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辰澤將手里的紙遞于他,他接過,驚訝出聲,“這到底是何物所寫,竟真可以做到深淺一致。”
雨柔和晚寧方才就十分好奇,此刻更是按捺不住,直接伸手,將紙拿了過去,隨即臉上也露出了大同小異的神色。
顧辰澤微微試探道,“凝兒,你是否認得上面的字體?”
我怔怔地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我若是回答認得,丞相府的閨門女子,竟認得這陌生文字,不禁惹人懷疑,可我若否認,又當如何解釋自己方才震驚的舉動,我一向自省做事,冷靜謹慎,怎會如此驚慌失態。
雨柔臉上掛著一絲笑意,出聲解圍道,“姐夫,姐姐與我乃是閨門女子,論見識自是不及你與秦公子,你們都不曾破解的謎字,姐姐怎會知曉,只是有一事……”
顧辰澤此刻沒有多余的耐心,迫切的想知道我心中所想,只道,“直說無妨。”
雨柔頓了頓,瞥視了我一眼,再道,“在我們及笄那年,偶然一日得空,出去游玩,馬車途中遇到了一書生,正籌錢給母親治病,當時我和姐姐見他十分可憐,便投擲一二,他將手里的字帖送與我,說了幾句從未聽過的話,當時未曾放在心上,想著應是外藩異士。
那字帖我略看了幾眼,當時覺得新奇,字體與手里這張所出無二,因為不識字帖上的字,就交還給了他,怕惹來不好的禍端,他當時還言,日后定會再見,沒想到,今日當真再見到這字帖,不禁讓我有些后怕。”
我扯出一絲笑容,眸光漸漸深邃,不及一瞬,雨柔這丫頭,對我甚好,關鍵時刻主動為我解圍,有著七竅玲瓏之心,這番話,聽在旁人耳里,自然而然的,排除了對我身份的懷疑。
果然,顧辰澤與秦雨衡,晚寧三人恍然大悟般的點了點頭,紛紛說道,“原來如此。”
顧辰澤更是小心的握住了我的手,撫慰道,“只是巧合罷了,有我在,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的。”
我微微點了點頭,心里嘆了口氣,猛的抬頭,恰好對上段雨柔打量的目光。
她看我的眼神中帶了三分疑惑,七分不解,我知道,她才是真正猜到“真相”的人,她現在產生了兩種疑問,一是門口的掌柜與我認識,她便是自己口中的“藩國異士”,今日讓她們來此處飲茶也是在我計劃之中,至于我到底想做什么,她不解。
二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一點,我是被藩國掉包的段雨凝,是敵國的奸細,畢竟她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我的性格,一直以來都是善良心軟,忽的轉變如此之大,今日之事,不由得,引她深思。
我該如何開口與她解釋,我不是她的“姐姐”,她知道的“姐姐”,或許已不在人世了,她知道后又會如何處理此事呢?會拆穿我的身份嗎?聯想的后果有許多,心中猶如一團麻,緊緊纏繞在一起,想解卻解不開,心緒不寧的別開了她探究的眼神。
我扯開話題,笑問道,“方才馬車里的姑娘,到底與辰澤你,是什么關系?”
顧辰澤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圓溜溜的眼珠子一閃一閃,仿佛在向我撒嬌。
我將目光投向秦雨衡,“嗯?”示意他來回答我的問題。
他偷偷看了一眼顧辰澤,然后起身,將自己的位置變換到我身旁,晚寧也賊溜溜的與雨柔換了位置,我心中暗笑,怕是接下來揭秘的會是顧辰澤的逆鱗,一個個先將挨打的位置變換了過來。
秦雨衡一臉訕笑著喝了一口,杯里的茶水,才道,“安溪瑤與義兄那也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安小姐自小便對義兄明許芳心,宮里無人不知,也是是段佳話,可偏偏義兄是個榆木腦袋,見她避之不及,還在王府設立了一規矩,安溪瑤不許踏進一步。”
顧辰澤啊顧辰澤,你還真是厲害,處事不驚,熟能生巧,干脆斷了她和你的往來,莫說秦雨衡查不出你病癥,也要強加隱疾在你身上,任何一人,聽聞了你對身邊女子的處事方式,如此極端,怕也要聯想你有隱疾。
古代大多都三妻四妾,皇上更是后宮佳麗三千,怎生了他這么個怪胎,頗覺得好笑。
我將自己心中的疑惑,袒露道,“你是王爺,本不該三妻四妾的嗎?雨露均沾,偏你卻如此怪異?”
他思索了一會,溫柔的目光似沉溺于悲傷的故事里,而后開口道,“我父皇與母后,便是最好的例子,父皇最終還是受了旁人的蠱惑,母后被禁足,其實真正殺死母后之人,是父皇,哀莫大于心死,他若一開始只娶一人為妻,怎會有生出這些事端,祁玉淑為人卻是心狠手辣,可有句話沒說錯,她說,可惜母后,偏偏選擇了入宮。于是,自小便潔身自好,不沾染女色,一生一世一雙人,便足矣。”
原來這才是他心中所想,他是怕以后會傷到自己最愛之人,所以寧愿一個人慢慢消磨著孤獨的時光,也不愿去沾染旁的女子分毫,卻成了別人口中的怪談。
心里泛起了一絲絲的甜蜜,何其幸運,能在亂世之中,尋覓到他,許我平生如意,許我一生一世一雙人。
晚寧微微的嘆了口氣,怨念道,“原來哥哥才是最癡情的,我之前還總取笑哥哥來著。”
我聽聞,嘴角揚起一絲笑意道,“對女子來說,一生只娶她一人,是天大的恩賜。”
“你值得最好的。”顧辰澤唇邊泛起了清淺的笑意,溫柔的呢喃。
“不知何時,我也能遇到這般恩賜的良人。”雨柔頗有感觸的輕吟出聲。
是啊!在古代,這是女子的夢想,是夢里才會實現的美好。
秦雨衡情不自禁道,“雨柔姑娘,知書達理,溫婉賢淑,能娶到你,才會是上天的恩賜。”說完便懊惱的撓了撓頭,似乎是覺得自己方才所言,極為唐突。
雨柔嫣然一笑,梨渦輕陷,輕語,“雨衡哥哥說笑了,雨柔只是個普通的女子,并未有你說的這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