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上所述,我們認為,組建這樣的精英班是有利于聯校發展的。”年級指導指了指手里的文件,眼神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指導,我覺得這樣執行起來會有難度。”一個扎著丸子頭的女老師舉起手,直言不諱。她是武修二班的訓導員,名叫楊雨玲,是四個班主任中唯一一個女老師,大家都喜歡親切地稱她為“玲子”。
玲子解釋道:“上一次聯校想辦精英班,結果家長們都想盡辦法把自己的孩子送進去,這些家長可都不是普通人,后來搞得學校寸步難行。聯校提供的原本就是精英教育,還做這樣的區分,家長肯定是會有意見的。”
年級指導點了點頭,這些孩子的家長,誰還不是跟校長有點兒交情的,要讓他們接受區別對待,確實是個大問題。
“第八區已經連續多年在十區聯賽中排名靠后,如果我們還不采取行動,只怕落下的會越來越多。區排位本就是取決于武修和科學的綜合排名,我們不能一直拖后腿。”接話的是三班訓導員韓子恩,聽說,他是從第一區過來的,那里的教育質量奇高,培育出的武修者都很優秀,而第八區卻是出了名的“養老區”,說話做事總透出一股“懶倦”的氣息,以至于一直有人說,韓子恩來第八區當老師,實在是屈才了。
眼下,第八區武修這種糟糕的表現,不僅屢屢被同區的科學界瞧不起,就連坊間,都開始戲稱本區是強文弱武的“書呆子區”,只重文而不重武,根本不耐打。
提升武修水平,已經是他們迫在眉睫的事情。
“說白了,我們確實需要一個‘能打’的精英班。大家對此有什么辦法嗎?”年級指導問。
原本,王嘯成不打算說話的。跟其他幾位老師不同,王嘯成是軍人出身,曾經在衛國部隊里受過嚴格訓練,比起討論,他更擅長服從命令。
不過這一次的問題,部隊里有其獨特的解決方式,王嘯成對此十分熟悉。“那就跟他們簽密令吧。”他突然開口。
“密令?你是說像特殊作戰部隊一樣,秘密篩選,對外保密?”
王嘯成點頭:“對外保密,包括他們的家人。”
“那如果出現違令,怎么辦?”玲子問,“這很有可能會賭上學校的信譽。”
“沒有辦法。”王嘯成坦言,學校畢竟不是軍隊,密令的效用是有限的,“但是人越少越好,如果我們要的是一個能參加比賽的精英班,那最好就只是五個人。”
“這個……”年級指導稍顯猶豫。
“好,這件事就交給我吧。”不知道校長是什么時候來的,他原本躲在會議室門口,聽到王嘯成的提議,突然就介入了討論。他挺著大肚子,走到了會議桌前,提高音量,一本正經道:“密令雖不是上上策,但在特殊時期,不妨一試,一切后果,可以由我來承擔。”
既出此言,眾人無不贊成者。
“像諸位所說,既然這個精英班的目的,是為了讓第八區贏得聯賽名次,那么請你們務必嚴格按照‘能力’這項指標來篩選,我會盡一切努力排除外界干擾。”
“年級指導,密令就由你來起草吧。王老師,你來審核。”等校長安排完工作,諸位也就解散了。
回去的路上,玲子同王嘯成閑談起來:“按照‘能力’來選,那咱們班是沒有懸念了。”王嘯成知道,她說的是陳舒然,他們剛聽說,今天早上,陳大小姐竟然用練習用的木劍,輕松斬斷了一棵樹。
盡管出于安全考慮,課程安排中不允許學生隨便使用超綱能力,但在真正的全區比賽中,只要打不死人,根本就沒有‘超綱’這種說法,實力是衡量一切的標準,如果不是有一定天賦的孩子,去了那里,只會被各種變態的對手碾壓。
這個年紀的孩子,能提前掌握高階能力的寥寥無幾,像陳舒然這樣的,他們第八區簡直求之不得。
“你們班呢?”玲子問。
武修一班也有,王嘯成很清楚。那個因為身份問題而被大家冷眼相待的仇途,就是一個有著不凡能力的孩子。
“我還要再觀察觀察。”那個名字,王嘯成還沒法坦然地說出來。但他一直在想,既然校長這一次的指示是“嚴格按照能力篩選”,也就是說,身份、財富、地位……這些東西都不應該干擾他們的選擇。如果是這樣,那個孩子,有沒有可能呢?
剛走到一班教室門口,王嘯成就看見仇途一個人站在教室外面。他手里拿著學校配發的木劍,正用白色布條,將木劍纏起來。王嘯成立馬就注意到,布條纏的位置很奇怪。一般來說,他們會在劍柄那個位置纏上繩子或布條,這樣可以增大摩擦,防止武器滑落,但是仇途纏的部分并不是劍柄,而是在劍刃上,離劍格兩三寸遠的地方。
仇途纏得很認真,沒有注意到有人走過來,直到那人背著手,停在了他跟前。
“你的劍斷了?”王嘯成問。
仇途頓了一下。盡管聽出來是王嘯成的聲音,但仇途沒有抬眼看他,而是淡定地,繼續手上的工作。
“怎么斷的?”
仇途邊纏邊回答:“我不知道。”
王嘯成伸出手,示意仇途把劍拿給他。這樣的劍,學校有的是,損壞了不是什么大問題,只要說明原因,向學校重新申請即可。比起這個,王嘯成倒是更想知道劍是怎么斷裂的,通過斷口,他可以大致判斷出來。
然而,仇途低著頭,完全沒有要理他的意思,王嘯成便強行把劍拿了過去。結果,纏了好半天的布條,三兩下就被王嘯成解開了。
斷口參差不齊,一看就知道,這是被用力掰壞的。
正要開口追問,忽然就聽教室里傳來躁動,椅子噼里叭啦摔在了地上,作業紙也被扔得唰唰響,與此同時,還傳來了兩人的叫罵聲。
“陸遠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李冠武怒吼,聽起來很是可怕。
但這根本嚇不住陸遠,他現在火冒三丈,恨不得把李冠武的手打斷。只見他順手抄起椅子,猛然朝李冠武砸過去,大罵道:“就你踏馬手賤!”
“是我弄的嗎?”李冠武一把將椅子奪過來,準備砸回去,“誰想碰他那把爛劍!簡直臟了老子的手!”
“都給我閉嘴!”王嘯成的聲音如同洪鐘一般,令在場者心頭一震,大家一動不動,連細微的聲音都不敢有,教室里瞬間就變得死寂了。
眼看被抓了現行,李冠武也是自認倒霉,他狠狠地“呸”了一聲,扔掉手上的椅子。
陸遠憋著火,看向了教室門口。仇途就站在王嘯成后面,手上還握著斷成兩段的木劍。他微微皺眉,對陸遠搖了搖頭。
這件事過后,陸遠和李冠武兩人,算是徹底鬧翻了臉。
“這件事,老師還是別追究了。”這句話,還是王嘯成進門前最后一刻,仇途親自說的。
王嘯成確實也沒有追究,倒不是他不愿主持公道,只不過,他有自己的打算。
“交給我吧。”陸遠扔下一句話,獨自在講臺上,對全班大喊:“從今天起,再有人手腳不干凈,我會往死里打!我不怕請家長,有種的就來!”
“你根本就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陸遠這人聽不進去勸,仇途已經不知道怎么才能管住他了,“李冠武這人你惹不起懂嗎?惹不起!”
“我會把握分寸的。”陸遠斬釘截鐵,眼里沒有一絲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