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分,除了周氏,眾人倒是都上了桌,因早知道府里兩位少爺要回來,廚房大概是從中午就開始忙起了,滿滿一桌子的菜,美味佳肴應有盡有。
傅云韶長相偏胡姨娘,換了身衣衫,修整了面龐,整個人倒是精神了不少,看著也是一個清俊溫雅的翩翩公子。
想是大家許久沒見,席間話語你來我往,相談甚歡,氣氛融融下,傅權難得喝多了酒,與兩個歸來的公子說得興致勃勃。
月亮西起,至晚間時,傅云寐和朝儀看著時辰差不多,便扶著傅老夫人離席回院了,三父子則一起直喝到不省人事,才被丫鬟小廝伺候著回屋歇下。
朝儀陪同了一天,覺得全身乏力得很,雖說沒做什么費力的事,可是也有些支不住,說到底,還是這副身子原先有些損了內里,受不得累。
朝儀再一次喟嘆,幸虧這還有個千金小姐的身份擺在這里,要不然就這樣的身體,怕是連生計都困難。
隨著兩位公子回來,這兩天府中好像活絡不少,比如周氏和胡姨娘明顯高興大方得多,打賞的錢都比平日多了,府中的小丫鬟更是各個爭奇斗艷,比以往好看了不少。
這日傅云祁在周氏房中用飯,周氏飯沒吃多少,倒是盯著傅云祁左看右看。兩日了,傅云祁看周氏吃了兩次飯還是這般樣子,不由得開口道:“母親,我從第一天回來,您就是這副神情,我好得很,不用這樣看,快坐下吃飯吧?!?p> 周氏回了聲好,一個勁的又給傅云祁添了不少菜,傅云祁抬頭看了看她,忽然問周氏:“母親為何會被禁足?是做了什么惹父親不高興的事嗎?”
聽到這話,周氏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拍,恨道:“都是那個一年前回來的野蹄子,你說她一個鄉下長大的,何德何能能配淵王殿下?寐兒與淵王殿下情投意合,要不是她擋在前面,現在說不準都定親了?!?p> 傅云祁早就知道他有這么一個鄉下回府的妹妹,回來那天,他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她,氣質高華,豐神冶麗,原以為鄉下來的丫頭平乏庸俗,但見到她著實是讓自己驚了驚。
難不成仗著自己有些姿容手段,便要和姐姐搶夫君了嗎?
思及到此傅云祁道:“是她主動去招惹淵王殿下,要和寐兒搶嗎?”
“淵王殿下哪里輪得到她去招惹,還不是因為她死了的娘,當年仗著自己的爹是太傅,給傅朝儀訂了和淵王殿下的親?!?p> 說到這周氏有些嫉妒又有些氣憤,憑什么傅朝儀能攤上這天上掉餡餅般的好事,自己的女兒卻要花費這么大的力,現在縱然是得了淵王殿下青眼,卻還要顧及先帝許的這樁婚姻。
“不如讓殿下來退婚?退了再定寐兒就是。”喝了口茶,傅云祁出主意說道。
周氏嘆了口氣:“那是先帝所訂,如今哪里是說毀就毀,總要有個正當的理由?!?p> 所以她三番五次讓她死去,這樣所有的一切也就不作數了。
“原來是這樣,所以母親是在除去這塊絆腳石時不小心留了些攤子,讓父親不悅了?”
傅云祁是個聰明人,雖說不曉得周氏之前是用了什么手段被傅權抓了小辮子,但是應該和這些有關。
周氏輕哼一聲:“誰讓那個野賤人那么好運氣,回回都能讓她躲過去?!?p> “母親真以為是她運氣好嘛,或許,是她有所防范也未可知?!备翟破罘治龅馈?p> “你是說她有所防范,那我們再次下手豈不是有些困難?!?p> “那倒也不至于,到了這般地步,只能除之而后快了?!?p> 傅云祁心下推敲著,他與朝儀原沒什么親情可言,而且如果是傅云寐做了淵王妃,那么對他來說只會更有利,況且,周氏之前的行為已經讓兩方心生仇怨了,只怕她也不會善罷甘休,因此,還是要把她解決掉才好。
聽傅云祁這么說,周氏附和道:“你說的對,可是現下我禁了足,一時也想不出妥帖的辦法。”
“母親不必憂心,寐兒與我是血親,我自會幫她?!?p> 傅云祁從小就不喜歡傅朝儀的存在,他的母親是傅權最先遇到的,他小的時候知道自己的父親為官入士,一直十分驕傲,但是自己的母親卻因為出身不高,只能養在外面,父親總是安慰他們說,會盡快想辦法接他們回自己的家,但是等啊等,卻等來了傅權和姚氏成親的消息。
那三年,傅權一路青云直上,與姚氏還生下了傅朝儀,種種原因,傅權便很少再來看他們,直到姚氏過世,他才第一次回到自己真正意義上的家。
他第一次在丞相府見到傅朝儀,是嫉妒和羨慕。
那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比他妹妹傅云寐小九個月,但是眼里沒有他們的小心翼翼和強行懂事,她那樣被人呵護著,只有天真爛漫,他見過傅老夫人抱她、哄她、逗她,那種捧在手心的感覺,是她和傅云寐從未得到的,哪怕當時他是丞相府唯一的孫子。
他覺得同樣是傅權的孩子,為什么他們要受那些心酸與無奈,而她,一切都那么順遂。
后來傅朝儀在母親的計策下被送到鄉下,眼前終于沒有這個人了,仿佛姚氏未曾來過,他們和傅權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這么多年明明那么盡如人意,可是現在,她回來了,鄉下養了這么多年,還這么出眾,比自己的妹妹還要矚目,還占著淵王妃這樣的一等名頭。
憑什么?她不該得!
“母親大概忘了,再過幾天就是祖母壽辰了,到時,如果讓她身敗名裂,在望京無法立足,這不是比讓她直接消失更讓人快意嗎?”
傅云祁眼睛里閃著絲絲縷縷的陰厲,仿佛毒蛇吐著信子,只差一口咬下去,讓人斃命。
“我兒有什么好辦法?”周氏問道。
“陵西郡公之子何輝與我交情不錯,又是個紈绔至極的,現在正在京中,不如我把他請來府中,剩下的,母親應該明白?!?p> 果然知子莫若母,聽完傅云祁的話,周氏笑了笑道:“我看這次她還能不能那么幸運的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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