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意外

　　妹妹？李蕓看向一臉不平的李芙，少有的冷笑出聲。

　　“若你所說的妹妹，就是在姐姐被外人侮辱的時候一聲不吭，和那個外人一起走開的妹妹。”李蕓目光冷漠，“那么，我沒有妹妹。”

　　李芙被李蕓的眼神怵住了，她不明白李蕓怎么生這么大的氣。

　　可是李蕓已經不想和她糾纏，淡漠的說道：

　　“你的母親為你找了侯府千金當靠山，你現在不去和她說話，跑到我面前說這些，是不是太辜負你母親的一片好心。”

　　明面上說得是為李芙好，實則她是在趕李芙走。

　　“我……”李芙不知道該怎么辦，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好難，她看向和其他小姐說笑的姚琦，又看向不愿搭理她的李蕓，李芙太委屈，從小到大她都是那個被捧在手心、蜜罐里長大的，哪里受得了這樣的冷淡。

　　這時，游船已經駛出岸邊較遠了，人群中不知是誰發出驚嘆，李蕓順著聲音望去，發現岸邊竟突然多了一對帶刀士兵守在岸邊，而且還有一艘游船急速靠近他們這艘船。

　　舉辦這場宴會的二皇子即刻讓人停下船，因為他看見那艘靠近的船頭上有一個熟悉的人影，待船一靠近，那艘船有一個人足尖一點、騰空而起，直接落到李蕓他們這艘船上，船艙中的小姐們紛紛驚呼出聲。

　　而過來的人，比二皇子高出半個頭，身形頎長卻緊實有力，一身颯爽的暗色軍裝，這讓來人的氣勢頓時壓過在場的所有文弱公子，也讓船艙中的小姐們開始猜測這個人到底是誰。

　　二皇子卻是知道來人是誰，他恭敬朝這個和他大不了多少的男子行禮。

　　“皇叔，您怎么來了？”

　　聽到二皇子的稱呼，公子們立刻跪倒行禮。

　　“參見慎王爺。”

　　男子揮手讓他們起來，其他人起身后齊齊退開，讓二皇子和男人有說話的空間。

　　等到人都退開后，二皇子低聲問男子。

　　“皇叔，出了什么事？”

　　男子劍眉輕蹙，回道：“秦芽從宮里溜出來了。”

　　二皇子頓時臉色一變。

　　而剛才甲板上的一番動作，自然被船艙中的小姐們看的清楚聽的分明，頓時嘩然。

　　慎王爺，當今圣上唯一的胞弟，聽聞太上皇讓位給當初唯一的孩子后與太后久居太涼山行宮，直到當今圣上剛有了嫡子，圣上才接到太上皇的旨意，養育這個和自己孩子一般大的胞弟。

　　可是這個慎王爺卻不同凡響，自幼習武，十三歲就入伍，十七歲就率兵大敗突厥，讓突厥承諾五十年內不再犯大晉邊境，每年還要供奉大筆金銀珠寶給大晉，這讓圣上大悅，更是將掌握的虎符放心的交給這位胞弟，當然封地、府邸等一個不少。

　　雖然就是這樣一個曠世將才，卻也讓圣上十分苦惱，因為慎王爺如今已是十九，卻未納一妻，甚至連一個侍妾通房都沒有。

　　當然不是因為慎王不娶，而是沒人敢嫁，因為這位王爺的威名在京城可是赫赫有名，敢當街打斷霸凌良家婦女的富家公子的雙腿、親自斬殺貪官，將頭顱懸掛在城門口、更是聽聞在大戰突厥時，將突厥一城百姓屠殺殆盡。

　　即使他打的人殺的人都是該殺該打，但是他的手段還是讓人聞風喪膽，沒有一家姑娘敢嫁。即便慎王曾說邊關未定，他不會娶妻，可是在京城百姓心里都覺得，慎王這一生如此殺戮心之重，估摸不會有姻緣和子孫福。

　　慎王爺的威名，就算是深居簡出的李蕓也略有耳聞，她遠遠看見男子的身影，那人身上殺伐果斷的氣場即使隔著這么遠也讓李蕓感覺到。

　　小姐們都在議論這位爺怎么會來這里，越婉玲也覺得奇怪，突然有所察覺的望向李蕓身邊的芽兒，卻見芽兒此時因為口渴，趁李蕓走神的時候，站在椅子上去夠那滾燙的茶壺。

　　李蕓此刻回過神，立刻反應過來，可是已經晚了。

　　芽兒被滾燙的茶壺燙到手，收回手的時候腳下沒站穩，一個后仰，腳背勾到圓桌，直接將桌子勾倒，眼看著芽兒就要跌倒，李蕓來不及多想，直接撲了過去。

　　一聲巨響過后，李芙大叫出聲。

　　船艙里的動靜引來了甲板上的二皇子和慎王，后者立刻大闊步掀開簾子走進船艙里。

　　此時的李蕓倒在地上，但是將芽兒牢牢護在懷里，圓桌砸在她背上，茶壺碎了，就在她的手邊，大半的茶水澆在李蕓的小臂上，還散發著熱氣，只有小半潑在李芙的小腿上，她一直站在李蕓桌前，被波及。

　　可就是只有小半被潑到，李芙卻大叫起來，蹲下抱著自己的腿。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所有人都呆住了，越婉玲也還沒有任何反應就發生了，她迅速跑到李蕓身邊，將倒在李蕓背上的桌子搬開，李蕓順勢坐起來，她懷里的芽兒毫發無損，怔怔地站起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李蕓笑著安慰她。

　　“沒事了，芽兒別怕。”說完卻忍不住咳了起來。

　　越婉玲扶李蕓起來，剛碰到李蕓的左手小臂，李蕓反射性的往后縮，越婉玲察覺到不對，一把掀開李蕓的袖子。

　　袖子下李蕓的整個小臂都紅了，布滿大大小小的水泡，連手背都紅了一大片，慘不忍睹。

　　越婉玲看見后整個人都在顫抖，但李蕓還在安慰她和芽兒。

　　“我沒事，只是看著嚇人。”

　　李芙還在一邊啜泣要找大夫，越婉玲轉過頭大吼道：

　　“閉嘴！別哭了！”

　　李芙被嚇的一哆嗦，哽咽著不再哭了。

　　芽兒原本被突如其來的意外怵到了，但是越婉玲的一句吼，直接把芽兒吼回神了，在一邊看到李蕓手上的傷，登時眼睛一紅，眼淚不住的往下掉，小聲的啜泣。

　　“對不起，大姐姐，都是芽兒的錯。”

　　“沒事。”

　　李蕓想要收回手，不讓芽兒看到嚇住，卻被越婉玲抓著手臂不放，越婉玲眼眶泛紅咬牙低吼道：

　　“這叫沒事？是不是你手臂斷了才叫有事？”

　　這一切都被慎王看在眼里，當他看到李蕓時，驚訝不已，但再看到李蕓身邊的芽兒更是出乎意料。

　　乖乖站在李蕓身邊小聲啜泣的小姑娘真是將整個皇宮鬧翻天的長公主秦芽嗎？

　　而更讓慎王意外的是，這個李蕓救了秦芽，還是在京城中封鎖消息，沒人知道秦芽身份的時候，義無反顧的救了秦芽。

　　換做他人，慎王還覺得另有所謀，可是看著李蕓受傷卻還在溫柔安慰秦芽的時候，慎王知道，這個官家小姐并無所圖，有的只是一腔善意。

　　聽到聲音跟著走進來的二皇子目睹了李蕓左手小臂的慘狀，然后看到李蕓身邊的小姑娘頓時驚呼道：

　　“你怎么在這？”

　　李蕓聽到這番話，以為慎王如此大動干戈就是為了這個小姑娘，她將秦芽護在身后，臉色蒼白的跪在地上請罪。

　　“二皇子，這個小姑娘是我執意帶上船，和任何人都沒有關系，如果二皇子要責罰，責罰我一人就可以。”

　　越婉玲怔楞地看向李蕓，她曾以為柔弱的李蕓，卻能站在她身邊和她一起面對侯府千金的刁難，然而這卻不是極限……

　　李蕓在不知道要面對什么的時候將所有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她將越婉玲和秦芽護在身后，如果二皇子真的要罰，所有的一切都是李蕓承擔。

　　那纖細的身體里到底蘊含了多少能量？越婉玲不知道，但她知道，這樣一個女子，將會是她越婉玲一輩子的摯友。

　　不光是越婉玲，慎王也對這個女子愈發好奇了，到底是怎樣一個環境，才能培養出這樣一個如此有擔當的女子，不遜色任何男子。

　　在所有人都怔楞的時候，慎王看著臉上慘白卻目光堅毅的李蕓，心里滿是震撼，他說：

　　“你不會受罰的。”

　　李蕓看向他，知道對方是慎王，但即使他說出這樣的話李蕓卻沒有放松，她試探地問道：

　　“芽兒是我帶上船的，她只是一個小姑娘，不知她犯了什么錯？”

　　慎王看到李蕓手臂上的傷，又瞥見甲板上的公子們在往這里走，他上前將李蕓的衣袖放下，后者目露驚慌的看著慎王，看到對方只是幫自己把袖子放下后才松了一口氣，低聲道謝：

　　“多謝王爺。”

　　慎王退開半步，解釋道：“你知道你身邊的小姑娘是誰嗎？”

　　李蕓扭頭看向秦芽，后者怯怯地躲到李蕓身后，李蕓抬頭直視慎王。

　　“小女子不知，芽兒是小女子在小樓外看見的，她年紀小身邊沒有親人，小女子才將她帶在身邊，想幫她找到親人。”

　　說到這里，李蕓祈求慎王，“若芽兒真的犯了什么錯，請慎王看在芽兒還是個孩子的份上，高抬貴手。”

　　一句句一聲聲都是發自肺腑，慎王注視李蕓的雙眼，那雙眼里有哀求、有善良、有溫柔，絲毫沒有其他，這樣一個人，真真叫人驚訝。

　　“她犯的錯，不是你一句哀求就能免去的。”慎王開口，看到李蕓目光登時變得暗淡無助，連忙又道：“這個本王也不能做主，因為她是當今圣上唯一的女兒，長公主--秦芽。”

　　秦芽，芽兒，一字之差。

　　李蕓驚愕，越婉玲卻早有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