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連著幾天都是好天氣,宮中落梅園的梅花開得正好。初三這日,許皇后在落梅園設宴,宴請朝中權貴的女眷們前來賞梅,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替孟臨溪物色合適的賢內助。
園里白梅簇簇,紅梅成團,尤其是那花開獨秀的綠梅,墜在雪白的天地間,別有一番清新脫俗的韻味。女眷們亦打扮得各具特色,與這園里的梅花在無意中形成了一種相得益彰的美。
宴上,那些官家尚未出閣的姑娘們便都卯足了勁兒,準備趁著這個機會好好顯露一番自己的才藝,好尋得滿意的婆家。故而一時琴棋書畫樣樣都被搬上了臺面,眾人的表現亦是精彩紛呈。
美人雖多,但令人一眼就能記住的卻是少之又少。在這些官家小姐中,許皇后獨獨注意到了內閣首輔宋昀的小女兒宋芷苒。
只見那姑娘約莫十六七歲的模樣,一張鵝蛋臉生得極為溫婉秀麗,尤其是那雙眼睛,干凈得如一汪清泉一般,令人望之便覺心情舒悅。方才她用古琴演奏了一曲《蝶戀花》,那動人的音符自她秀氣白皙的指間躍出,連帶著整首曲子都變得溫柔了起來,如冬月的暖陽一般,讓人眷戀。
許皇后當場便夸贊道:“秀外慧中,溫婉沉靜。”
很快,許皇后有意撮合錦衣衛指揮使孟臨溪和內閣首輔的千金宋芷苒這個消息,便傳了出去。
嘉貴妃在得知這個消息以后,大為不悅:“自個兒生不出皇子,皇后就想著利用自己的親外甥來拉關系了。首輔千金,倒是極佳的人選呢!”
宮女紅柳便在一旁道:“娘娘又何須在乎這些呢?她再怎么拉關系,總歸也是生不出皇子的。娘娘您膝下有四皇子,難道還怕她不成?”
嘉貴妃仍舊不解氣:“她現下雖說沒有皇子,卻有大公主,說明她并非不能生育。而她如今也不過三十出頭,指不定哪日就懷上皇子了呢?陛下再看重東廠,到底還有錦衣衛在外頭平分秋色,若是內閣那邊也成了皇后的人,想要將她拉下后位,那可就是難上加難了!”
“不過就是一件小事,娘娘又何須這般動氣?”
嘉貴妃抬眼,見裴世安一臉笑意而來,頓時就更氣了:“你還笑得出來?”
裴世安揮退左右,上前替她輕輕捏著肩膀:“既然娘娘擔心,那便叫他們聯不了姻便是。”
嘉貴妃的怒火漸漸消散,閉著眼睛享受著肩頸處傳來的那種恰到好處的舒適感:“讓他們聯不了姻是什么意思?莫非你已經想到法子了?”
裴世安輕輕一笑:“聯姻聯姻,也得有姻可聯。若是女方在出嫁前就悄無聲息地死了,那還怎么聯呢?”
嘉貴妃按住他的手,嚴肅道:“你的意思是?”
裴世安臉上的笑意逐漸轉為陰冷。
嘉貴妃美眸微瞇:“畢竟是宋昀的女兒,這件事,你可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的才是。”
裴世安微微勾唇:“娘娘大可放心。”
宋芷苒在每個月的十五這天,都會陪同宋夫人一同去寧音寺祈福。而本月十五是上元節,宋夫人忙于府里的事,抽不開身,原本是不打算去的,可宋芷苒卻堅持要去,宋夫人便只好讓丫鬟陪同,又讓兩名家丁隨行保護。
寧音寺位于城南的一座山上,雖說位置有些偏僻,但由于香客眾多,卻也不顯冷清。
宋芷苒為表誠心,便讓車夫和兩名家丁在石階下等,自己則帶了丫鬟香玉,步行百步石階。
剛到寺廟大門口,宋芷苒便瞧見一個老和尚在大樹下擺了個攤子,攤子上寫著“解姻緣”三個大字。她一下子便被吸引了目光,讓香玉在一旁等她,自己則走了過去。
老和尚瞧見宋芷苒,捋了捋胡子,問:“看姑娘雙頰紅潤,眉目帶喜,近來是有喜事將近吧?”
宋芷苒一聽,立覺老和尚神機妙算,心下雖喜,面上卻帶了羞澀:“不瞞大師,此事還未曾定下來,所以我這心里難免不安。我待他,是早就存了心思的,只是不知道,我與他,究竟能不能成。”
老和尚點點頭,指了指桌上的簽筒:“姑娘先求根簽吧。”
宋芷苒便懷著緊張的心情,捧起簽筒,輕輕搖晃了幾下。
掉出來的是一根中平簽,老和尚根據指示,在紅紙上寫下簽語:“于今此事正當時,看罷欲吐百花魁,若能遇上春夏到,一灑清潔脫塵埃。”
宋芷苒細細讀著簽語,心中半喜半憂:“還望大師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