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再次被綁,是在自己的家里。
剛打開門,一把被拽了進去,就看到了盤坐在沙發上笑容滿面的寸頭男子。他說“周醫生,你可算回家了!”
周一奮力掙扎,故意踹落家里所有的能發出響動的電器,期望引起樓上或樓下居民的注意。一時間,繞是四五個壯漢強摁也拿她不住。
寸頭男子起身,抓起周一的頭發,逼迫著周一面向自己,狠狠一拳打得周一腦內電波都跟著顫抖,幾近暈眩。左臉迅速僵硬,口腔有血溢出。
“你是誰?”周一問。
“哦!對不起,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蘇明遠。你不認識我,不過你認識我哥哥,季梁。”
蘇明遠的話周一并無幾分驚訝,她半生走來從不與人交惡。沒有人會這樣處心積慮的去為難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季梁的出現就是唯一的意外,過去的好像怎么都過不去。糾纏至今又故伎重演到底是為了什么?
“我要見他,我要見季梁。”周一吐了一口嘴里的鮮血,夾雜著半顆牙齒。連說話都牽扯著生疼。
“不著急,只要你乖乖聽話,到了臺灣你們日子長著呢!”
一席話,幾個動作,周一看出了蘇明遠與季梁的不同,一個玩世不恭,流浮于表面。一個內斂,心思深沉。蘇明遠說到了臺灣,那么目前只要她不妄動,就還算安全。重要的是,季梁在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周一被反綁了雙手雙腳,口中塞上布條。正被兩個壯漢拖著往門外走,突然的踹門聲讓門內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蘇明遠命手下后退,自己抓著周一的頭發抵了一把刀在她脖子上。全身戒備的盯著門口。
季梁一眼就見到了那樣一副情景,蘇明遠的刀,周一嘴角的血。他渾身似是血液逆流般,明明是接到了沈翹的電話才來的:“蘇明遠,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要她嗎?我抓回去給你啊!”
蘇明遠是季梁16歲到臺灣時第一個見到的人,彼時的他不過幾歲的小男孩,對著站在家門口局促不安的季梁笑得后槽牙都露出來了,沒有任何生分,敵視,好奇甚至主動拉著季梁的手去看自己的玩具車。從那一天起,季梁就成為了他的哥哥。放學回家先找哥哥,吃飯先看哥哥在不在,誰的話都不管用,哥哥說一句立即照辦。很多年后,季梁常常想,如今蘇明遠的荒唐不懂事或許正是自己太過嬌慣的緣故。
“把刀收起來”!
蘇明遠收了刀:“哥,她太倔了所以我只能綁著了。”
季梁冷著臉去解周一的繩子,他使勁了全力壓制住了想要打人的念頭,因為太恨,手指俱在顫抖。拿掉周一口中的布條時,周一的話讓他渾身僵硬:“季梁,你們為什么還要出現在我的生活里?我們兩不相干不好嗎?”
季梁不敢正視周一的眼睛,為什么?曾幾何時,季梁也問過自己為什么,是那棟小樓里的濃情一吻太過刻骨?還是在醫院賴著她時的心滿意足?人這一生會遇到很多次心動的瞬間,可一時的心動不足以撐起愛情,周一讓他感受到了心定。
蘇明遠還在敘說:“哥,只要把她弄到臺灣去,你就不用離開了。臺灣才是咱們的天下呀,上海你又人生地不熟。沒錢沒朋友你怎么混?”
“這是我的事蘇明遠,你在臺灣鬧的還不夠嗎?別再做這些無謂的事了,你知道我的決定從沒變過。”
蘇明遠突然提高聲調:“季梁,我爸的話你也忘了嗎?”
他忘了嗎?他從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