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外使

　　李蕓再次來到城北的茶樓，依舊是上次那間包廂，蕊顏姍姍來遲，坐下后，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李小姐找我來，可是愿意合作？”蕊顏緩緩說道。

　　李蕓卻避而不談這個話題，說道：“你是怎么知道這件事？”

　　蕊顏也不急，“綺歡樓里有些女子被贖走，可是最后又會被賣回綺歡樓，有一個懷了孩子已經足月，接生的就是趙婆子，可孩子沒能生下來，母女具亡，趙婆子受了驚，閑聊時說漏了嘴?！?p>　　“你知道嗎？”李蕓端起茶杯走到蕊顏跟前，俯下身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與我合作，你還不夠格?！?p>　　說罷，李蕓將茶杯里的茶水從蕊顏頭頂淋下，蕊顏驟然站起身，高揚起手就要一掌扇在李蕓臉上，一旁的聽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了蕊顏的手，隨后一把甩開，反應迅速，動作干凈利落，李蕓看在眼里，眸光微冷。

　　蕊顏踉蹌一步，抹去臉上的水，僵硬地牽起一抹笑。

　　“沒想到李小姐竟是如此不懂禮數的人?！?p>　　“對你，何須懂禮數？”李蕓語氣輕慢，眼中是對蕊顏的不屑，“我來是想告訴你，不要用下作的手段要挾我，李府再多不堪，也不是你能覬覦?！?p>　　“你自以為聰慧，不過是那些人在你面前失了理智，所以你能玩弄他們，不要在我面前耍小聰明?！崩钍|放下茶杯，抬眸看著頭頂茶葉的蕊顏，“我若想你在京城消失，你以為你能呆多久？”

　　蕊顏臉上泛青，心里不甘道：“難道你就不想讓害死你母親的人滾出李府嗎？”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引狼入室的典故，蕊顏夫人可是懂得？”李蕓面不改色，不緊不慢說道。

　　這話一出，蕊顏徹底放棄借李蕓之勢進入李府，甩袖離開，開門之時，李蕓又說話了。

　　“蕊顏夫人可的走快些，我來之前派人告訴李夫人你在這。”

　　聞言，蕊顏臉色愈發難看，狠狠瞪了李蕓一眼，隨后匆匆離去。

　　就在蕊顏離開后一刻鐘的功夫，金氏就帶人闖進了包廂，小二無力阻攔，只能站在一邊對李蕓說道：

　　“李小姐，是這位夫人執意闖進來，攔也攔不住?！?p>　　“沒事，你下去吧。”

　　李蕓揮退小二，金氏坐到李蕓對面。

　　“人呢？”

　　“母親來晚了。”李蕓垂眸望著茶杯中在水中漂浮的茶葉，握住茶杯的手，指節泛白。

　　金氏冷眼看著李蕓，“你到底什么意思？”

　　裊裊水氣氤氳了視線，房間里安靜得仿佛一塊凍結的冰。

　　“母親以為呢？”李蕓出聲打破了寂靜，抬頭看向金氏，“我告訴母親我來見父親的外室，難道母親還不懂嗎？”

　　現在的李蕓就像風平浪靜的海面，誰也不知道底下到底醞釀了什么風暴。

　　金氏愈發看不懂李蕓，站起身說道：“算你識相。”

　　說罷起身離去，回頭看見李蕓坐在那喝下一口茶，窗外是吵鬧的人聲，眼前是平靜無波的李蕓，金氏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恐慌，迅速甩開后離開了茶樓。

　　這次李蕓出來并沒有帶袖玉，只帶了聽雨一個人，聽雨在人都走了之后關上門，回到李蕓身后安靜站著。

　　“一條老去的毒蛇，一只饑餓的鬣狗，誰會贏呢？”李蕓喃喃自語著，聽雨站在身后恍若未聞。

　　李蕓側頭看向聽雨，剛才聽雨的動作，可不像一個父母雙亡流落到人販子手里的人。

　　聽雨不知李蕓為什么看著自己，便說道：“小姐為何這樣看著奴婢？”

　　聞言，李蕓回過頭，站起身。

　　“去結賬吧，我們該回去了?！?p>　　“是?！甭犛暌姥郧叭ソY賬。

　　李蕓看著聽雨離開的背影，陷入沉思，到底會是誰讓一個身懷武功的女子安排到自己身邊？

　　離開茶樓，李蕓發現不少百姓聚在路邊，算了算時間，今天正好是外使進京的時候，沒過多久，李蕓就看見一隊馬車緩緩駛來，長長的車隊不僅有人，更多是即將獻給大景的禮品，金銀珠寶裝了一箱又一箱，讓人目不暇接。

　　但更引人矚目的是還有一個騎著馬身穿華麗異域服飾的女子，女子手里握著馬鞭，高昂著頭，聽到圍觀人的驚嘆和議論，臉上更是驕傲。

　　異域女子低頭望向圍觀的百姓，碰巧和李蕓撞了個對眼，兩人都很快移開了視線。

　　車隊漸漸駛遠，圍觀的百姓也散開了。

　　李蕓回到李府自己的院子，袖玉很快就迎了上來。

　　“小姐，你為什么不帶奴婢一起出去？”

　　“你在，會讓我無法專心?！崩钍|說道。

　　袖玉臉上頓時又是怨念又是自豪自己在李蕓心里的地位，袖玉隨李蕓來到屋里，給李蕓倒上一杯茶。

　　“小姐，你這次約蕊顏是真的要幫她嗎？”

　　“我何時說過要幫她？”李蕓有些不解，歪頭望向袖玉。

　　袖玉撓撓頭，道：“既然不是要幫她，那你為什么要去見她？”

　　聽言，李蕓說道：“只是為了表明一個態度，蕊顏遲早會進府。”

　　“為什么？”袖玉迷惑不已。

　　李蕓晃了晃手里的茶杯，看著杯子里翻滾的茶水，她說：“這些你不用知道太多?！?p>　　袖玉沉默了，她感覺自己和小姐的距離好像遠了。

　　“小姐，一夜之間你好像變了好多?！?p>　　李蕓楞了，側身凝視袖玉的雙眼。

　　“袖玉，你不喜歡現在的我嗎？”

　　袖玉搖頭，“奴婢還是喜歡每天都開心的小姐?！?p>　　這句話讓李蕓變得恍惚起來，她也想每天都開心，可是現在她沒法真正開心得起來，李蕓牽起袖玉的手。

　　“那你還會一直陪著我嗎？”

　　“會?！毙溆駸o比堅定的說道。

　　“好?！?p>　　李蕓今天終于笑了，眉眼彎彎，仿佛一切都未曾改變。

　　袖玉看見自家小姐笑，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

　　站在門外的聽雨看著屋里的兩人，眼簾微闔，不知在想些什么。

　　院子里樹上的花開地愈盛，引來幾只蝴蝶，一只停留在花心；一只駐足枝干；還有一只撲扇著翅膀，不愿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