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園的丫鬟聽了，便請劉憶菡先挪去另一間廂房歇息。
劉憶菡探究的看了一眼林氏，看到林氏虛弱蒼白的臉色，垂了眸，轉身被丫鬟扶著出了門，林氏是被自己拖下水的，算是受了無妄之災，她不打算追究林氏幫著李茵的事，但她也不會道歉，威遠伯府的人向來討厭，她是不可能低頭的。何況這事兒歸根結底還是李茵引起的，林婉兒是李茵嫂子，讓她們威遠伯府的人關起門來自個兒料理吧。
徐大夫拿出帕子，再次搭上林氏的手腕，看了眼還留在這兒的馬玉茹和崔潼雯。
“她們是我密友，徐老大夫但說無妨。”林氏揪緊了衣服，都到了清人的地步，怕是會很嚴重。之前在水下窒息暈迷時，胸口十分悶痛，恍惚間仿佛看到去世的外婆和祖母在沖自己招手，她看到不遠處的夫君和嬌嬌也在焦急的喚自己，她感到恐慌，拼命的跑向夫君，還好，她跑到了，被人救了回來，不會與夫君和嬌嬌陰陽相隔。大難不死，縱使真的落下了病根，也希望至少能跟夫君多相守幾年，能看著嬌嬌長大嫁人。
“林夫人可是約五六年前懷過一胎？”
“正是，六年前曾有過一孕。”林氏回過神，有些疑惑，這落水怎么扯出了幾年前的懷孕了？
“那是第幾個月份格外嗜肉？”他心里其實有個數了，但是之前沒親眼見過這種病例，還是問清楚了穩妥。
林氏聽了窘迫的紅了臉，一個女子嗜肉實在丟臉，沒想到徐老大夫連這個都能把出來，“第五個月時喜、喜歡吃些。”
“林夫人可也是五個月份便開始的輕微腹痛抽搐？”徐老大夫肯定的問道。
林氏搖頭：“并無。”
徐大夫挑眉，“那可是五個月份時一開始胎動便十分頻繁，到六個月份幾乎日夜不停，到七個月份才力度漸弱，次數也變少？”
“確是如此，當時孩子特別活潑好動，日夜踢得我難受，當時的大夫都說如此健壯愛鬧，定是個男娃呢，沒想到生下來卻是個女娃娃。”
崔潼雯也附和道：“是呢，我就沒見過像你那般胎動如此頻繁的婦人。”
徐大夫聽著覺得哪里有些不對，繼續問道：
“那林夫人七月產下的死嬰可是略微發白？”
“死嬰？什么死嬰？我女兒明明好好的！”林氏有些生氣，問了半天竟然詛咒她女兒。
“哦，不是死嬰？”徐大夫驚愕。
“自然不是，我女兒足月生產，健康得很！”
“徐大夫，您怎么能咒人女兒呢？”馬玉茹插嘴。
“不、不可能！”徐大夫不斷的搖頭，滿臉困惑，可是這種事情人家不可能撒謊，看來林氏女兒確實活著，還是足月，“難道我記錯了？”
崔潼雯倒覺得有些蹊蹺，徐老大夫在京城行醫幾十年從未出錯，她相信徐老大夫不會突然說出這種話。
“徐老大夫，您為何會如此說？”
“林夫人的脈癥與老夫看的一本孤本上記載的西域秘毒胡嬰絕癥狀十分相似，故而老夫才會問了這許多。”徐老大夫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脈癥一模一樣，為何卻不是呢？
“毒？”三人掩嘴驚呼，驚疑不定。
崔潼雯想起好友五年未生子，“那可是與她多年未孕有關？”
林氏也想到了這點，只是這幾年看的大夫都說她身體僅是虛弱，并無大礙，而且她不知道什么人會給自己下毒。
“確是此毒所致！此毒極為隱晦陰毒，只針對女子，若只服用一次并無明顯癥狀，身體一切如常，脈案也僅與正常人有極其細微的差距，只是初期有些人會短暫的焦躁多疑、格外嗜肉，身形不會有多大變化，卻會終身無法受孕；孤本上記載，若有孕者，服用后胞宮會時常抽搐驟緊，會時常輕微腹痛，這點許是林夫人沒經驗當成了胎動。胞宮時常驟緊，胎兒會感到擠壓與疼痛，在胞宮中不停掙扎，直到胞宮收緊力度漸大，將羊水擠破小產，或是胎兒疼到麻木，無力掙扎，最多三月便會夭折。此藥服用了兩次，才會十分明顯，時常腹痛腹瀉，食不下咽，體內生氣被奪，瘦到只剩皮包骨，終身不孕，無藥可醫，若是懷孕時服用，最多一月便會產下顏色蒼白的死嬰，不只終身不孕，最多只有十年壽命，且死時癥狀與風寒無異。林夫人的脈相應是只服用過一次，對壽命無礙，只是不能孕育子嗣。”
林氏驚呼，捂著嘴的手忍不住顫抖，除了沒有夭折，其他全都一模一樣，難道當時的胎動并不是正常胎動，而是、而是嬌嬌疼得在掙扎，在向自己求救嗎？
想到七月份時有一天她在亭子里突然腹痛如絞，下身流了許多血，她疼暈了過去。被她打發去拿點心的丫鬟回來見到地上的她連忙給她找大夫，大夫來了卻說無大礙。
林氏模糊著淚眼，哽咽著將她曾腹痛流血差點小產的事說了，她現在已是有些相信她是中毒了了，畢竟她也再沒聽說過哪個懷孕婦人身上如她這般異常。
“那應是胡嬰絕無疑了，只是不知為何都腹痛流了血卻沒有小產？”徐老大夫撫須，十分疑惑，這位林夫人一看就是從小嬌養的，閨閣女子身嬌體弱，按說在腹內絞痛流血且并無大夫救治的情況下，是必定小產的。
“許是那孤本記錯了呢，您說服用兩次便無藥可解，可婉兒只服用一次，不知可能解？”馬玉茹聽了也駭得不行，現在想起來林氏當年的確有許多異常，現在關鍵的是她多年未孕，需要解毒。
徐老大夫沉思中沒有聽到馬玉茹的詢問，就在馬玉茹重復第二遍時，他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又讓林氏伸出手細細把脈，閉眸把脈許久方才恍然大悟般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徐老大夫？”林氏不知他發現了什么，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