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風大哥!我實在是太弱了!”風飛揚將寧圭護在身前,不斷牽引著韁繩。
“沒什么!你看我們不是安全脫逃了嗎?”風飛揚在夜色中笑道。剛剛被圍之時,他的確想過獨自離開,但是看到寧圭那拼命的模樣,他不知怎么想起了遠在大同的小弟,那是一樣的倔強模樣。
“你們到底怎么會被圍的?”宋遠舟趕馬上來詢問道。
“遇到點事情,大意了!對了,喜寧已經被寧圭殺了!”風飛揚知道此時還未安全,便不愿多言。
“還得謝謝你和凌靜前來搭救之恩呢!”
“哼!可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武林同盟!”宋遠舟傲嬌道。
“哈哈——好一個武林同盟!宋兄所言極是!”風飛揚笑道,“多謝凌靜仙子為了武林同道仗義出手!”凌靜輕輕頷首作為回應。
此時戒禪等六人正聚在約定的山谷之中,離他們約定集合的時間已經過去很久,剩余四人還未回來,眾人都是焦急萬分,唯一的女弟子寂蕓都快哭出來了!黃坤幾人想要回頭去找,都被戒禪攔下說四人都是武藝高強之人,沒那么容易發生危險。就在此時,衡山派莫道噓了一聲,隨即耳朵伏地探聽道:“有馬匹的聲音!有四匹馬,速度很快!”眾人驚道不會是也先派兵來追殺吧!隨著馬蹄聲越來越近,眾人都戒備起來……
“戒禪大師,我們回來了!”剛出現在谷口,風飛揚就大聲喝道。
“是風少俠!”戒禪一聽到聲音,瞬間喜上眉梢。
“對!是他們!”寂蕓興奮地尖叫起來。“凌靜師姐!”
“這群家伙!”黃坤等人雖然在埋怨,臉上卻都露出笑意。眾人并無什么恩怨,那江湖大會上的比試也不過是為了甄選合適的魁首。如今既然同氣連枝,自然會擔心對方的安危。
“遇到些麻煩,來遲了,各位恕罪!”風飛揚勒住坐騎,將寧圭交給莫道照顧告罪道。
“無妨!此次黃坤與莫道、左漣生將也先的所有糧倉都點著了,恐怕可以大大拖延他們進軍的時間!”石峰子笑道。
“那要恭喜三位立此大功了!”風飛揚拱手道,三人都是謙虛了幾句。
此時已經是丑時,眾人商議先到山谷外的一片叢林中休息片刻,除左漣生前去放哨外,眾人都圍在火堆前。
“凌靜師姐,你另一匹馬上捆著的是誰?”莫道最是眼尖,指向凌靜身后馬上的也先問道。此時的也先被凌靜點了穴道正昏睡著,鼾聲震耳欲聾。
“你說他啊!”本來還在安慰寂蕓的凌靜眼神陡然嚴肅起來,“他就是也先!”
“什么?”眾人聞言大驚!當看到風飛揚和宋遠舟的神情后,才確認自己未曾聽錯!
“你們捉了也先?”黃坤怔怔道。本以為此次燒糧草自己已經居功至偉,沒想到這四個去刺殺的人竟然將瓦剌軍的可汗擒了回來。
“不是我們,是宋兄和凌靜仙子!”風飛揚笑道,“我和寧圭也是多虧他二人相救!”隨即就將殺喜寧而后被困之事向眾人訴說,卻省去了見到朱祁鎮的事情。
“凌靜師姐,你好厲害!”寂蕓眼中星光閃閃,一把抱住凌靜的胳膊嗤笑道。
“嗯!宋少俠與凌靜仙子此次當居首功。這也先乃是瓦剌軍的首領,如此一來,瓦剌軍群龍無首,必然即刻潰敗!”戒禪贊道。
“沒想到我們準備多時與瓦剌軍的戰爭居然以這種方式終結,真是——太好了!”莫道拍著石峰子的肩膀大笑道。
“諸位,稍安!”此時出聲的正是風飛揚,“且聽我一言,我答應過帖木兒要放了也先!”
“什么?”風飛揚此話一出,立即引起其余七人的不滿。寧圭并未有多少驚訝,宋遠舟、凌靜反應還好,其余五人則是訝異萬分。
“風飛揚,你可知道這人是什么身份?他就是此次京城危機的罪魁禍首,你要放他走?”黃坤首先提出質疑。在他眼里,也先就是逼退瓦剌軍的最好籌碼,如果此人利用的好,說不定還能將瓦剌軍一網打盡!
“我知曉的!我更知道有此人在手,BJ城便可高枕無憂!”風飛揚嚴肅道。
“那你還要放他走?難道要讓他再屠殺百姓?”石峰子斥道。
“我并非要私放死敵,而是也先不能留下!”風飛揚并未發怒,“諸位仔細想想!也先若是被暗殺死了,那瓦剌軍算是群龍無首,過不久就會因內斗而亡;但是也先被我們所擒,瓦剌軍為了救回可汗必定會拼死一戰,也先在時,對他們還有約束;他若死在我等手上,瓦剌軍必會不擇手段對付無辜百姓!所以也先一定要放!”
黃坤剛要申辯,就被戒禪攔下。“風少俠所言也不無道理,我等江湖中人所作所為皆要以天下蒼生為主,不可虛妄!”
“難道就這樣放了他?”莫道有些不甘心道。
“宋兄,石兄,請將也先抬下馬來!”風飛揚說道。宋、石二人將馬背上的也先松綁,抬到火堆前。
“凌靜仙子,還請解開他的穴道。”風飛揚對凌靜道。
“你不怕他跑了?”凌靜有些不悅道。
“我等都在此處,他跑不了!”風飛揚輕笑道。
凌靜上前伸出玉指在也先胸口處輕點兩下,躺在地上的也先突然咳嗽兩聲,悠悠醒轉過來,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少女的臉龐。
“啊!他醒了!”寂蕓被嚇了一跳,她靠近只是因為好奇也先的奇怪模樣而已。
“寂蕓!”宋遠舟一把將寂蕓拉回,護在身后。
“放心!我還不會威脅一個小丫頭!”也先晃了晃眩暈的頭顱,右手撐著地面緩緩站起。然后他環視四周,看到了除了之前見過的四個年輕人,還多出來五個年輕人,臉上慢慢露出微笑。
“好功夫!好膽量!”也先看了凌靜一眼,”就是你們殺了喜寧,又燒了我的糧草?”也先微笑道。
“不錯!”石峰子立刻回道,“你這個異族還不快快滾回你的草原去!”
“哈哈——”也先聞言突然仰天大笑起來。石峰子被他的笑聲激怒,拔出腰間佩劍便要上前殺掉這個目空一切的異族人。
“石峰子!冷靜!”黃坤喝道,“我們中原人可不是這些蠻人韃子!”石峰子悻悻然收起了佩劍,轉頭不語。
“你們以為是我也先要攻打你們大明朝的?哈哈哈——”也先大笑道,“不錯!你們大明與我蒙古一族有著不共戴天之仇,國仇家怨自祖輩至今都流淌在我們族人的血液之中,我們沒有一天不想回到中原;不過——”也先頓了頓,卻是太過激動干咳了幾聲。“不過,我這次能有如此良機還得多謝你們大明朝廷啊!”
“你胡說!”寧圭跳將起來大聲斥道,“你這大奸大惡之人如今居然還在污蔑他人!”
“呵——”也先冷笑道,“我胡說?我問你們是誰將三大營置于土木堡那等險地?是誰將主力盡出讓我有可乘之機?還有,我先輩已向朝廷稱臣,是你們的皇帝企圖進犯,我們只是被動反抗!你說我也先是大奸大惡之人,那我請問各位壯士,我瓦剌軍劫掠財物不錯,可曾殺過一個百姓?而你們的大明朝廷卻是奸臣當道,宦官當政,大明百姓身處水火,你們說我也先是不是比那些貪財忘義的狗屁官員好得多?”
也先神色慨然的一番話徹底震懾住了這群年輕人們。他們遠在山林之中,雖然耳聞朝廷多有不仁之舉,但也未深入了解過,聽聞也先一番話瞬間被也先所訴說的事實震撼,一時不知道如何反駁。
“你們覺得我說的對嗎?”也先神色淡然地說道,隨后他向風飛揚挑了挑眉,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你說的很對!”風飛揚知道這些剛出山的小崽子們雖然尊為門派天才,可能天資聰穎、足智多謀,但是在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卻很可能被心中一團火氣左右,失去冷靜的思考。
“什么?”眾人都驚訝于風飛揚承認朝廷是此次事件的罪魁禍首,戒禪雙手合十道了聲阿彌陀佛說道:“可汗大人所言不錯,比起朝廷的作為,作為勝利者的可汗大人做得已經很好了!”他出身于少林寺,多在世間行走,所以見到的遠比其他人要多。
“你們!”其余人都沒想到這二人竟都贊同了這異族人的言論,一時之間卻又沒有語言反駁,只能各自沉默。
“不過!此事卻與我等無關!”風飛揚突然言道,也先臉上的得意也凝固住了。
風飛揚倏地站起身來,身上爆發出強大的氣勢,震得篝火火光搖曳不已。“可汗說的一點不錯!不過與我等所行之事卻無半點關系,我等是為保護BJ城而來,為了保護BJ城百姓不受戰亂遷家之苦而來。戰爭從來沒有正義的,不管是大明還是瓦剌,戰爭都只有流血和犧牲!”
風飛揚超越人們認知的話語一下子引起了所有人的深思,寧圭更是叫了一聲好,一下子將所有人從怨恨朝廷的情緒中抽離出來,冷靜下來客觀思考。
“哼——”也先雖然臉上不屑,不過心中也是為風飛揚的應變能力大加贊賞。他本打算在此時在這些乳臭未干的年輕輩佼佼者中尋找一兩個“可造之材”,留為在江湖上的內應。如此一來,借助江湖力量自己找到那塊令牌的幾率就會大大增加了!
此時風飛揚走近也先,手上突然出現一柄匕首,右手在也先身前虛劃幾刀,綁縛也先的麻繩紛紛斷裂,落在地上。
“可汗大人請吧!”風飛揚面無表情,其他人眼神中卻是不甘與憤怒。
“哈哈——別以為放了我,我就會放棄攻打BJ城!現在是你們殺死我的最好機會”也先冷笑道,“這BJ城我勢在必得!”
“我等恭候大駕!”風飛揚怡然不懼地對上也先的灼灼目光,堅定地說道。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官職?”也先微笑問道。
“風飛揚,無官無職,只是一個普通中原人!”
“風飛揚!你是我記住的第一個中原人!好好活著!哈哈——”說罷,也先便笑著離開了,瓦剌軍必定在不遠處尋他,所以不久他就會回到營帳之中。
“啊!”氣憤的石峰子一掌擊在旁邊的一棵大樹上,樹葉飄散而下,落入了火堆之中,劈啪作響……
“你沒有做錯什么!無需請罪!”此時的兵部尚書府邸之內,于謙正審閱著最新的城衛布防圖和戰略準備呈報。風飛揚已在站在院中三個時辰,等待這位從寅時忙碌巳時未曾停歇的尚書大人。
“坐吧!”于謙此時已經滿頭大汗,這些天原本年輕的他發間卻多了幾絲銀發。他讓家人為他搬來兩張小椅子,二人就坐在院中。風飛揚看著簡陋的房屋,恐怕條件好一點的農人都會比這位尚書大人住得好。
“我終究還是沒能救出英宗,還放走了也先!留下了后患!”風飛揚并未向于謙隱瞞,而是如實告知。
“你也是迫于形勢,如果執意救回皇帝,必然讓你二人身陷死地;如果不放也先,瓦剌軍便會無人節制,到時百姓只會受苦!如果當時我在,我也會這么做的!”于謙深深嘆了口氣,風飛揚則是臉色深沉著不說話
“這次暗殺能殺了喜寧這個敗類,燒了瓦剌軍的糧草,你們已經立下了大功!”于謙打破氣氛說道,“明日早朝我會稟告郕王,褒獎所有參與行動之人。然后通令三軍,以振軍威!”
“多謝于大人,此乃我輩當行之事!如今也先大兵壓境,還是先想法子應對戰事要緊!”
“哈哈——說的不錯!”于謙贊賞地看了風飛揚一眼,豪氣萬丈道:“既然也先要戰,那么我便迎戰!天下興亡,我于謙一肩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