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怎么會不喜歡。”柳苔竄到蘭兮面前，擋住她的視線，“你要不要來一口，我喂你。”

　　“呵呵……”蘭兮白他一眼，“你讓呆瓜干什么。”

　　柳苔恨自己不爭氣啊，連個鳥都擋不住，“我讓它幫我種點白菜。”

　　“大冬天種白菜？”

　　“為什么你可以大冬天種蘭花，我就不可以種白菜。”柳苔發出鄙視的目光。

　　“也是，看來你可以和墩子好好探討一下。”蘭兮轉身回房，“別讓呆瓜在雪地里待太久，會凍壞的。”

　　“你什么時候也關心一下我？”柳苔握住蘭兮的胳膊。

　　“需要我再重新跟你表述一下我的心意嗎？”蘭兮低眸看著柳苔的手，示意他松開。

　　柳苔很不甘心，逗她，“或許你討我歡心了我就會告訴你冥旋之眼是什么。”

　　蘭兮擺正身子，饒有興趣地看著柳苔，“是嗎？我記得有個道理可是柳苔你教的我——說書人只會說他想說的。我可不想讓你握著這點把柄操控我。”

　　“你今天為什么這么認真？”柳苔的心被傷得透徹，“我以后不逗你就是了。”

　　“是不要再抱有幻想。”蘭兮抽出手，“我很期盼你真心實意告訴我冥旋之眼是什么的時候。”

　　柳苔看著蘭兮離去的身影，整顆心都好痛，他不想有一天自己會是這樣的，“我也想大大方方地跟你講我的故事，可是你只想聽你想聽的。就像你也不曾問過我從何而來、和呆瓜什么關系，還有我姓名的緣由。”

　　蘭兮想著，雪融化的時候，她就離開這里，坐以待斃不是一個好的方法，或許可以考慮云游四方，找尋葉漆的魂魄，順帶解開冥旋之眼的秘密。

　　呆瓜就讓它留在這里吧，柳苔才是那個與它共患難的人。現在多放點血煉成藥丸，到時再定期回來給它補庫存。

　　不知道來年春天，蘭草能不能長出來。

　　呆瓜因為吃了幾天花籽，有點消化不良，一直放臭屁。柳苔有些心疼它，更心疼自己，叫它可以不用再吃。他已經想好別的辦法，但是呆瓜還是依舊每天早起去吃花籽，讓柳苔好生感動了一把。

　　飄縷又來了幾封信，皆是循循善誘，天下蒼生。全被柳苔攔了下來，他輕蔑地掐滅發光的信箋，“她留在這里也是為天下蒼生作貢獻。”

　　“千欹雨！”蘭兮自夜里的惡夢驚醒，睜開眼，呆瓜一雙妒目比噩夢來得驚悚，于是乎又嚇得她忘記自己剛剛夢見什么。蘭兮摸著胸口，“呆瓜，你不是上柳苔那睡去了嗎？”

　　呆瓜的目光盯得蘭兮發毛，“我要怎么跟你解釋我做的是一個噩夢。”轉念又想自己干嘛要解釋，扯了被子轉身繼續睡覺。

　　“嘶。”

　　呆瓜對著蘭兮的后頸就是一口，聽到她因疼痛發出的唏噓，又內疚地舔嗜著傷口。

　　蘭兮猜想千欹雨給呆瓜留下難以磨滅的傷痛才如此，反手鉗制它的脖子，一個過肩摔壓在身下，“我能告你謀財害命嗎？”

　　呆瓜的眼神深邃，讓蘭兮開始懷疑，或許眼前的鳥是……

　　為了阻止自己的荒繆的想法，蘭兮一腳爽快地把它踹下床，“你怎么還咬上癮了，我以前可是吃雞胗的一把手，你小心點。”

　　呆瓜負氣跑出門，瘋狂地在雪地里啄花籽。

　　蘭兮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想的人不在身邊，才會顯得那么孤寂。閉上眼睛，求個好眠，求你入夢。

　　“不要命的竟然敢咬我！”

　　“去死吧！賤貨！”

　　“可憐我？可憐可憐你自己吧！”

　　“啊……”

　　蘭兮揪著被子再害怕也不敢睜開眼，她知道是在夢里，夢里自己在與人決斗，那個人對著自己的肌腱狠狠一口，身影以極快的速度閃越，她看不清那是一團白色的什么，突然，迎面一掌將自己的腦瓜震碎。

　　未知、害怕、恐懼、不可置信。

　　待塵煙消散，一個白衣公子揮揮衣袖，懷里摟著一只九尾狐，嘴角微微上揚略帶遺憾的神情，那個公子就是千欹雨，那只九尾狐就是自己。

　　這是夢，蘭兮知道這是夢。那夢里的自己又是誰，蘭兮怕一睜眼又忘記了。她開始回想，成為藍主兒的那一戰現于腦中，自己剛剛的角度，是那個被千欹雨一掌擊殺的人。

　　一雙眼眸在黑夜里猛地打開，蘭兮沉溺在這一如既往的安靜，“這是心魔嗎？”

　　蘭兮看著衣架上呆瓜拔下自己羽毛所制的斗篷，想起剛剛夢中驚醒時它的目光，是嫉妒？是自己思戀成疾，糊涂了，把不會說話不能幻化成人的一只上古神獸當作凡人葉漆的寄托。

　　蘭兮披上斗篷，走出琉璃殿，這雪什么時候會停，一片雪花貼上臉來，蘭兮哈出一口熱氣，“還是一樣的冷。”

　　那是什么？

　　大雪沒過呆瓜大半截身子，只看得一個藍色的鳳冠一上一下在雪地里啄食著什么。蘭兮本想喚它，又怕驚醒柳苔，飛身過去。

　　“呆……”蘭兮愣在空中，心中有千般滋味涌上，一時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呆瓜的身影此刻如此渺小，弱不經風。

　　蘭兮找了個角落躲起來看著呆瓜掩于雪地的身影，嘴角不自覺上揚。忽有熙熙唆唆的聲響，這千頃城設了結界，除了蘭兮和呆瓜，如果還有第三個人就是柳苔。

　　蘭兮連忙施法，刮起的大風把呆瓜輕易撂倒在雪地上，也輕易地抹去了呆瓜的勞動成果。

　　柳苔本意是看看呆瓜是不是跑去蘭兮的房間，忽的一陣風，呆瓜踉蹌的身影吸引他的注目。柳苔輕輕嘆一聲，“是真的呆。”

　　他飛身過去從雪海里撈出呆瓜，邊撈邊罵，是心疼地罵，“你也不用這么賣命吧！我冒死把你救回來，不要到最后還是我把你給宰了，是我的笑話，還是你的笑話？我叫你吃花籽，沒叫你拿命去吃！我不懷疑你了好吧，你好生養著點自己的身子，你媽媽拿血喂的你，白眼狼。啊……”

　　柳苔訓了一路，換來呆瓜狠狠一喙。

　　“老子不說你了行吧，現在嬌氣了，罵都罵不得。”柳苔扒開呆瓜的嘴，再次拖回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