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我和姐姐一直若有所思,“皇上”這個陌生而遙遠的字眼第一次闖進我的生命,并成功引起我的注意。
“姐姐,皇上會是一個怎樣的人呢?為何王爺如此敬重又如此忌憚呢?”
姐姐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能讓王爺如此費盡心思,大費周折的人,必然是出類拔萃,超群絕倫之人。”
“是啊,一國之君必然是人中龍鳳。”我很贊同姐姐的話。
姐姐聽到我這么說,暗淡的眼中忽然閃出了點點光彩,“我實在想象不出,這世間還有比王爺更優秀的男子嗎?”
那一瞬間,姐姐清澈的眸華,閃耀出的盡是對王爺的深深崇拜之光。那光亮,竟襯托的周遭的一切都是那么黯淡無光了……
接下來的日子,果然我們的功課越發繁重了起來。
每日的早課一畢,便學習古箏。音律上,姐姐的才華比我出眾,但情致上我卻更勝一籌。
中午用過午飯,休息半晌,就分別練字與習畫。但我實在不擅作畫,總是打瞌睡。
晚間無事,還要與姐姐對弈,在棋藝上精進。
數月下來,姐姐的成績在各位老師的口中都是一等一的好。相比之下,我就略顯遜色了些。
春去秋來,草長鶯飛。
那一日,老師生病告假,獨余姐姐和我在園中自行作畫。
同畫蘭花,姐姐的蘭葉婉轉細長,栩栩如生。而我無論怎樣努力也畫不出姐姐的風采。
便負氣的對姐姐說:“我不畫了,這太難了!”
放下筆,起身就往里屋走去。
“這么輕易就放棄了嗎?”是一道低沉而有力的男聲。
想也知道,這府中除了王爺,哪個男子還敢這么說話?
趕忙起身見禮,“王爺萬福。”
“起來吧。”說著,緩緩渡步到畫紙邊上分別看我們的畫。
“今日閑暇,過來看看你們。”說著話,眼睛卻沒離開畫紙,“我向幾位老師問過你們的功課了,冰韻的功課……很是不錯。這畫……也不錯。”
口氣中,姐姐的名字明顯加了重音,仿佛在氣我一樣。
姐姐聽到王爺夸獎,甚是欣喜。
“謝王爺夸獎。”臉上似有一團潮紅飛過,局促不安的欠了欠身。
王爺又俯身看了看我的畫,抬眼望著我,“這么輕易就放棄了嗎?這可不像你的性子。”
“王爺恕罪,我實在不擅作畫,不如就別讓我學了罷。”我撅著嘴告饒。
“呵~”明顯的嘲笑后,徐徐吟道:“身在千山頂上頭,突巖深縫妙香稠。非無腳下浮云鬧,來不相知去不留。畫竹見的是風骨,畫蘭見的是情致。來~”他大手一揮,讓我坐下。
“啊?哦……”,我乖乖聽話。
坐下就泛起了嘀咕,握著筆的手心也開始冒汗。心下想著,你這樣看著我,我更畫不出來了啊!怎么辦?怎么辦?
“來。”聞聲一只修長溫暖,還略帶有厚繭的手掌竟然握住了我的手!
我抬眸驚訝的望著他,他卻并沒有看我,只是在認真的斟酌在哪里落筆。
周身一股誘人的佳楠香襲來,深沉而動人心魄。我的鼻子貪婪的吸允著,仿佛從來沒有聞過這么好聞的氣味,令人沉醉而無法自拔……
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察他,英俊的側顏讓人移不開眼,每一根眉毛都清晰可見,清澈的眼眸不染塵埃,甚至那分明的睫毛都如此靈動迷人。
嗅覺與視覺的雙重刺激下,我整個人都呆了,只是一味的希望時間如果能夠停留在此刻該有多好……
“看哪里呢?”他終于開口,將我拉回現實。
“哦,哦。”我趕忙轉頭看著畫紙,語無倫次的樣子一定很可笑。
只見他凝神聚氣,一氣呵成的拉動我的右手。一片翻轉的墨蘭葉,躍然紙上。
他松開我的手,“會了嗎?”
“嗯,我會勤加練習的。”天知道我當時的臉會紅成什么樣子。
“那就好。”他仿佛也有一絲局促,準備轉身離開。
快走到院門口的時候,駐足了腳步,確并未轉身,“過幾天是中秋節,如果你們表現好,本王就帶你們去逛花燈~”
“真的嗎?真的嗎?”我整個人跳了起來,興奮的跑到姐姐身邊,握著她的胳膊搖擺,“姐姐你聽到嗎?王爺說要帶我們出去逛花燈啊。”姐姐也一幅高興的樣子,我知道她也同樣期待,“聽到了,聽到了。”
在王府中悶了大半年,每天學習重復的功課,我們是多么想好好的出去逛一下啊。
又怕王爺反悔似的強調道,“王爺可不許反悔哦~”
姐姐嗔怪的拽了一下我的衣袖。
我沖姐姐做了一個鬼臉。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但前提是功課要好。”
我連忙嚷著保證:“王爺放心,一會兒還請讓吉祿多送些宣紙過來,從今日期,我日日畫到三更。”
吉祿掩嘴笑著,跟在王爺身后。
王爺移動步子,緩緩走出了院落。邊走邊說:“二更即可~”。
看著他的背影,我知道,雖未見正臉,但是他的嘴角一定掛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