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禳和白木成已經(jīng)坐下了,丫鬟正在上菜,看到白茉和莊玉筱進(jìn)來,忙招呼。
“四舅舅,爹爹。”
“四叔,姑父”
“快來坐下,今天讓廚房做了幾樣簡單的特色菜,請你們嘗一下。”莊禳指著滿桌子的菜介紹。
莊玉筱和白茉依次坐下,雖然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見識這滿桌子的菜了,依然有點適應(yīng)不過來。金陵的大戶人家白茉都很熟悉了,卻還沒有幾家這么張揚(yáng),明明就幾個人吃放,大大的圓桌子上擺了至少二十道菜,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海里有的,山上長得,樣樣都不缺。
白木成依舊是笑笑的拿起銀筷,正準(zhǔn)備夾菜,卻發(fā)現(xiàn)這筷子和昨天的又不太一樣,一頭微微細(xì)一些,上面雕了幾片竹葉,讓人看著更有食欲了。
莊府這么富碩了么?
這么一想,白木成就覺得手中的筷子有些重,夾菜的動作就頓了一下。明明銀筷而已,白府也有,只是沒這么多花樣而已。
嗯,不止花樣,數(shù)量也完全不一樣。白府的主子,一人一副似乎都保證不了吧?
白木成絕對不承認(rèn)是因為莊府太有錢了,只是白府沒那么張揚(yáng)而已。
對,大哥作為丞相,低調(diào)才是根本啊!
莊禳完全不知道自家四舅兄腦袋里已經(jīng)轉(zhuǎn)了那么多想法了,夾了一筷子兔肉放到他碗里,笑盈盈的道:“昨兒忙著尋鈺兒,大家都沒有心思,現(xiàn)下總算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可以好好品味一下。這是兔肉,用辣椒炒了又放調(diào)料燉了好長時間的,味道還不錯,舅兄嘗嘗。”
“你們家吃飯都是這樣的?”白茉悄悄問莊玉筱,完全忘記了“食不言寢不語”的規(guī)矩。
莊玉筱一愣,馬上就明白了白茉的意思,放下筷子悄悄的道,“沒有,這不是你和四舅舅一起來了嘛。又對我們家有大恩,也跟著受了不少驚嚇,所以爹爹希望你們能吃得高興。”
白茉看了莊玉筱兩眼,很明顯不信。
莊玉筱夾看一筷子竹筍到白茉的碗里,“四表姐。這次是真的不湊巧。逢此大變,家中慣用的廚子都不知道流落何方,所以都只會做些安陽的吃食,并不太會做金陵的品種,怕你和四舅舅吃不慣,所以爹爹多備了些品種。你和四舅舅面前都是清淡為主。像這個竹筍,已經(jīng)是最后一撥了。”
白茉挑起碗里的筍絲放到嘴里,有點酸酸的,但更濃的的,是蒜泥的香味,和金陵的做法截然不同,味道卻更爽口,有點脆脆的。
看來昨日費那么大的力氣把原先的家仆都找回來,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的,這吃食,可比客棧的好吃太多。
白茉這么想,手上的動作就快了些,面前的每樣菜都嘗了嘗。
說起來,莊玉筱也好些時日沒有吃到自家廚子做的地道的菜了,如果連上輩子也算上的話,時間就更長了。辣子雞好吃,那個脆香牛肉也不錯,一口一口全是辣椒。
興許是長時間沒有吃的緣故,嘴巴竟受不得辣。
“去搬我的桃花醉來。”莊玉筱辣得直呼氣。
白茉看著莊玉筱半點淑女樣子沒有,搖搖頭繼續(xù)吃自己的。
白木成見莊禳嚼著紅通通的菜色,一臉的滿足;莊玉筱辣得直呼氣還不停的往嘴里放,遂也心動了,挑了一筷子酸菜魚。
簡直太美味了,集辣椒的香味和酸菜的酸香味兒……
“好吃。”
“四叔,我印象中你來過二姑夫家呀!”白茉非常的不解。
說到這個,白木成更來氣,“還說,每次來都是金陵的菜色,偏你二姑夫照顧得又周到,一進(jìn)安陽,連住客棧的機(jī)會都沒有。”
“怎會?我特地從金陵買來的廚子,放在幾個地方,就是為了保證你們一來就能吃上喜歡的菜。”
“四叔們一年也未必來一次,二姑夫就養(yǎng)著那些廚子么?”
“可不,費老多銀子了。原本我爹打算開些酒樓,做點北方特色,可是沒人吃,沒經(jīng)營下去,后來就徹底擱置了。”莊玉筱辣得直哼哼。
丫鬟已經(jīng)搬了一壇子桃花醉過來。
莊玉筱站起來接過去,揮揮手,“你們下去吧,我自己來。”
白茉看看莊玉筱的樣子,再看看滿屋子空蕩蕩的,不由想起白府吃飯的時候滿屋子的伺候丫鬟,意外的覺得這樣子吃得更舒心。
莊玉筱已經(jīng)各倒了一大杯子,諾大的琉璃杯子,再加上粉紅色的桃花醉,晶瑩剔透,翠綠中透點紅,看起來真是賞心悅目。
莊玉筱舉起杯子喝了一口,舒服的出了口氣。
白茉看看杯子,再看看已經(jīng)放下杯子的莊玉筱,腦袋里那個舉著杯子一個一個敬酒的影子越來越模糊,心下了然:這才是真正的莊玉筱,這才是真正的莊府。
舉起杯子淡淡的抿了一小口,涼涼的,有桃花的香味,有果子酒的微醺。遂舉起杯子又喝了一口。
“舅兄見諒。這個宅子原在擴(kuò)建中,所以沒有釀酒。鈺兒的桃源居是早先就做好的,所以給她釀了點果酒。”
“難怪我見其他地方都沒有桃源居那么美,看那桃樹就不是一朝一夕種的,果子也不是第一次結(jié)了吧?”
“舅兄說笑了。這酒就是第一樹的桃子釀的。釀好以后絳兒就病了,后來就去了金陵,那次迎她回來,我搬了一壇子陪她喝。”莊禳眨了眨眼睛,唯恐什么掉下來。
白木成拍了拍莊禳的肩膀。
“舅兄不必?fù)?dān)心,我不難過,也不傷心。她一直都在,在我這里,”說著捶了捶心口。
白茉吃菜的動作慢了下來。
莊玉筱使勁咬了一下嘴里的肉,然后大口的喝酒。
一時大家都不說話。
莊玉筱看著滿桌子的菜,突然間覺得索然無味。
莊禳雖然笑著,可怎么看都像哭。
白木成伸出去的手頓了頓,不知道該放在哪里。
白茉默默的喝酒。
“筱筱?是你嗎?筱筱?”被人扶著勉強(qiáng)走到門口的莊裕寒一聲驚叫把大家的目光都轉(zhuǎn)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