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希不好意思地看著自家妹妹那疑惑的小臉,縮著腦袋關上了門,接著沖到樓道將身子探出去好讓下面的吉祥物看見自己,壓著聲音喊道:“你是不是有病?”
程時宇兩手不知提溜著什么東西,沙拉拉地響,一看見顧希,便傻呵呵地給人家打招呼,完全不懂得害羞為何物。
顧希嘆氣,下樓,才看清這人手里惦著滿滿當當兩袋零食,卻仍舊生氣:“你打電話不行?偏偏喊是吧?”
“嘿嘿,手機在家呢。”程時宇將零食遞給顧希,道:“給你買的就是給你買的。”
“滾滾滾。你不覺得丟人我還覺得丟人呢。”顧希一腳踢程時宇腿上,擱這兒可憐誰呢?他雖然不特意花那錢去買面包,但不代表他就那么沒出息就吃不上。
“啊——”程時宇向顧希撒嬌,崛起來的嘴都能牽頭驢,嗲聲嗲氣道:“你看我都特意買來了。”
“不行,說不行就是不行!”顧希看他這幅德行,脾氣有些上來了。他倒不是非得介意這送來的零食,既然是朋友,這沒有什么事的,可是這事放在弟弟妹妹身上就不一樣了,顧希不想讓顧望和顧陽意識到程時宇這個無所畏懼的大少爺的生活,這對于他們來說不公平。
程時宇隨后再三給顧希說好話,可到底也沒有講下來,便一副放棄了的表情,道:“好吧好吧,我不給你就是了。”說罷抬腿就走,沉默不語,也不回頭。
顧希一時被這人的舉動搞得有些窩火,不明所以地看著程時宇離開的方向一會兒便回家了。
可到底是老實人搞不過不要臉的,顧希前腳進門,程時宇后腳就跟了進來,還一邊大聲喊著:“小弟弟妹妹你們好呀。”
接著就出現了如下一幕,顧望乖孩子第一次看見自家哥哥臉都氣的變了形地壓住門阻止一只猿猴進自己家。
你可想顧望想說話又不敢說話的小臉。顧陽小人兒則拍手嘻嘻地笑。
“怎么啦?”好在最后是老肖聽見了動靜從廚房里出來打破了僵局,說:“是小希同學嗎?”
顧希看自己老爸都出來了,也就失了氣力,側身不再堵門,打算放程時宇進來。
結果吉祥物見狀興奮了頭,一個不注意絆上了門檻,再加上他心里有意氣顧希故意甩開兩手的零食袋子的氣力,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行了個早年。
“噗。”顧希偷笑。
小人兒則什么也不知道地繼續拍手鼓掌。
而老肖和顧望則看著默不作聲看著同樣尷尬到無地自容只好繼續擺著摔倒姿勢的程時宇。
這孩子,太秀自己的智商了吧。
許是顧希良心未泯,知道跛腿的老爸也不好扶程時宇,便拉了一把說:“小心點,和前輩們一起喝了幾杯就多注意些。”
“是是是,我知道了。”程時宇哈哈傻笑,剛剛他自顧自地在腦袋里所描繪出的一出感天動地的大戲現在徹底爛了街,連鬼也不屑于看一眼了,便有些“黛玉葬花”似得傷感。這老天爺怎么一點面子都不給呢?程時宇哭唧唧地將零食放在桌子上,也看清楚了顧希的家的模樣。
整個客廳還沒有他門家浴室大。
“這是我同學,程時宇。因為酒品不好就被學長學姐們敢出來了。這些零食本來是學長請客的,結果我先回家了,他們又要去喝酒,覺得有些虧待我,便叫程時宇送過來了。”顧希編起謊話來一套一套的,程時宇人還沒有站住腳,他就已經給來者立好了角色。
“哦,原來是這樣啊。”肖萬周聽后沒有感到不便,只是招呼程時宇道:“如果覺得方便的話,在我們家吃完飯消消酒再回家吧。也不用怕家人擔心。”
“嘿嘿嘿,謝謝叔叔。”程時宇不住地點頭,說道:“您真是太了解我啦,我就是害怕喝了幾杯酒給我媽知道了又該嘮叨我。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聽顧希說您的手藝很好,今天就來嘗嘗了。”
要不吉祥物就是吉祥物呢?太過刻意的恭維叫聽者耳朵生油,跟那下水道子里的感覺差不多,可順著人家的意思講出來的好話卻不是那般了,這叫借春生花。
顧希不管程時宇在那邊編什么瞎話,自己走到沙發前拆開零食袋遞給顧望,輕聲說:“看見了嗎?這人是個笨蛋。笨蛋帶來的東西也帶著笨蛋屬性,不要多吃哦,把腦袋給搞壞了。”
顧望聽后抿著嘴巴和哥哥頭對頭地笑,接過零食開始逗顧陽。
顧希在一旁看著伸出小手討要零食的顧陽,忍不住伸出食指刮他的鼻子,嘲笑道:“耳朵那么不好聽,鼻子怎么這么好用呀?小饞貓,你看看你臉上總是掛著口水。”
程時宇在一旁看得有些傻眼,剛剛沒有仔細想,現在一看,顧希不是孤兒嗎?怎么還有弟弟妹妹呢?
“顧希,你陪我去吹風唄,身上還有點酒味兒。”程時宇給顧希使眼色。
顧希自然看出此人的歪心思了,也不好再隱瞞自己家的情況,便和程時宇出了門。
此時夜已經完全黑了,氣溫下降,單衣有些冷,小區的路燈明明暗暗,揉進黑色里連光芒都是昏的。四周安靜極了,鞋子撞擊地面產生噠噠的聲音似乎都能夠聽得清晰。不過晚飯時間,各家各戶的說話聲從遠處傳過來,才不致使真的耳鳴。
顧希沒有隱瞞,散散地走著,平靜地將老肖領養他們三個孩子的事給講出來。少年清晰的聲音向四周無所畏懼地傳開,任憑捕捉到這絲故事的耳朵懷揣著個人的心思告知夜幕下的心臟。
程時宇聽后想要看看顧希的表情,兩人離得稍遠,只可看見模糊的輪廓,便只能聽著聲音安慰自己似的判斷顧希并沒有傷感,而自己的情緒卻明顯低落了下來,想著剛剛自己和顧希在樓下因為兩袋零食的鬧騰,不語。
在顧希看來:顧望這個年紀,本來就該無憂無慮地長大,可為了取得學校的獎學金,她也只能拼命。她自己不說,可怎么不會呢?校園暴力,冷暴力。而顧陽還什么都不懂,過度的嬌慣只能到他長大后形成永遠的傷疤。可顧希知道程時宇的沉默,只是笑著說:“我不是個好哥哥,還是你想得周全。對于我們這些大人的事,小孩子們懂什么,他們只要好好享受就是了。”顧希說這句話也非安慰。
“嘿嘿嘿,你看我就說嘛。”程時宇也懂顧希,兩人互相編織著表面的氣氛,隱藏著令人難過的現實,道:“我覺得有些冷了,那回家吃飯吧。”
“好,我們回家。”顧希本就在前面走著,聽見程時宇這么說,轉過身來再次走到前面,像是領路的。
可走到門前,程時宇卻停了腳步,左右看看別的人家,又看著顧希家門,指著那叢薔薇花說:“剛剛沒有注意到,這居然是你家的?”
顧希點頭,雖然程時宇這個舉動不太禮貌,好像顧希家窮就不能優雅養花一樣,但他太理解程時宇為何會這樣想了,便聳肩,表示自己同他想的一樣,說:“老肖養的。我有時也覺得奇怪。他在這些很細節的方面總是和其他人想得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