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葙的味道。

　　哥哥均勻地呼出吐息。

　　我真切的嗅到了，哥哥身上發散著的淡淡的植物的氣息。

　　我——

　　“喜歡……這樣的……”

　　從包里拿出短小的刀片，卷起手臂處覆蓋的衣物，將刀片橫置在小臂的背面。

　　執刀的手微微用力，然后向下拉伸。

　　血從傷口處慢慢涌出，血珠慢慢在手臂上聚結，形成一顆顆稍微大些的血珠，最后就這么順著我的手臂滴落到了地板上。

　　雖然房間里漆黑一片，但是可以想象得出——地板一定上開滿了妖艷的鮮花。

　　把傷口送到嘴邊仔細吸吮。痛感頓時從體內潮涌而來——

　　雖然很痛，不過沒關系。因為我是哥哥的妹妹。哥哥代我承擔了巨大的痛苦，我作為妹妹，這點疼痛相比之下根本算不得什么。何況，做一些事來表達我對哥哥的感謝之情，對家人來說是無可厚非的。

　　“我啊……想幫哥哥分擔痛苦喲。怎么樣，哥哥看到了嗎？非常痛啊，這個……可是…好高興……”

　　為了不刺激到哥哥的傷口，我輕輕伏在哥哥的腹部，深深地嗅著哥哥身上的青葙的氣息。

　　哥哥今天也是遍體鱗傷。

　　頭上有一處醒目的傷口。那是頭皮連著頭發一起被人扯掉的痕跡。比我的手掌面積稍小的傷口，粉紅色的肉從內而外翻出，有的地方血液已經好好凝結，有的地方卻還在汩汩地慢慢向外流淌。

　　除此之外，哥哥身上還有數不清的傷痕，其中有的是利刃造成的劃傷，有的是鈍器猛擊留下的瘀痕。只是看看，就仿佛感受到了鉆心的痛楚。

　　今天，差一點就再也見不到哥哥了。我看得出來，母親真的打算殺掉他。

　　“為什么從不向我們展現出你恐懼的表情呢？為什么不吐出痛苦呻吟呢？真是個倔強的孩子！”

　　不由自主地撫摸著哥哥的臉。

　　“總是面無表情的……就因為這樣，母親才會執著于折磨你啊。”

　　屠殺家禽毫無樂趣，只有馴服野獸才能讓那個女人感到病態的滿足。

　　雖說如此，但是不管馴獸師如何管教野獸，卻總是毫無成效，野獸非但沒有屈服，就連一聲哀嚎也不曾吐露，能看見的，只有它眼中的空漠和虛幻，以及一張無論何時都面無表情，好像根本不在乎一樣的臉。這不能不讓馴獸師感到憤怒和挫敗。

　　既然如此

　　于是

　　馴獸師心想

　　殺了他吧。

　　————

　　…………

　　“為什么不試著依靠我呢？”

　　“哥哥……”

　　逸花觀察著哥哥的睡臉，那是毫無防備的溫柔面龐。

　　臉的觸感很好。哥哥的皮膚不同于我的皮膚，雖然都很緊實，但是卻多了一種粗糙的感覺。這樣的感覺，我并不討厭。

　　小幅度的擁抱。

　　我抱著哥哥。

　　寒冷的體感傳來，若是常人，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那是活人會擁有的溫度。

　　但是事實如此，哥哥從小體溫就非常低。雖然我們自小一起在這里成長，我卻沒有這種癥狀。

　　現在的我，只想讓哥哥感受到溫暖，哪怕只有一點點傳遞到他的身體里，我也就非常滿足了。

　　“我……”

　　我們。

　　畢竟，不是一直都是相互擁抱，互相傳遞希望——這樣生存下來的嗎？

　　真懷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