,同時按住牛眼睛周圍的肌肉以緩解疲勞。小魚兒現在有些后悔,他知道??偸橇晳T性地在深思時眼睛直睜著,一開始接觸牛的這個習慣時,他還會提醒先生,但牛總是告訴他會打擾到自己思考,不必在意,時間久了,小魚兒也接受下來,變成習慣??蓻]有想到問題還是出了。
“我們馬上去診所。”
牛一邊揉著眼,一邊笑,它很明顯聽出來了小魚兒的著急,便安慰說:“沒有什么好擔心的,你還急起來。”話說到這里,牛停了停,感覺小魚兒還是會愧疚,才又開口說:“不過,去診所也好,是個去看看這里變化如何的好理由?!?p> 小魚兒聽見牛的話,并沒有冷靜些,只是按著腦中所學的醫療急救知識慌張行動著,立刻放出腳底隱藏的氣流飛行板,要到附近診所去。氣流板還沒有完全展開,小魚兒就一手拉住牛的胳膊,傾著身子大力拉拽說:“先生,我們走吧?!彼麑嵲谑翘绷?。
牛心里也不好受,它擔心這件事會成為小魚兒的傷疤,費力睜開眼睛,盯緊著他的胳膊,反過來用力握上去,向小魚兒表示著信任。
薄薄的氣流板迅速展開,在離著地面近處的空中停滯著,等小魚兒扶著牛坐上去,才飛速地根據信息指示前往最近處的診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