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對不起……
你又在說這個了，你又沒有什么錯，為什么要道歉。
對不起……
啊……夠了，是不是所有女生都像你們這樣啊，都說了不關你們事，怎么還一個個的都這樣。
對不起……
聽著，這件事，這么多年，我從來都沒有怪過除那個人以外的家伙，你也不需要道歉。
對不起……
像是再沒有了其他情緒，曉雨走在三人中間，若有若無地扯住十一的衣角，固執(zhí)的傳達心意。
——即便她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
2
“如果運氣夠好，我們應該能活著找到可以開的車。”
——這是十一在出發(fā)之前宣告的事情。
但是……
在無數(shù)次打火失敗后，十一苦笑著推開那輛車頭已經整個凹陷下去QQ車門走了出來。
“但是看來‘想要活下去’這種愿望也很看臉啊。”
“沒事吧，哥”
看見十一出來，站在旁邊曉雨立馬迎了上去，看起來一臉的擔憂，于是十一只好一邊說著沒事沒事一邊揉亂了曉雨的頭發(fā)。
事實上這是他們從便利超市出來后遇上的第三輛車了，因為都是些在蟲潮爆發(fā)中出了車禍而留下的東西，所以要么就像前兩輛一樣，車里困著感染者，要么就是撞毀后被車主丟在了原地。
“但就算是這種車……”
——沒有特別嚴重的損壞，也沒有感染者盤踞在里面。
想要在到處都是感染者的情況下找出來也十分艱難。
伊琳煩躁地咬著指甲，垂眼盯向自己胸口。
在那里裝著她的手機——現(xiàn)如今唯一能和代瑞以及自己的家人聯(lián)系上的珍貴物。
剛剛她下意識的想要打電話給代瑞詢問他有沒有移動的方式，但僅剩的理智阻止了她。
她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哪怕有一點點可能會暴露代瑞的位置，會給他帶來多么可怕的后果，也明白這唯一的聯(lián)絡工具耗盡電源后會帶來多么可怕的無能為力。
所以她只拼命地咬著右手大拇指指甲，一遍遍提示自己要冷靜，然后壓榨思緒試圖尋找去往x醫(yī)院的出路。
“放輕松。”
這時候十一拍了拍她的肩膀，伊琳一時間猛的回過神來，她瞪大雙眼仿佛被嚇了一跳。
“啊，啊……沒事，我沒事，只是有些被嚇到了”
她捂著額頭深呼吸，勉強自己將視線聚焦到不遠處的馬路上，在那里的地上凝固了厚厚的一層血，而它們的容器——好幾具尸體……
不，那已經不能被稱之為尸體了，它們壓根就沒有了原本的形態(tài)，甚至連“人”的外形都沒能保持，只是一堆肉塊罷了。
它們原本的身體被絞爛，從肚子到后背的肉都消失了，白色的脊椎骨和肋骨從爛肉里伸出來，戳在另一個堆“肉塊”的某個臟器上，于是各式各樣的液體流下來，又淌到了下方的“肉塊”上。
似乎只是單方面受到了玩弄，像橡皮泥一樣被捏在一起，又摔在了地上。
“唔……！”
順著伊琳所指的地方，一直緊盯著哥哥的曉雨也注意到了那怪誕荒謬的景象，她呢喃著“太過分了。”這種話，一下扶在QQ車上吐了起來。
“習慣就好了……”
十一嘆了口氣，一邊遞上自己口袋里的手帕，一邊從背包里拿出一瓶在路上已經消耗了一半的水。
“你沒事吧。”
這時十一突然回頭看向伊琳，那個女孩似乎也已經到了忍耐的邊緣，她緊緊地捂著嘴，僵硬地站在原地。
“……”
但是伊琳搖了搖頭，什么也沒有說。
自從十一給她講了自己的事情后，伊琳的敵意緩和了不少……而那些多余的感情一旦消散，她的心里便毫無阻攔的被擠滿了對代瑞和家人的擔憂。
但自己并沒有打開她心扉，替她減輕負擔的能力，所以十一也沒打算再追問什么，在曉雨漱過嘴后，他重新把水裝起來，又看向那堆肉塊。
一路上他們發(fā)現(xiàn)的單純只是被殺的尸體越來越多了，哪怕是寄生型怪物數(shù)量不夠……怎么還會有單純把玩尸體的怪物？
而且居然已經擁有了“娛樂”這種智慧，那為什么先前出現(xiàn)的怪物沒有表現(xiàn)出來……
“哥？”
看著地上自己吐出來的食物和浪費的水，曉雨扯了扯十一的衣角。
“對不起……”
她這么說，但是十一并沒有聽見，他仍然皺著眉頭努力想要從這些不合理間找到端疑。
“嗯，好……我知道了”
于是曉雨自然而然得到了這樣的的回答。
3
“你們等一下。”
十一把背上的包袱扔給伊琳，用右手拿起了本來交給曉雨的矛。
“你要干什么？”
“哥？”
“去調查一下。”
他指著那堆肉塊，用即將去逛超市一般輕松的語氣回答。
十一從QQ車旁邊繞開，小心翼翼地把矛橫在身前，慢慢往馬路對面走去。
顯然這里在之前還是一片混亂，水泥路面上滿是緊急剎車造成的墨黑色痕跡，而且……
十一剛走兩步，便發(fā)現(xiàn)腳旁還遺落著一只看起來很昂貴的皮鞋。
沒能出聲阻止，理解了十一意圖的伊琳慌忙地朝四周張望，不過幸運的是并沒有發(fā)現(xiàn)四周有感染者活動的跡象。
真是胡來……
她把包袱背在身上，拿起自己的矛護在曉雨身邊。
“……”
而后者無言的拉住了她的衣角。
……
“真是的……”
十一用矛尖撥弄那一堆分不清是什么的肉塊，血腥和各種各樣的惡臭讓他近乎窒息。
顯然他們是在被蹂躪后被什么東西從高處扔了下來，血在地上呈放射性濺射，就好比是一塊摔在地上的吸滿了水的海綿……
那些死在這里的人身上保留著撕裂的衣服，他們的頭骨被擠碎，眼球被擠出來，整個聳拉在臉上，分不清是大腸還是什么其它的東西還保留著食物殘渣……各種各樣的東西都混在血泊里，這讓十一突然想起來一句話。
于是他用矛尖惡作劇般戳了戳那些肉塊，抬頭看向對面的樓臺。
而在那里果然有大量的血跡糊在樓頂?shù)酱芭_間的瓷磚上。
“也似開了個彩帛鋪的：紅的，黑的，紫的，都綻將出來。”
他一邊盯著那樓頂慢慢退后，一邊笑著說出了古人那段經典的描寫。
該死！
他笑著啐了一口唾沫，惡寒從他的脊背慢慢滲上來，僵硬了他上揚的嘴唇。
這感覺一直到他回到了伊琳和曉雨身邊也沒能消散。
“你剛剛在說什么？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我沒聽見”
伊琳把矛像拐杖一樣撐在地上，問道。
不過十一像是沒聽到一樣，仍然盯著對面的樓臺慢慢向后退，伊琳注意到他的臉上僵持著古怪的表情。
“我是說，人啊，不管是什么身份，開了膛扒了皮果然都沒什么不同。”
這時十一突然停下了，他呵呵的笑著，渾身都在顫抖。
“該死！”
他又一次罵出了聲，而順著十一的視線，曉雨和伊琳也終于注意到了一直躲在對面樓頂上的東西。
“啊……”
分不清是誰驚恐不安的呢喃，但它卻實實在在的將那份心情復刻在了三個人的腦海里。
“Guia?”
而它回應了這份恐懼……
……
那仿佛是本該透明的身體里塞滿了各種各樣的肉……像是浸泡在水中，像是壇子里的藥酒，它貪心的把一切感興趣的部位吞下，那些地方帶著還保留了一部分鮮血的血管，或者盛滿了灰白色的大腦……
它像是一個裝了一半水的氣球，但卻又生有四肢——說直白點，它就像是一只長了兩手兩腳的蛆蟲，但它沒有骨骼，“手腳”就這么聳拉著，它肥胖的仿佛隨時都會炸開，將內容物噴的到處都是，但是又仿佛是為了否定這種看法一樣，它從渾濁的身體里伸出越來越多的細須，輕松的移動了……
它的身體半趴在樓頂和陽臺上，無數(shù)細須纏繞著建筑使它平衡，它的頭扭向呆立在原地的三人，張開了與整個腦袋同等大小的巨口。
“Guaaaaaa——!!!”
粘液從滿是牙齒的嘴里噴出，它發(fā)出了咆哮。
……
不知道……完全不能明白那到底是什么，為什么？……那到底是什么……
該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身體完全無法動彈，曉雨發(fā)覺有什么東西慢慢沒了阻礙，從小腹?jié)B了下去。
會死……
又是這樣……
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
“曉雨——！”
突然聽見了哥哥的吼聲，曉雨猛的打了個寒顫，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腿已經軟了下去，透明溫熱的液體從裙子里一直順著腿淌到了地上。
哥……
“走啊！”
還不等她開口，十一的吼聲如驚雷一般穿透了曉雨的腦袋，她下意識想要伸出手抵擋什么，但卻只得到了一陣突如其來的沖擊。
“躲開！！”
是伊琳的聲音……但那卻又在曉雨宛如卡機一般的意識里變成了呻呤……但是隨后那呻呤也消失了。
因為身體突然被推開，本能地閉眼讓曉雨視野中斷，她只覺得一陣翻地覆，巨大的震動和爆鳴讓她的整個世界都紊亂了，不知道是碎石還是別的什么東西帶著破開空氣的咻咻聲劃過耳畔，在身上留下了一股熾熱。
好疼……
背后應該是撞在了什么東西上，肺里的空氣全部被擠壓出來，曉雨艱難地想要睜開眼，但在那之前有什么溫熱的東西覆蓋在她的額頭上，一直劃進了眼眶里。
伊琳？！
帶著仿佛要撕裂眼眶的力道，曉雨猛的睜開了眼睛。
但映入眼睛的，卻只有一片混亂的線條。
所有的景象變得模糊，眼睛在沖擊后根本無法聚焦。
“沒事……吧？”
壓在身上的伊琳突然開口了，那溫熱的液體流到鼻子旁邊，曉雨聞到了一股濃厚的鐵腥味。
“啊……啊啊啊啊啊。”
我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什么都得依靠別人，什么都不能做好！
嘴里發(fā)出泣不成聲的音節(jié)，眼淚止不住地淌了出來。
曉雨伸出手摸索著身上的女孩，慢慢的，仿佛是在確認什么無比珍貴的東西。
眼淚沖掉了血液，她也慢慢看清了伊琳滿是鮮血的臉。
“伊……琳”
“我沒……沒事。”
……
該死！
跳到另一邊的十一礙于蛆型怪物碩大的身軀，根本沒有辦法觀察到曉雨和伊琳那邊的狀況。
但是不管怎么樣，要做的事情還是沒有改變——既然遇上了這種無法戰(zhàn)勝的怪物，那接下來無論如何都得讓曉雨活著逃走！
“曉雨，快逃——！！”
他在蛆型怪物扭動巨體的瞬間，繃緊腰部肌肉奮力將手里的矛朝它投了出去。
噗嗤——！
尖銳的鐵皮在接觸到蛆型怪物裝滿了肉塊和液體的皮膚后刺了進去。
渾濁的體液像是水槍一樣噴出，但令十一絕望的是，那液體似乎像膠水一樣黏稠，只是在一次的噴涌中就堵住了傷口。
哐！
矛被彈出，無力的摔在地上。
完全沒有用……無論如何力量的差距都太大了。
十一苦笑著把左手綁著的斧頭解開，換雙手持斧，然后慢慢岔開腿沉下了腰。
“guaaaaa——！！”
蛆型怪物再一次發(fā)出咆哮，它蠕動身軀，在崩裂的劣質水泥地上把巨口對準了十一。
“我才不管！”
十一握緊斧柄慢慢移動。
蛆型怪物的嘴里不斷噴出腥臭，粘液或者是胃液一樣的東西被它的復口帶出體外，黏糊糊的垂在地上。
但是突然，對峙的局面被打破了。
“喝啊啊啊啊啊！！”
十一猛地朝蛆型怪物跑去，怪物仲出觸須想要纏住他，但都被斧刃給斬斷了。
十一靈活的規(guī)避著不斷襲來的觸須，不斷加速，于是在他靠近蛆型怪物的一瞬間，他突然停下，因為地上的粘液他竟是沒能剎住，不過又似乎是在他的預料之中，他讓斧頭和手臂與身體垂直，然后猛的將右腳卡在地上崩壞的石縫中，身體180度旋轉，然后在將要摔倒的一瞬間把帶著十一所能扔出的最大力道的斧頭扔了出去。
噗嚕嚕！
旋轉的斧頭斬開了觸須劃破蛆型怪物的皮膚沖了進去，突然出現(xiàn)的巨大缺口讓蛆型怪物吃痛，它猛的抬起身體把前軀砸在地上，一邊憤怒的嚎叫一邊伸出觸須刺向倒在地上的十一。
而隨著它的大幅度運動，它的體液猛的噴了出來，十一連忙撿了地上的矛，手腳并用地爬開。
那些帶著肉塊和血液的體液隨之噴涌而出，巨大的水壓讓那缺口無法短時間被彌補，蛆型怪物瘋狂扭動身體，像是痙攣一般抽搐。
“哈哈……哈哈哈”
十一看著它痛苦的模樣笑了出來。
什么啊……
就只有這種程度而已。
他踏著地上的粘液朝蛆型怪物移動，各種部位的人體器官在他身邊流了一地，奇怪的是那一刻他竟然沒有再聞見臭氣了，風急促的吹過，把他的頭發(fā)帶了起來。
“咻——！”
那風是怪物幾乎透明的觸須貼近十一身體的警告。
什……！
在動態(tài)視力終于捕捉到端疑之際，十一才猛然即將到來的死亡，他在那一瞬間奮力鼓動肌肉。
——但想要閃避已經來不及了。
“咔啊啊啊啊啊啊——！！！”
帶著硬物折斷的聲響，十一的肺部仿佛被擊穿，慘不忍睹的聲音從嗓眼帶著胃液噴出，視野顛倒，他飛在空中，仿佛失去了靈魂。
“哥——！”
似乎是借機發(fā)現(xiàn)了十一的蹤跡，曉雨滿是絕望的尖叫一下傳了過來。
十一拼命轉動眼球，但卻什么都沒有看見……他的視野慢慢被黑色籠罩了。
十一什么都感覺不到了，他仿佛忘記了呼吸，所有的一切都伴隨著胸口的熾熱冷卻。
咚——！
似乎是撞到了什么地方，十一被彈開，又摔在地上，蛆型怪物的體液被濺出水花，他仰躺在里面，像是一只斷了線的木偶。
血從他無神的眼睛邊淌到耳朵，他仿佛是大汗淋漓，整個身體染上了一片殷紅。
邦當～邦當……
他那被寄宿了一切的伙伴也摔在了地上。
……
4
哥……哥，哥！
曉雨愣在原地，滿臉淚水的不停叫喊，但是視野被擋住，她只看了十一被打飛后撞向廣告牌的瞬間。
她剛剛把被碎石打暈的伊琳放在一旁的墻邊安頓好，還沒來得及去幫忙，這一切就都在她眼前結束了。
蛆型怪物的身體再一次被補好，它憤怒的甩動縮水的身軀，朝與曉雨相反的方向蠕動。
——而曉雨是知道它打算干什么的。
“哥！！！”
于是在思考追上身體的行動之前，曉雨拼命的叫喊了那個她一生一刻都不愿意讓他在視野里消失的男人。
但是沒有回應，那個男人被蛆型怪物的身體擋住了……
那么怎么辦？怎么辦？
怎么辦？
怎么辦？！
殺掉……？
毫無疑問，殺掉就好了……
把擋在哥哥身影前的一切……
殺掉！
沒有呼喊，什么都沒有……
女孩撿起了伊琳的矛，破風而行。
蛆型怪物被憤怒支配，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她，它的所有觸須都背對著曉雨，背對著它的敵人。
噗——！
“Guaaaaaaa——！！！”
矛尖戳破了厚厚的皮膚，體液飛射，突如其來的痛苦讓蛆型怪物猛的扭身體，龐大的力道把女孩彈倒在地。
“砰——！”
它整個翻轉過來，女孩干脆蹬著它的身體在地上滾了好幾周躲避了蛆型怪物壓過來的軀干。
曉雨爬了起來，她下意識的看向身后不遠處還在昏迷的伊琳，然后跑到了馬路上。
“Guaaaaa——？！”
被壓在怪物身體上的矛真正意義上的刺穿了它，痛苦讓它幾乎發(fā)瘋。
它抬起身體猛的砸向地面，整個地面都震動起來。
但是那震動并沒有因為蛆型怪物轉身而停下，曉雨隱隱約約聽見了引擎的嗡鳴。
“……”
她看向已經沒有理智去管身體上缺口的蛆型怪物，它張著巨口，滿是牙齒的腔內一旦咬上東西，哪怕是粗壯的樹桿也一定能咬斷。
它伸出復口，尖叫聲不斷從那里發(fā)出。
但是女孩的腦袋也已經燒壞了，兩個瘋子就這么對峙著。
不過雖然是這樣，但曉雨并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在確定蛆型怪物已經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她身上后，曉雨邁開纖細的腿奮力朝嗡鳴聲傳來的街道跑了起來。
“咕嚕嚕……”
察覺到獵物的意圖，蛆型怪物立馬伸出了觸須，它依靠它們攀在周圍的建筑上拉動巨體。
一邊毫不在意流失的體液一邊朝曉雨怪叫著追擊。
毫無疑問是腎上腺素起了作用，曉雨才得以在身后龐然大物的追擊下勉強和它保持距離。
轟隆隆……
相同的震感分別從兩邊靠近，曉雨感受著那機械帶來的磅礴力量，邁開腿拼盡全力將蛆型怪物往哪里引誘。
一步，兩步……
氧氣瘋狂的消耗著，女孩毫不在意的榨取她纖弱身軀的力量。
蛆型怪物帶著粘液自身后涂出一片水痕，它瘋狂的怪叫，仿佛是希望能震懾身前那嬌小的生物一樣。
但是曉雨其實并沒有聽見……或者說身體本能的求生欲直接幫她濾去了一切雜音。
——她只能聽見近乎是呈直角的街道那邊，慢慢臨近的嗡鳴。
近了……
越來越近……
身上的汗把校服整個黏在了身上，先前的失禁讓此刻的裙子也整個貼在了臀部。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曉雨猛的憋住接連不斷的喘息，朝拐角處沖了過去。
而她突然減緩的速度讓蛆型怪物與她僵持已久的距離徒然縮短。
“GUaaa!”
像是在嘲笑獵物的笨拙，蛆型怪物興奮的叫了起來。
而曉雨也終于抓住了路燈桿，她停下左腳猛的借助速度帶來的沖擊將自己甩飛，蛆型怪物也因此撲空，它的身體隨后撞在了路燈桿上，把路燈桿吱呀一聲壓彎。
但是它沒能繼續(xù)進攻，因為在它撲空的一瞬間沾滿血痕的鋼鐵之臂已經朝它鏟了過來。
5
料想到自己無法獨自趕往X醫(yī)院，代瑞直接將工地上的挖掘機開了出來，他甚至將其他的建筑器材里的柴油都湊到了一起，勉強用它們維持了一路的動力。
于是他又回到了這個小區(qū)——他被感染者追殺的地方，事實上在一路上他也遇見了不少感染者，不過那些脆弱的身體根本無法敵過挖掘機的機動力，再者這個機器只是一個小型的挖掘機，也正是因為如此，代瑞才能在并不寬廣的街道里借助它戰(zhàn)斗。
但是這里似乎有其他幸存者來過……
證據(jù)就是遠處震耳欲聾的轟隆聲和尖叫。
而巧合的是代瑞知道那叫聲的主人。
……
砰——！！！
代瑞轉動操縱桿將整個鏟斗都拍在了蛆型怪物身上，一時間它的體液像是破了洞的水球一般四溢，不過代瑞并沒有就只樣停下，他講蛆型怪物整個鏟了起來，猛的拍在了他左邊的房子上。
于是隨著轟隆隆的巨響，整個樓房的墻壁被拍裂，怪物的體液被榨干，噴的到處都是。
還沒完！
代瑞將鏟斗拉回，又一次帶著蛆型怪物的身體拍了上去，于是又是一聲巨響，房子的墻壁被拍塌，鏟斗帶著蛆型怪物被碎石埋住。
去死！
代瑞再一次拉回鏟斗，灰塵鋪滿了整個樓房上空，但是他卻沒能再砸下去，因為有人叫住了他。
“代瑞……？”
那聲音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代瑞在聽見它的一瞬間眼淚便流滿了整個臉頰。
他猛的回過頭，在建筑物倒塌帶來的灰塵里努力看清聲音的來源。
……
那個滿頭鮮血的，他的女孩，拼命攙扶著十一的身體宛如被釘住了一般僵在原地。
……
于是就在那片混亂不堪中，兩人的視線終于匯聚了。
“喲……”
遍體鱗傷的男人痛苦的咧著嘴笑了，但那聲音并沒有傳入代瑞的耳朵。
于是聽見它的那個嬌小的女孩也回應了。
“哥——！！！”
她驚喜的大喊。
四個人，兩個空間，太陽還在，所以陽光刺破了煙塵。
或是擁抱或是親吻……
活下來的喜悅和彼此溫度與味道相交融。
太陽還在，陽光無論何時都公平的灑下來，所以他們能看清所愛的人。
或是哭泣或是埋怨……
那一刻命運都回復了乞求，心仿佛被重新激活，堅強的假面被拋在了腦后。
那么我親愛的神吶～
仁愛與智慧于您成必然。
我歌頌您，我崇拜您。
——為您給予的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