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蟲潮的爆發已經過去了15個小時以上，最初的大混亂也似乎已經“平息”——至少一路逃亡的三人并沒有再聽見過幾次慘叫……或者是呼救。
但即便這么說，幸存者也并不只有他們，事實上因為移動的很慢，他們也遭遇過那些沒來得及逃走的人被感染者追著四處逃跑……情況再爛一點，甚至還有人向他們呼救。
不過十一沒有允許這支隊伍停下來。
“看來是冒險在夜里逃走了?！?p> 走在最前面的十一壓低著身子，無比謹慎的邁著腿，而跟在他身后的分別是曉雨和伊琳。
她們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擊，就連伊琳也一直沒有吭過聲。
三人就這么在路邊借著障礙物前進，路是土路，位于房區的后面，不知為什么十一很熟悉這里，所以伊琳也沒有多說什么，畢竟也多虧了他的領路，眾人才不至于寸步難行。
他們沒有車輛，也沒什么武器，所以要正面馬路上的感染者群無異于癡人說夢。
更不用提伊琳與曉雨甚至連戰斗力都算不上。
可即便是這種偏遠城市，沒有鋪上水泥的地方也絕不可能稱的上多。
而且他們的目的地是縣里唯一一家大型的正規醫院，所以自然不可能建在這些未開發地帶。
“到這里我們就沒辦法繞道了?！?p> 十一嘆了口氣，在巷子的出口回頭，背后的兩個人依舊沉默著，似乎是在等他接著說下去。
“我們只能冒險走大道，或者……”
他沒說下去，因為根本就沒或者，十一在兜兜轉轉的過程中一直在尋找可以突破的缺口，可以讓他能一邊保護曉雨一邊移動。
但是沒有……
感染者占據了大部分的主要道路，更不用提還有不知藏在何處的擬態怪物和巨型怪物，威脅雖然沒有十一最開始設想的那么大，但顯然也沒寬裕到會支持三個高中生活下去。
“你們有沒有發現什么不對的地方?！?p> 就在十一警戒著巷口時，一直沒再說話的伊琳突然開口了，因為嚎啕大哭過，所以聲音沙啞的厲害。
她和十一對上視線，走到了巷口。
“看這里?！?p> 她指向不遠處的感染者，十一已經觀察過了，包含她指的那只在內這里一共有五只感染者。
“感染者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嗎？”
曉雨怯生生的問了，十一按著她的肩膀，不讓她走到兩人那里。
“不是……”伊琳搖了搖頭。
“我指的是那屋里的尸體?！?p> 真奇怪……
沒有感到害怕或者惡心，伊琳的身體沒有發抖，她的腦袋雖然混亂，但卻又無比正常地工作著。
她指著那只感染者身后的房間，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十一發現了一具殘破的尸體。
因為沒有動彈，所以剛才他沒有特別在意。
“那個人雖然死了，但卻沒有被控制。”
這么說來……十一微瞇著眼睛，發現那尸體的確在保留著腦袋的情況下沒有被怪物控制。
這一路來他都繃緊著全部神經觀察周圍的動靜，也因此忽略了地上的尸體。
“這些……你發現了多少？”
“……”
伊琳沉默了一會，舉起了左手并打開了指縫。
“從我們離開五金店的一個小時里我都沒有發現這些……”
路上的會動的東西就只剩下感染者和巨型怪物。
“但是后來慢慢的就有這種事情出現了，到現在我一共看到了五次?！?p> “那可能是這些寄生蟲數量有限吧?！?p> 曉雨盡力的插話，但是沒人回答她，那兩個人都還在為各種各樣的事情煩惱。
“先不管這些?！?p> 十一開口道：“只靠我們三個人根本沒辦法突破感染者群去X醫院……”
他停下來看了伊琳一眼。
“所以我想我們應該囤積一點物質躲一陣子，等到感染者的數量減少或者有軍隊來鎮壓了再走?！?p> “如果我們拿到車不也可以逃走嗎？”
伊琳沒有讓步，她盯著十一，不過還沒等對方開口，她又想通了似的，說了一聲“抱歉?！?p> 代瑞不知道有沒有辦法去X醫院，父母也聯系不上……這些讓伊琳焦躁不安到了極點，她甚至不敢再給代瑞打電話——因為可能會暴露他，害他遭難。
不過這些也不是她任性的理由，而且曉家兄妹并沒有幫忙的義務，也沒道理和她一同冒險。
“哈啊……”十一也把視線拿開，他揉了揉腦袋，看了曉雨一眼。
——她在等十一的決斷。
“總之我們先去填飽肚子吧，不管怎么樣，食物對于現狀都是必須品”
……沉默了一陣，伊琳無言的妥協了。
于是二人只好又原路退回，跟著十一來到了一個小區旁的開發區。
“大的超市就不要想了，我們從小鋪里拿點東西都得把腦袋系在褲帶上。”
他解開腰間故意系上的布條，給身后兩人比劃了個“小心”的手勢，然后摸出了斧頭，把矛換到了右手。
——因為原本的矛在扎穿感染者面骨時已經彎曲了，所以他拿的是留給代瑞的那根。
伊琳走在隊伍的最后面，不停的觀察四周。
這里處于相對偏離城中心的地方，建筑都還很新，遠處的未開發區甚至還有樓房正在被建造。
雖然又把趕往醫院的距離縮短了，但與之相對的，他們幾乎沒有發現周圍徘徊的感染者，而小區的入口也被障礙物封閉，這讓這里看起來就像是一片地獄中的凈土。
而在小區的對面，則開著一家便民超市。
一切的一切看似被十一留下了選擇權，但實際上卻從未脫離他的想法。
在確認周圍沒有感染者后十一一個箭步沖了出去，他側身貼在隔壁的墻上慢慢往超市靠近，在超市的玻璃門停下然后緩緩探出腦袋往里面觀察。
沒有問題！
他曲起手指，朝二人比了個OK的手勢。
于是伊琳拉著曉雨來到了十一身邊。
“怎么樣？”
在靠近后曉雨緊張兮兮的問。
“就只有兩只?！?p> 十一招呼兩個人蹲下來，然后一邊用矛尖削著斧柄后方，一邊說道。
“應該是逃亡的人拿食物時被控制了，雖然只看到兩個，但不確定有沒有其它藏起來的?！?p> “那我們換個地方”……
“沒時間了?！?p> 十一打斷曉雨的話，盯著手里已經削出一圈缺口的斧柄，在那里沾滿了血液凝固后的暗紅色污垢。
“我們必須賭一把，我先去吸引他們……”
“太危險了！不行?！?p> “曉雨！”
十一低吼了一聲，頭也沒抬，他伸出手，理解他的意圖后伊琳幫他把斧柄用那條布系在了前臂上。
他站起來，胡亂揉了一把曉雨的頭發，然后看向了伊琳。
“等下你就趁機拿食物，水也要多拿點”
“好，你小心點?！?p> “哥！我也要去。”
曉雨皺起了眉頭，和十一互相瞪著。
但顯然十一把她看的很重要，一點都不肯讓她再面臨威脅。
應該是在五金店前的遭遇讓十一害怕了吧……
伊琳不禁苦笑，反倒是自己其實對于他其實才真正的被看成了累贅。
“不一樣呢……”
她輕輕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以前見到你們時，曉十一可從來沒有反抗過曉雨”
突然說些什么呢？
十一有些焦躁的看了她一眼，但卻什么都沒有說出來，而曉雨仍然一副一定要去的表情，這讓十一更加煩躁了。
說實話一路上他狠不得把曉雨打暈揣進口袋里——外面太危險了，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別說幫忙，不添亂就是萬幸。
但十一又能稍微理解她的心理，在五金店時她被伊琳冒死救了兩次，一路上都被保護在兩個人之間，儼然，她不可能不明白自己事實上就是一個拖累，結果到了現在，她甚至又只能在旁邊看著兩個人拼命……
更何況伊琳也只是一個柔弱的女孩子。
可惡！
十一狠狠地揮了下手里的斧頭，有了布條的固定，它穩定了不少，也不會因為被血浸透而滑出手了。
“行……”
十一決定妥協。
“那就拜托伊琳找好時機?！?p> 他抬頭看了伊琳一眼，把蹲著的曉雨拉了起來。
“我知道了?！?p> 伊琳點了點頭。
2
“那么準備……”
十一大大咧咧的從藏身的地方走出來，他走到便利店正門口輕輕的推了一下玻璃門。
吱——
轉軸處橡膠相互摩擦，發出了尖細的聲音。
“我進去了！”
他突然大喊，同時抬腳將玻璃門踹開。
“唔啊啊啊——！”
店里的兩只感染者在一瞬間發現了十一，張牙舞爪的沖了過來。
就是這樣！
他往超市貨架的另一端跑了過去，感染者仍然緊追不舍。
在這個超市里一共有六排貨架，正對著門的地方是收銀臺，而屋里的布置呈“凹”字形，所以十一果斷的將感染者引到了販賣日用品的那一側。
這里顯然已經被人洗劫過一次了，雖然東西沒有被拿走，但貨物都被翻了出來，凌亂不堪。
因為感染者并沒有包抄的概念，所以十一勉強在超市滿地的雜物里移動，利用貨架避開感染者的攻擊。
“我們也上！”
伊琳拉了曉雨一把，但卻發現她渾身都軟綿綿的，仿佛使不上力氣。
快！伊琳看向店里用矛不斷攻擊感染者以保持距離的十一，焦急的想要放開曉雨的手一個人沖進去。
但是她的手反而被握住了。
“真沒想到……下一次和哥哥去逛超市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女孩抬頭朝伊琳咧開嘴笑了一下，眼淚從她的眼角順著淚痕一直流進嘴里。
于是伊琳突然就愣住了，她感到心里突然傳來一陣刺痛，痛的她無法呼吸，不過曉雨沒有給她哭出來的機會，她輕輕地推了一下伊琳讓她回過神來，于是伊琳回握了她的手，緊緊地，仿佛是在拉著自己的孩子。
走吧！
像是要向伊琳傳達這句話，曉雨抹掉了眼淚拉著伊琳沖進了超市。
感染者的速度并沒有比正常人差太多，但滿地的貨物還是讓它們的移動收到了阻礙，十一揮舞矛不斷的把貨物打下來，像滑冰一樣根本不從滿是雜物的地上抬起腳走路。
感染者很快就追了上來，不過十一埋下的陷阱也滿足了條件，于是他在貨架那近乎垂直的轉彎處停下，沉下腰猛地像感染者刺出了矛。
“唔啊啊?。?！”
矛尖穿透了第一只感染者的脖子，因為感染者沒有減速，所以十一索性抽回矛舉起右手直接扭腰將矛投了出去。
咻——
種族天生的形體優勢讓它飛的很快，矛尖破開空氣甚至發出了聲響，接著又是嚓——！的一聲，矛的沖擊力將第一只感染者脖子上的軟骨整個擊碎，血像霧氣一樣噴出，第一只感染者踩在了地上的兩包淀粉上，塑料之間的低摩擦力讓他沒法保持平衡，隨著十一投矛動作的結束他一下滑倒了，而在它身后的感染者沒能避開，也被砸倒在地上。
“還沒完！”
十一拉著兩邊的貨架跳了過去，他拔出插在第一只感染者脖子上的矛，一道血水也隨之被帶了出來。
“嗚啊啊啊啊！”
感染者們仿佛被激怒了，他們在地上瘋狂扭動身體想要站起來，因為矛太長，無法施展開，所以十一被迫只能后退，他往后平移了兩步的距離，舉起矛拍在了第一只感染者腦袋上。
而此時第二只感染者終于得了機會爬起來，他站在十一的攻擊范圍外，像是在打量十一一樣沒有立刻沖上來。
曾經有人告訴過十一，矛并不是在狹窄的地方就無法使出威力，或刺或掃都是它的強項。
所以十一將那根因為自己粗暴使用而折了矛尖的武器一次又一次的拍在第一只感染者的頭上，根本不去理會站起來的第二只感染者。
“唔?。。 ?p> 但是突然，第二只感染者猛的跳了起來，驚人的彈跳力讓它越過了同伴的身體，徑直撲向十一。
“哥！”
看到十一即將被撲倒，曉雨本能的尖叫，但所有的一切都只發生在電光火石間，她甚至還沒來的及挪動雙腿，十一就動手了。
在猛的往后一躍后，他將矛用右臂夾在側胸上，換雙手持矛，然后猛的朝躍在半空的感染者突刺。
“喝啊啊啊啊！”
矛帶著惡心的手感扎進了第二只感染者的肚子，但是他躍起的沖擊也被矛傳進了十一身上，于是沒能撐住，十一也摔倒在了地上。
因為貨架間的空間狹小，感染者的手在下落時扳在了貨架上，它腐爛的手指被扯斷留在了上面，他的肚子上還留在矛，下墜讓他帶著重力整個拍在地上，第二個感染者的肚子被劃破，灰色的腸子和鮮血流出來，紅色蔓延開來。不過十一和那兩只感染者都沒有停下動作，
在十一掙扎著爬起來時，他們也都已經站了起來，肚子被劃破的感染者身下還聳拉著腸子，血從矛桿上流過，一直被引到十一身前。
“你們好了嗎！”
他一邊死死地盯著感染者，一邊大吼。
聽到這聲音，呆愣在原地的曉雨終于回過神來，她撲到地上一邊抱起伊琳手忙腳亂擺好的東西，一邊扯著嗓子回答。
“差不多了，哥！”
這時感染者又動了起來，第一只感染者沒有了牽制，重新爬了起來，它極其粗暴地推開了因為肚子上卡著矛的第二只感染者，朝十一猛沖。
該死！
“你們快出去！”
他頭也不回的大喊，換雙手握緊了斧頭。
“相信我！”
這句話顯然是向曉雨說的，在那之后他舉著手里的斧頭猛的沖向了撲來的第一只感染者。
但是他沒有傻到和感染者肉搏，他反轉斧柄，讓錘頭代替了斧刃，在靠近感染者的一瞬間，他岔開腿，沉腰將斧頭從小腿處盡力揮起，然后錘頭打中了第一只感染者的下顎，他翻倒在地，砸在了矛桿上。
于是矛尖再一次劃破了第二只感染者的肚子，各種各樣顏色的臟器帶著血液和組織液留了一地，但同時也讓第二只恢復了自由，他發出“唔啊啊??！”的叫聲又朝十一沖了過來。
不過……
“去死吧！”
早已做好準備的十一反轉斧柄，在第二只感染者撲上來的瞬間一下蹲了下來，他旋轉斧頭，斧刃砍到了第二只感染者的膝蓋，帶著它沖過來時的沖擊力將它斬倒在地。
堅硬的質感從斧柄傳出，蹩著那根纏在他左臂上的布條將十一的左手勒出一道血痕。
而這時候離他最近的第一只感染者突然發出“嗚哇！”的嘔吐聲，將整個怪物從身體里吐出來一半。
不過可惜的是這種把戲十一已經遇見過一次了，他雙手持斧跳了起來，然后猛的下劈，隨著斧刃在落下去時不斷加速，在十一的雙腳著地，并彎下腰時，它順著感染者仰起的臉劈到怪物身體上。
咚——！
地板被砸碎，塊狀的碎片四濺。
怪物的組織纖維被切碎，整個感染者的臉也從額頭開始被切成了兩半，血涓涓地流下，怪物吃疼，瘋狂的扭動身體想要從感染者嘴里跑出來，它的力量撐開了感染者裂成兩半的上下嘴唇，把它的嘴撕到了鼻子。
糟糕！
意識到沒有辦法殺死它們，十一果斷的放棄了再戰，他跳過第二只感染者還在扭動的身體拔腿朝玻璃門跑去。
砰——！
像子彈一般，怪物隨著感染者下顎的完全折斷被噴出口，帶著鮮血打在了貨架上。
“吱呀——砰！??！”
跑到玻璃門前的十一飛起一腳踹倒了貨架，于是如同多骨諾米牌一樣，它帶動日用品那邊的貨架倒下，將怪物和感染者都埋在了下面。
3
“呼——”
十一靠在巷口處的墻上猛的喘氣，他抬起袖口，胡亂擦了一把臉上的血。
“沒事吧？”
看著十一滿身的鮮血和左手的血痕，曉雨的眼睛一下滲出了眼淚。
但十一太累了，他說不出話，只能摸了摸曉雨的腦袋。
就結果而已，這無疑是非常幸運的結果。
他們成功帶走了大半留在貨架上的包括方便面在內的食物，另外伊琳還提走了大半提——六瓶礦泉水。
于是沒等誰開口，只是稍微的眼神交流，已經餓了許久的三人紛紛拿起食物開始狼吞虎咽。
也許是幾分鐘，也許是一個小時，伊琳沒有心思去想這些東西，她感受著硬物落進胃里的充實感和礦泉水的冰涼，整個腦袋都空白了起來。
就這樣三人真正意義上的沉默了，一時間只有塑料袋折疊的聲音和咕咚的灌水聲充斥周圍。
……
末了，三人冷靜下來后，十一脫下校服的外褂開始整理剩下的食物和水——方便面七包，礦泉水四瓶，以及若干零食。
這些東西對所有人（幸存者）來說都很重要，所以過分明顯的帶著它們，不僅是感染者，就連人類都會對他們產生威脅。
——但是伊琳并沒有在思考這些。
她的腦袋里和曉雨一樣，還在不斷回放著十一瘋狂的戰斗，血肉飛濺，那個男人即便是對人類，或者說是曾經的人類也沒有絲毫的猶豫和手軟。
所以在曉雨靠在十一身上正準備詢問他有沒有其它地方受傷時，伊琳搶先開了口。
“你為什么不會害怕?！?p> 她這樣說著，看向了眼前滿身浴血，但卻握緊妹妹的手，眼神里滿是溫柔的男人。
于是曉雨也抬頭看向了他。
“怕了不就全完了？不光是我們，你也不能和代瑞親親熱熱了吧”
他咧嘴笑了一下。
但伊琳卻真正意義上的再次被刺激了。
——他為什么還能笑出來？！
空氣從原本的安靜變得凄冷，也許是喝了太多的涼水，曉雨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你相信神嗎？”
最后，像是感到很無趣似的，十一又慢慢的開口了。
“在我小時候，我完全相信神的存在”
他嘆了口氣，很煩躁似的撓起腦袋。
“但當我漸漸長大，越來越了解這個世界，我心中的疑問也越來越多。我在想為什么神會保佑一些人考試及格，或者感冒痊愈，與此同時，一些孩子被當做性（防和諧）奴被人買來買去？八億的饑荒人口，窮得吃不上一口飯。那些人中，有對少人向神祈禱，卻又饑餓而死？或者，多少家庭曾向神祈禱，只求自己的摯愛能夠戰勝病魔？但是有趣的是。如果上千人中，只有那么一個人克服萬難活了下來——而其他人就那么含恨而終”
他吊兒郎當的撿起沒喝完的礦泉水瓶，喝干了里面的水。
“我也祈禱過，不過不是因為我媽或是那個人，我只是想見見那個神，和她一起嘲笑那些沒能奪得奇跡的可憐蟲?！?p> “后來我媽死了?！?p> 他的聲音突然多了些平淡，寂寥的嚇人。
“就死在我面前……”
“她美的嚇人，紅色的血從她的脖子一直蔓延到了全身?！?p> 伊琳注意到曉雨慢慢低下了頭，她想不通十一為什么突然講起這些，但也不想阻止。
“她以前從來都不舍得去買一件好一點的連衣裙，因為那個人幾乎沒有給過她養活我以外的錢”
“但是那一次她得到了，那是最棒的衣服，像紗一樣拖在地板上，但是那時已經入秋了，很冷，我拼命的去捂她的脖子，但是她推開了我，她沒有想到我會出現，但是她很高興還能看見我，她就說好冷啊，好冷，于是我就抱住她，我祈禱了，第一次祈禱，我希望我媽能暖和點”
頓了頓，他低下頭摳了一下自己的膝蓋。
“那時候我6歲……我沒能見到那位神，她也沒實現我的愿望?！?p> 所以我也變成了可憐蟲。
“所以那些死掉的，被怪物寄生了的家伙……他們在我眼里都不再是人了”
“他們是蟲，可憐蟲”
“對不起”
伊琳小小的嘀咕了一聲。
“你什么錯都沒有”
但是十一卻笑了，他揮了揮手。
“我不想把性命交到一個一點都不信任我的人身上，我的確很怪，我知道所以我承認，但如果不是這場災難，我甚至和平常人沒什么不一樣?！?p> 他站了起來，把包袱放在自己背上綁好。
“但如果想要活下去……在這種地獄里，還要求自己保持正常，那不但愚蠢，還會牽連身邊的人不是嗎？”
“你知道嗎？”
在最后他突然又揉著曉雨的腦袋說道。
“我聽說一個人只有在全世界沒有人再記得她時，才算是真的死了，所以我不會介意給每個好奇的人講這個故事”
空氣又靜謐了許久……
“接下來我們怎么辦？”
這時曉雨抬起頭問。
“總之先去找一輛車吧，代瑞那家伙指不定已經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