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這么一下就受不住了？”
“真是沒用，還以為多能耐！”
狹小的黑屋子里，充斥著五臟六腑被掏挖的血腥氣。
潘森坐在唯一的小凳上，拿著那張狀紙。
上面卜瑪的血跡還未干，他滿意的看完后，聽見那兩個獄衛的對話，云淡風輕的說
“潑醒。”
“是！”
獄衛趕忙去提水，另一個欲拍拍滿是補瑪那張滿是血污的臉，到處都是刺條鞭笞的印跡。
可是臉上沒有一處完整，他歇了想要嘲弄的心思，嫌惡的擺擺手。
恰好另一個獄衛過來，
“我來！”
搶過水桶后，他用力將全部水潑向他。
似乎是想要沖洗一下剛剛那團可怖的臉。
卜瑪垂著頭，沒有任何反應。
“死了？”
潘森聽見后，并沒有任何波瀾。
他用鞭子又狠狠抽了一下，赤條條懸掛著的卜瑪渾身透著一股死氣。
獄衛用一根木棍戳了戳，只見他沒有任何反應，搖晃幾下就停住了。
“真的死了？”
“怎么可能呢？這幾天斷指，斷掌，潑熱油各種酷刑都用上了也沒事啊！”
“是啊！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潘森不信，
“走開！”
他淡定的走上前，正欲看看他死沒死，才剛將他下頜抬起，就看見卜瑪眼睛死死的瞪著他。
兩眼通紅，眼球凸出，眼角似乎還有血要溢出來。
獄衛嚇的紛紛踉蹌后退一步。
潘森雖看不出什么，但眉頭緊皺，內心似乎顫栗了一瞬。
他緩了緩才又恢復往昔的冷漠。臉皮一扯，
“鐘世嶠與他有多大的恩？至于到死都護著？”
沒人回他，黑屋子一陣死寂。
卜瑪死不瞑目，他害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當看見自己的斷指按上手印后，他氣血翻涌，在痛苦和憤恨中死去。
此時他任然垂著頭，眼角的血悄然流出，混在臉上。
潘森轉身，接過獄衛遞給他的手帕，邊走邊擦手上的血
“扔了吧！讓他消失的無影無蹤！”
獄衛看他一眼，他將帕子扔給他
“郊外狼多，去喂飽他們吧！”
“是！”
獄衛拖著他的尸體，拖出一串血跡。
拖累了，他就歇歇，回頭看看。看著這個千瘡百孔滿臉疤痕的尸體。吐槽道
“嘖嘖嘖！這么點肉，給狼塞牙縫都不夠！”
好不容易將他拖到林子里，他拍拍手，叉腰，本想在樹下休息，卻聽見森林深處，傳來陣陣狼嚎。
聽那叫聲，似乎許久沒有進食了！
獄衛吞了吞口水，望了尸體一眼，撒腿就跑。
過了許久，林中只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卜珂探頭探腦，從灌木叢里確認四周沒人了才飛奔到卜瑪那里！
撲倒他身上時，飛起幾只蚊蠅。
看著眼前這個被摧殘的毫無人形的臉
卜珂雙手顫抖著，
“阿布！”
可眼前的人沒有任何回應！
他垂著頭，無聲的哭泣，
“阿布~”
他一遍遍的呼喚著，早在他聽說他被呼延灼的人帶走，他就知道他可能會遭遇不測。
那個野心勃勃，狂妄的呼延灼一直打壓其他氏族。
卜氏在匈部落一直是最弱小的存在，自然飽受欺凌。
可是他沒想到他們會做的這么殘忍。
“阿布~”
十歲的卜珂跪在他旁邊，顫抖著雙手，將他雙眼合上。
少年哭了一會兒，風吹起他的發，他似乎才想起什么，
“這里不安全！”
他不顧卜瑪身上的血跡，十歲的身體拖著他。
蔣潼一行人，在聽說邊關似乎又有躁動后，星夜兼程，此時已來到蘄州邊境。
蔣潼耳聰目明，他隱約看見一個身著灰色衣服的孩童艱難的拖著什么東西。
看那情況，像是一個人？！
在走進些，他看見那個孩子編著辮子，像是匈奴。
而拖著的人似乎早已沒了呼吸！
蔣潼放慢速度，
“小心！這里是邊界！或許會有匈奴埋伏！”
眾人屏氣凝神，不自覺握緊手中的武器。
“阿嚏！”
潘杰一個沒忍住，他有些心虛的望了望蔣潼，正撞上了他丟過來的警告眼神。
潘杰想解釋又怕驚擾了別人，只能無奈攤手。
蔣潼沉聲命令道
“注意戒備！”
潘杰惶恐的抓緊韁繩，很怕因為自己打亂了分寸。
他想彌補什么，望蔣潼身邊靠近。
蔣潼只輕聲對他說
“若有情況，自己注意安全！”
潘杰鼻頭酸酸的，他摸摸鼻子，不再如往常那般嬉皮笑臉
心里想：不僅不怪我，還讓我小心！真是感動死我了！
“好！”
而卜珂在聽見那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噴嚏時嚇得連忙帶著尸體，趴在一處灌木叢中。
他看見大部隊，那些人的衣服與剛才拖自己阿布的人穿的一樣。
“可惡的中原人！”
他捶打著地面，死死抓住野草，扯起來捏住，似乎手上是那些害死他阿布的人！
蔣潼清楚他的動向，
心里估量：應該是一個人。
他看了卜珂一眼，卜珂瞬間瞳孔緊縮，他把臉埋在草里，似乎這樣就能躲避掉蔣潼的目光。
“全速前進！”
話音落就勒緊韁繩，疾馳而去。
潘杰在后面追著，他搞不懂怎么就忽然要跑了？難道有埋伏？
他急忙忙追上蔣潼，又不敢大聲問，只能湊近后，一顛一顛，壓低聲音問
“蔣潼，怎么回事？有埋伏？”
蔣潼看他一眼
“應該沒有。”
潘杰一聽，將韁繩用力一打。
“這！搞得老子提心吊膽的！”
“小心點總是好的！”
“啰嗦！”
說完，又如前幾日那般，自顧自與蔣潼較量著，快馬超過蔣潼。
眾人此時放下警惕，都笑著打趣他。
“真是的，蔣將軍根本就不在乎，還天天這樣！也不嫌累得慌！”
潘杰不理會，他知道自己這樣在別人眼中很幼稚，但是他每次走在前面，他就有一種自己是大將軍的感覺。
他喜歡這樣。
而草叢里的卜珂確認他們走遠后，又拖著尸體繼續走。
“我一定會殺了他們！”
阿布身上的血快流干了。
“阿布！馬上我就帶你到家了！”
他騰出右手，揩了揩淚水，繼續往前走。
“孩兒一定會帶卜氏強大起來！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