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記憶

　　“夫差，你忘了勾踐的殺父之仇了嗎！”

　　聞聽此言，吳王夫差眼神猛的大亮，而后暗淡無光，面色死寂。

　　吳王夫差二十年不過此望越門，亦二十年未聽此言。往事依稀。

　　吳王闔閭自吳回兵，敗夫概，御越兵，吳越相近，世代相仇，征戰不斷，吳國愈更強，必先滅越國，以絕后顧之憂。于國內息民整軍，伺機滅越。

　　是年，越王允常死，其子勾踐繼位。闔閭借越國服喪之機興兵，伐越。越王勾踐亦親領兵迎之，兩軍會于檇李。

　　兩軍陣前，寂然無聲，越軍皆著喪服，軍前立三列赤縛執大劍之士，昂首闊步向吳軍

　　陣營行去，幾接面而定，神色如常，吳軍正不知其所意時，其人皆已舉劍刎頸，血如泉涌，不言一語，氣絕撲地而死，吳軍皆愕然，不知所措，越軍于此時沖殺吳軍，大敗之。越王勾踐允敢死之士從葬先王。

　　吳王闔閭右足本有舊疾，此戰又為越軍所傷，大發，急召伍子胥。伍子胥星夜從吳都趕至軍前。

　　吳王闔閭言道：“當年先生初至吳，請吳攻越，僚本已允，我阻之，事不成，使先生不見楚平王，可怨恨？”

　　伍子胥聞此言，神色變換，良久終是不言。

　　吳王闔閭悵然道：“是我失言，先生不必傷神。”頓了頓又道：“前時孫武先生說已無可為，遂舍官隱居，我知先生亦有此意，此番攻越，我意一戰滅其國，后事便有后人去爭，自此息兵養民，奈何事與愿違，我亦命不可久，唯有強先生所難，請先生助夫差，以償吾愿，萬勿推脫。”雙手緊握伍子胥之手。

　　伍子胥唯有應允，應聲道：“當從之。”

　　吳王闔閭聞言心中大定，閉目養神片刻，突圓睜雙目聲音古怪道：“越王勾踐行事匪夷所思，后生多古怪，人，不可，不可老··”氣絕身亡。

　　吳王夫差繼位，于國都南門外，建望越門，每日必親往之，使門前侍衛見之則大喝：“夫差，你忘了勾踐的殺父之仇了嗎！”自答曰：“不敢忘！”如是三年，興兵伐越，大破其軍，圍越王勾踐于會稽山。越王勾踐卑言求和，吳王夫差撤兵，而后，越王勾踐親往吳國，侍吳王夫差。

　　吳王夫差今日又聽此喝，五內俱焚，越王勾踐早已歸國，簡食素服，與民同苦，日夜練兵，今日已兵臨城下，吳王夫差請和，不準。

　　不日，吳國都城陷落，越王勾踐再入吳都，吳王夫差跪于宗廟，越王勾踐往之，行至吳王身后，吳王夫差并不回首，越王勾踐言道：“當日被圍于會稽山，我可死，國不可亡，故含辱忍恥以求和，然吳越必亡一國，吳國之兵，西破強楚，威震天下，無一國可掠其鋒，苦思無果，我以己身入吳，觀吳，歸國后，盡越國之財以悅吳，伐越國之樹助吳興宮室，建姑蘇臺，日夜享樂，時日既久，吳人愛美酒過稻谷，愛華衣過寶劍，二十年矣，終致功成，然，雖得償所愿，那恥辱亦將糾纏我一生。”言罷，拔腰間之劍，插于夫差面前，言道：“此劍，吾心尖骨血磨之，請君試鋒利否！”

　　是日，越并吳，攜滅吳之威，霸諸侯，滅吳十年后，越王勾踐心有所感，鑄劍，劍身銘文‘恥辱束之榮耀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