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孟義睡得很沉,甚至還打起了呼嚕,而隔壁屋的蘇酥在追完了韓劇之后也睡了下去,全然不知隔壁的孟義趟在電腦桌上就睡著了。
忽然間沉睡中的孟義突然醒了過來,但醒過來的他發覺自己控制不了身體了,準確的說自己現在是一個沒有手沒有腳得意識體,漂浮在一片黑暗之中,自己的頭腦或者說意識卻非常清醒。
很快孟義靠著清醒的頭腦就想到了現在的真實情況:不是醒了,也不是做噩夢,而是鬼壓床了。
鬼壓床在現代醫學上的解釋是屬于一種睡眠癱瘓狀態,睡眠當時,呈現半醒半睡的情境,頭腦意識屬于清醒狀態,但對身體的控制能力幾乎為零。
睡覺的時候壓迫到了自己的胸部,導致呼吸困難經常會出現這種狀態。
古代先人一直認為這種情況是有鬼壓在了人的胸口才導致的,所以把這種情況叫做鬼壓床,而現代醫學已經對這種癥狀取了一個新的名字:睡眠癱瘓癥。
孟義讀高中的時候就經常鬼壓床,甚至有一次在上課的時候由于太困睡著了,醒來老師講的什么都聽得清清楚楚,周邊所有的情況都可以感知得到,意識非常清晰,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想睜開眼或者稍微移動一下手腳都做不到。
其實鬼壓床還有一種解釋:掌控意識的靈魂與自己的身體短暫剝離了。
但不管是靈魂剝離說,還是睡眠癱瘓癥又或是真有鬼壓在自己的胸口上了,孟義現在都想快點醒過來,自己現在作為一團意識體漂浮在一片虛空黑暗中,讓他感到恐懼與孤獨。
孟義高中時期這種情況已經出現過多次,但這一次卻和以往不一樣,以前遇到鬼壓床雖然控制不了四肢身體,但還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腳,只要努力和身體建立聯系讓自己的身體稍微活動一下,自己就可以醒過來了。
而這一次孟義發現自己的意識和身體徹底斷絕了聯系,自己只是一團意識體,漂浮在虛空之中,任憑他如何努力,就是醒不過來。
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孟義再無數次的努力之后終于得出了一個結論,自己的靈魂與自己的身體徹底剝離了。
我這是突發疾病,在自己的睡夢中死去了嘛?
孟義忽然感受到極度的平靜與安詳,一時間從小到大快樂與不快樂的事,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等家人一股腦的涌進了孟義的意識海之中,當然還有蘇酥,以及另一個讓孟義覺得無比重要卻又不認識的女人。
所有過往像翻書一樣沖進了孟義的意識海之中。
瀕死體驗,孟義瞬間想到了一個詞。
無數從鬼門關走過一回的人幾乎都有這樣的體驗,在一片平靜與安詳中,自己的生平過往會像走馬燈一樣快速的在腦海中飛過。
突發疾病被搶救回來的病人或者直面死亡威脅獲救的人,幾乎都有過這樣的經歷,至于那些沒救回來的,有沒有這種體驗,就真的只有鬼才知道了。
難道說自己真的像那騙子說的那樣被邪祟纏身,在這睡夢之中被奪走了性命?
我這是要死了?
突然這一片漆黑的虛空中傳來了一個女人說話的聲音。
“我懷孕了!”
這話明顯不是對孟義說的,不過卻讓孟義一驚,難道說這才剛死,奈何橋沒去走,孟婆湯也沒喝就轉世投胎了?成了這女人肚子里的寶寶?
“那我該恭喜嫂子你啊,這事我大哥知道不?”隨著一個男聲響起,孟義眼前漆黑的虛空變得明亮清晰起來,這個說話的男人就出現在對面,但孟義想看看其他地方,卻發現切換不了任何視角。
如果沒猜錯,孟義現在看到的一切,就是剛才說懷孕的女人所看到的一切。
眼前這個男人目光閃爍,明顯在逃避女人的眼神,頭頂帶著個安全帽,衣服臟兮兮的,還混著泥土,看樣子是在工地上班,周遭的環境也像是在工棚宿舍。
“我已經懷了2個多月了,你懂我意思吧?你親哥要知道肯定打死我的。”說完女的已經開始哭了起來。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了,這女的給自己老公帶了綠帽子,而且這頂綠帽子就是她老公的親弟弟帶上去的。
“你先別哭,大嫂,有什么事我們出去說。”男子明顯擔心工棚膈音不好,或是有工友回來聽到什么,讓女人先別哭,出去找個沒人的地方再把事情挑明。
女人很快止住了啼哭,并給自己擦干了眼淚,男子見狀打開了門,快步走出了工棚,而女子靜靜的跟在身后。
外面天已經黑了,月明星稀,順著女人的目光,孟義發現這里確實是一個在建工地,不過房子已經都完工了,正在建最后的小區花園,地上到處是泥土,和準備種植各種植被挖出的大坑,難怪那個男人一身是泥。
男子找了個偏僻的地方,蹲了下來,然后摸了根煙,點上了火,并沒有說話。
女人站在一旁又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了起來。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煙抽了一半,男人把煙頭一甩丟在地上,用腳踩滅然后說道:“大嫂,這事我對不起你和大哥,我這里有一萬塊錢,你拿去把孩子打了吧,就給我大哥說小輝生病了,你回去照顧幾天,工地這頭假我給你請。這事就這么過了,以后我們還是一家人。”
“一家人?我早就想和你大哥離婚了!你大哥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這才出獄一個多月就打了我八次。你好心給他介紹工作,讓他來工地上班,他這才來幾天?我昨天就看見他偷工地的鋼筋拿出去賣錢,我讓他別這樣,會讓我們三個都丟了飯碗,搞不好又要進去,他聽完直接就拿棍子打我。”女人說完已經泣不成聲,并撈開衣袖,漏出了胳膊上一道道血痕。
男人蹲在地上看見這些血痕倒吸了一口氣,表情很是惋惜又是無奈道:“可終究你和大哥小輝才是一家人,我只是小輝的叔叔。”
女人聽完男人的話,止住了啼哭,仿佛來了精神一般:“他哪里像小輝爸爸了?小輝今年十歲,你大哥就坐了八年牢,他有管過小輝嘛?當初你們兄弟兩個都給喜歡我,我年輕不懂事看上了你哥,覺得李永文混社會威風,做了他的女人不受欺負。誰知道嫁給了他,我天天挨他的打。我想熬吧,萬一給他生了兒子就不用受氣了,結果剛生完小輝沒兩年,你大哥就騙我和他一起去販毒,我被關了六年,他被關了八年,不是你這個當叔叔的小輝早就餓死了!”
男人聽完女人的慷慨陳詞,站了起來,無奈道:“嫂子,我知道我哥對不住你,我也對不住你。這樣吧,你實在不想和他過日子你就離婚吧,去一個我大哥找不到的地方,我這里還有十萬塊錢存款,你拿去用,就當是我們兩兄弟給你的補償了,至于小輝你放心,就算大哥不管他,我也會照顧好他的。”
男人說完了話,正在等女人的回應,可女人卻直接從身后一把抱住了男人,男人想掙脫,卻也不敢用勁太大怕傷了她肚子里面的孩子,而女人死死的抱住他。
“李永武,你難道還不知道我的心思嘛?上次的事,我就是故意自愿的,你喝的酒里面我早就下好了藥,我就想和你過一輩子!剛出獄這兩年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候了,小輝也喜歡你,我早就聽他說過他一直把你當做爸爸的。你摸摸這是我懷的你的孩子,我們帶著小輝遠走高飛,以后我們就一家四口在一起。”說罷,拉著男人的手讓他去撫摸自己的小腹。
而此時此刻,作為意識體的孟義明顯感覺到一雙溫暖的大手在摸向自己,這樣的感覺讓孟義感覺無比溫暖,又無比的惆悵。
看來自己真的是死去了,這都已經完成轉世投胎了,而且這一世的父母還是一對苦命鴛鴦。
而撫摸女子小腹的李永武也感覺觸碰到了小生命一般,這種奇妙的感覺讓他的心頓時軟化了下來。
“好,徐淑媛!我答應你,我們一家遠走高飛。”
在感覺到自己兒子的一剎那,李永武終于下定了決心,保住這個孩子,帶這個女人離開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大哥。
這個叫徐淑媛的女人聽完欣喜若狂,抱住李永武的手抱得更緊了一些。
“那好,我這就回鄉下去接小輝,你留在城里,把之前李老板抵給你的那套房子賣了,我已經打聽好了,現在能賣70萬呢,夠我們在其他城市安家了。我們可以去東北,去沿海,反正去一個你大哥找不到的地方就好了。”
這個叫徐淑媛的女人顯然已經早就有了自己詳細的打算,今天叫李永武出來,就是想用肚子里的孩子作為籌碼,讓他帶著自己遠走高飛。
見到對方已經答應了自己,徐淑媛已經開始憧憬未來的幸福生活,喜悅之情溢于言表,但一旁的李永武此刻卻是思緒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