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醒來時,躺在一間臥室的床上。其實也只將將睡了一個小時不到。她心系著女孩的傷,深知在這種環境下強行取子彈并不合適,臨睡前雖靜脈注射了抗生素,做了引流。現下也該去看看了。
緩緩起身時,周一悶悶的輕嘆一口氣,她餓了。
“這么快就醒了?”季梁走進來。
白襯衣扎進西裝褲,這么簡單的著裝卻無比服帖。袖口隨意挽起,臉上帶著的笑意讓周一有瞬間的錯覺,這樣一個干凈溫和的男子,做什么不行?偏作奸犯科。
“夢見你要殺我滅口,便睡不安穩。”周一下床,站立在離他胸口一拳的距離,仰望著他好看的眼睛。“我的衣服誰換的?”
“周醫生,你經常這樣勾引男人嗎??”季梁伸出右手食指,稍稍用力戳在周一的腦門上逼得她連連后退幾步。
“倒也不是經常,有人要我命的情況下會施展施展”這話周一說得俏皮,語氣又松快。她只是覺得沒有必要把兩人的氛圍攪得劍拔弩張,影響后面的相處和自救。
季梁面色微變,意味不明的看了看她,垂下了眼簾。再抬起時,眼中的冰冷激得周一立時收起了想與他玩笑兩句的荒唐念頭。局促的直直說要去看傷者,并以迅雷之勢離開了房間。
周一是到了大學收到N多情書后才知道自己長的好看的,個頭雖不算高,但勝在比例好。五官更是端正秀氣,尤其一雙眼睛生的細長,笑起來似月牙一般靈氣十足。是自己的方法太過稚嫩?還是他壓根就不喜歡女人?
女孩還未醒。周一上下檢查了一遍才略略放心。
從小到大,周一都是別人眼中的好孩子。她成績優異,性格即不張揚淺薄,又不拜高踩低。一是得益于有個大學教授的母親從旁教導,二是自己學習又極其自律。她從高一時就確定了將來要當醫生,并為著自己的目標努力。父親作為一名從業30余年的骨科權威大夫深知其中疾苦,并不贊成唯一的女兒走這條路,還曾引經據典道“勸人學醫,天打雷劈”。奈何周一堅持己見,并不為所動。父母自知女兒心性,打小是個有主意的。勸解不成,也就由著她去了。
哪怕她前半生如此順風順水,所有大事小情都照著自己的安排推進。那現在的境況又算什么呢?人生中突發的意外?驚喜?
“周小姐”是昨晚見到的那個老婦人“沒想到你會這么快醒,也來不及做別的,就準備了面,你過來吃點吧。”
周一感激老太太的善意,自己已然餓得前胸貼著后背,值此之時任何一口只要是能吃的都是雪中送炭。
面....周一第一次覺得一碗面竟如此美味,也顧不得多燙嘴,只剛吃兩口就被嗆了個咳嗽不止滿臉通紅,一杯水伸過來時,她想都沒想,抓起來就猛灌。待好容易順過一口氣,才發現來人不是季梁又是誰呢?
周一有些懊悔,那杯水,那么大劑量,這世間有致人迷幻的藥,有致人死亡的藥。隨便哪一種,她都兜不起。
只瞬間的沉默,季梁想是看穿了周一的心思。無奈的輕吐一口氣:“我想讓你死,可以有一百種方式。但絕不會偷偷給你下藥。”
周一立時覺的窘迫,是被人猜透所思所想后的窘迫。幾番交談,周一在他面前都像赤裸著的,毫無包裹的透明人。頓時手里的面都不那么香了。她邊挑面邊小聲往回找補:“我只是覺得,你給我倒水太奇怪而已。”
季梁置若罔聞:“她怎么樣了?”
“死不了”。
季梁起身離開,有他在,那一碗面也不知道要挑到什么時候,不是說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