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2015年,是一個不怎么驚艷但卻讓人讓我記憶深刻的一段經歷。我試圖想起這一年里發生的所有于我而言有意義的事情。卻毫無所獲。但我卻總能記起那段時光。
新的學弟學妹走進校園,我們像那些博物館里的老古董逐漸退出了視線。新生有他們自己的學長學姐,而我們突然間開始都變得沉默寡言。大二時候的油腔滑調咋然消失。換上了一種名為欲言又止的東西。
曾經熬夜打游戲的現象消失不見,曾經KTV徹夜不歸的放縱變得收斂,我們在圖書館,食堂,宿舍,教室四點一線中開始習慣。
好似這個時候,我們才算得上一個學生。
我常晚上十點左右站在學校門口看著來來往往的身影。感慨自己荒廢的兩年光陰。坦然羨慕著他們的青春。
一種無形的壓力,悄然籠罩在班級每一個人的心間,我看到他們的笑臉,也看得到這笑容背后所隱藏著的疲憊與迷茫。
大三后半年,我辭去了自大一開始便兼職著的校外小時工,開始用自己的寫作與這兩年的積蓄維持生計,收心成為了考研大軍之中的一員。
那些以往孜孜不倦讀過的書籍統統無用。課本,習題,考卷成為了我的唯一。已經記不得考研的初衷是什么,是對求索的堅持,還是對對踏入社會的恐懼。亦或者我只是想要彌補這三年來對于校園這個神圣殿堂的虧欠,當然,也許虧欠的是自己。
我選的,是武漢大學心理學專業。
從告訴自己要考研的那天起,我心中便有了一個無法抹去的不祥預感。又或者我根本不想考上。
一年之后,這預感果然成真。不過,算是后話。
2015年暑假,我沒有再如同往年那般去往何處何地。選擇了留校。一方面利用暑期的時間來復習功課,一方面,希望能夠利用這段時間的考研班為自己爭取一絲希望。同時,在這個自己呆了三年還算熟悉的城市之中找到一份閑工來充實自己的錢包。
生活變得愈加簡單,食堂,教室,宿舍。連可以說話的室友都再沒有一個。
多年以后當我一個人漂泊四方獨行獨處的時候開始明白,也許正是在那個時候我學會了如何去忍受孤獨。
單調的時光是最難忍受的,要么我們在這枯燥中死去,要么,我們在這沉默中獲得重生。
然而,我沒有死去,也沒有得到新生與救贖。
一遍遍刷著題目,一遍遍背誦著書籍要點。一遍遍,開始發呆。
那個時候,想得最多的,便是那些故事的結局,是那些在網文中流傳著的人物,是那些藏在自己電腦最深處文件夾里的故事大綱。
我去設想他們每一個人物的結局,去設想他們每一個劇情的轉折與合理。去設想他們遇到的每一份機緣與生死,又在失望與否定中回歸現實。
金庸武俠就是在這個時候重新回到了我的手中。
暑期一個月的時間里,我再一次溫習了金庸先生的名作。當我再回頭想要修改之前想要發表的作品時候,卻感覺如同糟粕米糠一般難以下手。
這算是難得的自知之明。
編輯與我說,要多學習時下熱點網文特點,然而極大網文大賣平臺的所謂榜首作品,連看三百字的欲望都沒有。
我曾投稿給一位編輯,他婉言拒絕:“網文需要的是爽點,需要一個能夠讓讀者感興趣的能夠代入的切入點,這很重要,關乎到你自己的稿酬。你的故事固然好,但并沒有這種能夠抓住讀者心緒的東西,我們也不收的”
我問他:“那網文要怎么發展,未來的趨勢又會怎樣?按照這種一直博取眼球的所謂爽點?而不求絲毫邏輯與深度?放任自流荼毒一代又一代無知少年?”
他回我:“你可以試試別家。”
事后的我的確認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先不論對錯,單是我這樣一個連校門都未走出的小小寫手又有怎樣資格去評判網文深度與趨勢,又有何種資格去討論網文存在與發展的對,與錯。
這讓我在很長時間內都再難提筆。曾設計好的劇情在手中一遍遍刪改,一遍遍改動,最終成為了‘古董’。也許很多年后當我無意間翻起,還能記得當年設計這些劇情人物的初衷。
網文絕路,倒是為我指明了另一個方向。我常徘徊在學校思語湖畔,趴在湖邊涼石上記錄自己所思所想。憤世嫉俗或者無奈落寞。特在那段時間里將自己對待人與事物的心思形態總結歸納。
算不上出書,但也算集錦,這本小冊子伴隨了我一生,在以后很長時間里都將其拿出來不斷審閱,完善。
當我每一次閱讀的時候,都會發現之前不曾被發覺和改正的問題,對那時那景的感觸也會再上一層。這種習慣一直持續到我成家以后。那種審閱的感覺不在擁有。即便找到漏洞,也不會有太大的心緒波動。轉而,有了一絲平靜。
那怕看到了讓人啼笑皆非的橋段也不過置之一笑,權當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