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翛犀利的雙眸瞥向他,神色略惱,他剛想發怒,卻恍然聽到懷里的人小聲的說著,“聽他的……”
黎翛嘆了口氣,莫非是以前求醫給人留下了陰影?這個他還可以理解。
雖然生老病死乃世間常情,但黎翛知道曾經的慕枯白有個無法治愈的傷口。那時候面對無數次生離死別的選擇,經常忍受愛人徘徊在死亡邊緣的恐懼,怕是真的怕了吧。
黎翛如此所想,完全不知道慕枯白不愿求醫的原因是因為怕暴露了女兒身。
為了讓黎翛相信,花浪在一旁繼續解釋說,“有一次我帶公子看醫,公子差點兒咬舌自盡。”
黎翛眉頭緊皺,手力收緊,將慕枯白抱在懷中。他抬眸對花浪說,“那便不帶去看醫。你可是定好房間了?若是定好了我帶他上去,免得你家公子在這著涼。”
“哦,定好了,跟我來吧。”花浪一聽總算放下心來,卻依舊警惕身后主仆二人的動向,就怕他們突然抱著自家公子跑了。
將慕枯白放在床上,花浪拿出三條棉被子給慕枯白蓋上,湊在慕枯白耳邊小聲問道,“公子,要喝水嗎?”
慕枯白閉著眼睛,眼皮動了動,張開干裂的唇,無力的擠出二字:“閉嘴。”
“哦,那我就不打擾公子休息了。”
花浪說著,拿著凳子坐在一旁,安靜的守著慕枯白。
游龍看著面前那筆直卻略顯顯瘦的背影,上前附耳輕語,“主子,我們得回去了。”
黎翛目光始終停留在慕枯白臉上,看著她眉頭始終不曾舒展開的模樣,自己的眉頭也緊緊的皺了起來,呼吸略感沉重,整顆心被揪起來,“游龍,你先去和我爹匯報,我在這里等慕公子退燒再離開。”
花浪聽了,一個激靈瞬間扭過頭,咋呼著壓低了聲,“這里不用你,我守著還不夠嗎?”
“你守著我不放心。”黎翛直白的說道,他搬著另一個椅子坐在慕枯白身邊,和花浪之間的距離不近不遠。
花浪一臉敵意的盯著他,這時候他恍然間想起什么,瞪大雙眼驚詫的指著黎翛說,“你的眼睛,可以看見東西?你騙我們啊?”
游龍上前維護自家主子,“主子的眼睛的確有問題,只是離慕公子近了就能看清東西。”
“我信你個鬼?”花浪警惕起來,雙手叉腰,臉色微怒,“我不知道你們有什么目的,但是這里不歡迎你,我家公子現在病了,等他醒了肯定會把你們全部打出去的,我家公子武功可好了。”
游龍皺了皺眉,對于花浪,他越看越像一個嘰嘰喳喳的喜鵲,慕公子怎么會把這種人留在身邊,遲早釀成大禍。
黎翛垂下眼瞼,從口袋中掏出一瓷瓶,放在桌子上說,“這是救命良藥,一日一顆,藥效絕佳。”
游龍見自家主子直接就把他們從第一公子那費勁千辛萬苦求來的藥給了花浪,心疼的想要捶胸頓足,尤其是看到花浪還一臉嫌棄的樣子,游龍差點兒沒忍住要去抽他。
“主子……”
游龍正要說話,黎翛眼神瞥去制止了他,淡淡的轉過身去,聲音和煦,“我們走吧。”
花浪察覺到有人瞪他,抬起頭時余光中閃過淡淡的青色衣角,那是游龍常穿的青衣。主仆二人前后腳離去,花浪站起身關上門,視線落在桌子上那瓶藥上。
他這才想起來,臨出宮時慕枯白身上帶了不少的藥品,肯定有臨時退燒的藥吧。
他在慕枯白翻翻找找,最后終于找到了慕枯白帶來的藥,倒出一顆在鼻前嗅了嗅,卻覺得這藥的味道很不對。花浪怕藥有問題,于是就自己先吃了一顆。
等了會兒后發現這藥并沒有什么不妥,于是想把藥喂給慕枯白。就在這時,突然間腹部傳來一陣絞痛,疼的他額頭上冒了虛汗。花浪咬著牙奪門而出,沖到外面到處打聽茅房的位置。
花浪前腳剛離開,走的時候還不忘鎖嚴實了門。可不多一會兒門上的鎖便“啪嗒”一聲開了,來人推門而進,看著桌子上放在原來位置不變的藥瓶,又看了看慕枯白床邊灑落的藥瓶,拿起來瞧了瞧輕嘆一聲氣,將桌子上放置的藥倒出一顆塞入了慕枯白的口中。
那粒藥剛入口,慕枯白臉上的紅稍稍退下些,來人伸出骨節分明的手,輕輕蓋在她額頭上,撫去汗珠溫柔的俯下身子,喃喃細語著。
“小白,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