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封的記憶,不僅是時間,更多的是心酸。
歲歲年年,年年歲歲。
猶記當年,世事變遷。
那是歐陽徐慧及笄之年,也是同一年,歐陽徐慧第一次見到他——歐陽徹,但在那之前便聽到關于他的種種傳聞。
他一身戎裝進府之時,她只躲于角落不敢抬頭,只遠遠地望他一眼便知足了,卻不曾想到,只是這一眼的偷窺卻換來了他的回眸,半世的糾纏。
大晉,198年,遠征大將軍歐陽徹退軍百余里。著百官之意,特命其班師回朝。
浩浩蕩蕩的軍隊在城門外駐守,將軍進京,不能佩戴兵器,不可騎馬而行。
故而,歐陽徹只能盔甲于身,徒步進闕。
那時歐陽徐慧太過于年少,不懂得人心叵測,世事無常。
自歐陽徹進闕,便有傳聞說歐陽徹有叛亂之嫌疑。也正是如此,晉皇派精兵數千直圍歐陽府邸。
府邸之內也是人心惶惶,謠言更甚。
父親一生清廉,為人剛正,生生學子遍布遍野。
對于此等莫須有的罪名,他當即氣病,母親更是憂心忡忡,前去求告禁軍頭領,那人卻說,無圣旨,不得出入。
幾日說過便過,父親病重,母親徹夜守候,歐陽徐慧與乳母同吃同住。
那日事發突然,也正是歐陽徐慧及笄之年,要行笄禮。
本以為借著此事,便可以看到父親,母親。卻不曾想在后花園中看到了遠征大將軍,她的兄長,歐陽徹。
歐陽徐慧躲在暗處,見他行事匆忙,眼神慌張。由于距較遠,又是窺視,看得也不是很真切。
心中所念,一眼萬年。若歐陽徐慧知曉他日會與他這般癡纏,絕計不會偷看一眼。
遠征將軍名聲在外,此次回京。不知有多少名門世家想與他聯姻,又有多少世女千金想嫁他為妻。歐陽徐慧雖有此意,卻不了為之。
他雖為歐陽家的養子,歐陽徐慧卻除名在外,畢竟日后提及,名聲不妥。
如今歐陽徹已是四面楚歌,又拉的歐陽氏一族下水。
怎么看,此事太過于蹊蹺。
及笄之夜,她沒有等來她的父親的通知,母親的安撫。等來了確實精兵的鐵劍,滿府的鮮血,已及冷漠的兄長。
大晉,198年,歐陽府一派寧靜詳和,似乎這樣的洋和太過于寂靜,總會讓人有一種“風雨欲來山滿樓“之感。
果然,深夜之中,一切都變了,歐陽府共一千零三人,除歐徐慧之外無一人生還.包括歐陽徐慧的生母柳氏。
適夜,歐陽徐慧傷佛比任何時候都睡得熟,并未聽到任何的響動,但是灼熱的呼吸聲卻讓她記憶猶新,她忘不了,那均勻的呼飯,忘不了那人抱著自己的力度,忘不了那人的輕聲的呢喃,更忘不了那人的鮮血,忘不了那深深的血仇。
她雖聽不到婦孺的啼叫,母親的悲哀,父親的失望。但她懂得,亦是知曉。
起初,她不懂,歐陽徹犯下的過錯,卻由歐陽府承擔。現在,她終于知曉了。這本身就是一場精心的謀劃。這本就是沖著歐陽一族來的。
歐陽氏族盤根錯節,樹大招風。
更何況皇上本就對歐陽府猜忌異常。就連父親告老還鄉都被其壓下。由此可見,殺心已起。
君叫臣死,焉能不死。
初晨,隨著日光的酒落。歐陽徐慧從睡夢中曲醒來,發現一切變了,房間不一樣,人不一樣,一切都不一樣,歐陽徐慧似乎想到了什么,便聽房門開的聲者,隨即一個溫柔如玉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卻讓她不由的心痛。也不由的心驚。
“昨晚可還好?”男子言語溫柔,一身白衣,顯得查愈加俊美,其的輪廓分明,眼睛深邃幽黑望不到盡頭。這雙眸總有一種吸引,總會讓人覺得自己跌入一片深湖之中,甘愿沉淪。
徐慧第一次離他這般近,第一次如此肆無忌憚的看他,只是卻沒有了美好的悸動,多了的卻是丑惡的仇恨。
稚嫩聲起,“好。”
歐陽徐慧說著便低下了頭,將淚水鎖在眼眶,白皙的皮膚被自己的指甲嵌入,隱約有紅色滲出,而她卻毫無疼痛之感。
歐陽徹見她低頭樣子,以為她是在害羞,畢竟喜歡他之事也并不是什么秘密。隨即他冰冷的俊臉上不禁浮現了一絲笑意。
“我怎么會在這里?父親和母親呢?“
歐陽徐慧似乎想到什么突然抬頭看著歐陽徹問道。
歐陽徹的眼中閃過一絲愁苦,隨即便消失了,抬起他的手輕輕地撫摸著歐陽徐慧的頭,溫聲道:“父親和母親去了遙遠的地方,不會再回來了。“
“是嗎可是我會很想念母親的。“徐慧的淚水奪眶而出,她一直隱忍著自己的情緒,她以為自己可以面對這個消息了,可當她聽到時還是會痛不欲生。
歐陽徹望著歐陽徐慧,沒有說話,只是用手輕輕地擦拭她眼角的淚水,將她抱在懷里輕哄著道:“徐慧,不要哭,你還有兄長,兄長會永遠陪著你,保護你的。“
若是在那天前他這般說,她定會高興極了,只是這一切都變了,更何況他原本就不是這里的人,更不是她的兄長。她與她的家人不過是他手中的棋子,不過是他奪得天下的陰謀。
雖然不知他在大晉皇帝如何保下自己,但此事絕非表面上如此簡單。
歐陽徐慧永遠都記得那日,父親病重那日,看到臥床的父親,她的淚水簌簌而下。父親卻讓母親出去,獨留下她自己。
父親用手輕輕地逝去她的淚水,長吁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哭。
他說,日后的路只有自己,他讓自己去相信歐陽徹,無論他做了什么都要相信他。當時的自己是囫圇的點頭。
而后,父親便讓乳娘帶我離開,不讓我靠近他房門一步,無論我如何哭喊,他都不曾心軟,本以為及笄便能看到他,沒想到她等來卻是滿府的滅門。
若父親早知道歐陽徹的狼子野心,只怕他會后悔他那日對自己所說。可這些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呢,但她的內心仍然愿意相信,她的兄長,是有苦難言。直到那晚她失去了一切,她終于明了,只是,一切早已晚了。

珅青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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