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整座城池處處張燈結彩,宣示著節日的熱鬧。
只是今日的宋府,一家人個個表情凝重,不見半分節日的喜悅。
派出去尋人的家丁匆匆而回,宋昀連忙問:“找到了嗎?”
那家丁緩緩搖首:“老爺,奴才們找遍了寧音寺周圍,可還是沒有三小姐的消息。”
宋昀急道:“還不趕緊繼續找!”
那家丁應了聲“是”,立刻轉身而去。
宋夫人在一旁哭得險些昏厥過去:“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讓她自己去的......若是苒兒有個什么三長兩短,那我也不活了!”
“住嘴!”宋昀煩躁道,“是誰告訴你苒兒會有什么三長兩短?好端端的說話如此晦氣!”又命令道,“來人,送夫人回房休息!”
宋夫人只好一路哭著由丫鬟攙扶著離開。
這時,宋昀的貼身護衛宋隱走上前,道:“大人放寬心,小姐每月都去寧音寺,對那里很熟悉,應該不會有什么事。”
宋昀望著空蕩蕩的門口,眼眸微微瞇起:“若是換了平時,我倒也不至于擔心。只是近來皇后娘娘有意撮合苒兒和孟指揮使,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我是不得不擔心啊。”
宋隱問:“大人是覺得有人會對小姐不利?”
宋昀輕嘆了一聲:“但愿是我想太多了。”
北鎮撫司。
孟臨溪剛審完犯人出來,便見一只信鴿正落在院里的石桌上。他走上前,解下信鴿腳上的信箋,攤開,只見上頭寫著:“大人,城東白露橋,晚晚有話要對你說,不見不散。”
沈艦在一旁瞧見他迅速收起信箋的動作,忍不住調侃道:“又是那位晚晚姑娘寫來的吧?大人每次收到晚晚姑娘的信箋,都不敢讓旁人瞧了去,可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孟臨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如今在北鎮撫司想必是太閑了,要不我去跟陛下說說,安排你去西北軍營歷練歷練?”
沈艦連忙閉上嘴巴,然后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孟臨溪原本打算不理會晚晚,可腳步卻已不受控制地踏入了房間,然后換了一身干凈的便裝,再前往白露橋。
一路人山人海,彩燈聘美,熱鬧非凡。
白露橋的位置較偏,所以越靠近,就越少人跡。
遠遠地,孟臨溪就看見掛了兩排燈籠的橋上,立著一名粉衣翩躚的少女,此刻她的目光正朝著他所在的方向。他竟然恍惚可以看清,暖暖的燈光下,她臉上那燦爛似朝陽的笑。
“大人!”晚晚在見到孟臨溪的那一刻,便微微提了裙擺,飛快朝他奔來。她在他面前止了腳步,激動到眼里全是光,“沒想到,大人真得會來。”
孟臨溪淡漠地問:“既然不確定,為何還要來?”
晚晚說:“我來碰碰運氣呀!你看,大人真得來了!可見上天還是眷顧我的。”
孟臨溪云淡風輕地轉移了話題:“找我來,要跟我說什么?”
“這個給你。”晚晚將手中那小巧精致的食盒捧到他面前,“我親手做的湯圓,大人回去再吃。”
孟臨溪看著食盒,微微皺眉:“這就是你找我來的目的?”
“也不全是。”晚晚又指了指橋上擺放好的煙花,“我還想跟大人一起放煙花。”
孟臨溪有些無奈:“你似乎很喜歡煙花?”
晚晚搖首:“我不是喜歡煙花,我只是喜歡跟大人在一塊罷了。還有啊,跟大人認識這么久了,我唯一一次看見大人笑,就是除夕那夜跟大人一起放煙花的時候。所以,我猜,大人是喜歡煙花的,對嗎?”
那時候,他有笑嗎?孟臨溪在腦中回憶了一遍,他好像是笑了,但并不是因為煙花,而是因為……
想到此,他的神色不由微微一變:“若沒要緊事要同我說,就早些回去。我說過了,我們沒事不要見面。”
“大人!”晚晚懇求道,“至少把這些煙花放了吧?就一會兒的功夫,求你了……”
孟臨溪準備離去的腳步,在她的懇求之下,終究還是停了下來。
煙火在夜空中綻開的瞬間,照亮了世間萬物。晚晚偏過頭,望著孟臨溪的側臉,不覺間,臉上的笑意,燦若煙火,令人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