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快暗下來,寂靜的只剩風聲。
聶云輕呆坐了很久。
要是之前,劉予安發(fā)現了這些事,她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不管他怎么想,反正她也沒打算在這里待多久。
可是現在,她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么,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什么。
許久,清冷的聲音才響起。
“你說的沒錯,我扮乖巧只不過是因為怕這里和云國一樣,倒不是因為我怕,只是習慣了,這樣會省去很多麻煩。你待我不錯,這么多年你是第一個無條件對我好的人,所以我想報答你,把葉樓這樣的人留在你身邊,你就能知道哪些人對你不利,我知道你或許根本用不上,但這是我唯一能做的。”
此時她目光平靜,坦然的敘述這些事。
目前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一些對他有用的半神族聚集在獻王府,保護他不受傷害。
當然,除了報答,她還有一個目的。
聽到她說,這么多年你是第一個無條件對我好的人,不知為何,心中一痛,不由得去想過去那些年她都過著什么樣的日子。
她說,她想報答他,于是把葉樓留在他身邊……
難道,她不打算留在獻王府?
看出劉予安目光里明晃晃的疑惑,聶云輕聳聳肩,“你也知道,我只是個不受寵而且被拋棄的棋子,我的去留根本沒有人在意,云國利用了我,我也利用了云國,只有離開云國我才能得到自由。”
他毫不懷疑,如果她真心想溜走,一定不會讓他發(fā)現。
“……我在意。”
“啊?”
“我說我在意,而且……你也不是不受寵被拋棄的棋子,你是我的王妃。”
聶云輕摸摸鼻子,想說那之后誰知道呢?反正之前她是這樣打算的。
見她不說話,他以為她仍計劃著離開,心中一慌,倏然站起來,語氣慌亂道,“你現在離開了云國,就已經得到了自由,難道你在這里不自由嗎?”
聶云輕跟著站起,見他激動起來,下意識的擺手,“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那你愿意留下來嗎?”
“我……”
聶云輕現在還說不出來“我愿意留在獻王府”這種話,即便她知道劉予安的心意,但這種心意能持續(xù)多久,值得她用自由來換。
“你……”
劉予安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只能氣急敗壞的轉身,推開門消失在夜色之中。
看著消失在夜色里的身影,她氣餒的坐下,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聶云輕啊聶云輕,你不挺高興的嗎?這會兒怎么高興不起來了呢?
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一時間她也不知道怎么辦了。
看著濃厚的夜色,她心里思量片刻,熄了蠟燭,推開窗,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鐘離京在深巷里買了座院子,作為他們的聯(lián)絡點。
此時,聶云輕深夜而來,一臉的愁容,連鐘離京喊她都沒什么反應。
“小輕輕你怎么了?難得看你這副愁樣,怎么了,遇到什么難事了?”
鐘離京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聶云輕,嘴里“誒嘿”一聲,想到小輕輕居然也有今天,笑的幸災樂禍。
聶云輕這會兒也沒心思跟他斗嘴,繼續(xù)趴著,怏怏不樂。
“小輕輕,有什么難事跟哥哥我說,還能有哥哥我解決不了的事嗎?”
她終于抬眼,賞他了一個白眼。
“桑桑呢,睡覺了?”
“對啊,這小破孩,一聽說小花花要回來,就激動的睡不著,虧得我哄了半天才肯去睡……你說你們一個個的,小花花要回來了就這么激動嗎,看到我的時候怎么沒見你們這么激動過?”
這次連白眼都懶得翻了,腦袋換了個方向,繼續(xù)怏怏不樂。
想到這幾天街市上傳的沸沸揚揚的事,鐘離京話題一轉,“對了,昨日我們新接到一個任務,你知道目標人物是誰嗎?”
說到任務,聶云輕才勉強打起精神。
“誰啊?”
鐘離京刻意賣了個關子,“你猜猜。”
見鐘離京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聶云輕就知道這事兒不簡單。
讓她猜?
最近發(fā)生的無非那幾樣事,而民間傳的最為熱鬧的,便是前幾日獻王不知為何掌摑蔣大小姐,大將軍幾欲動怒最終卻隱忍不發(fā)。
說到這事兒,她還是挺佩服劉予安的,對外并沒有公布將蔣連月挾持她的事,一方面圓了蔣計堯的臉面,另一方面也抓住了蔣計堯的把柄。
就算以后太子和三皇子爭權,蔣計堯也會看在這件事的份兒上不對獻王府動手。
“跟將軍府有關吧。”
鐘離京瞪大了眼睛,露出驚訝的神色,“小輕輕好厲害,一猜就對。”
她還是忍不住翻白眼,用一副看白癡的眼神兒看他。
“這次的目標人物,就是蔣連月。”
“有人要殺蔣連月?”
沒道理啊,這次蔣連月得罪的是獻王府,除了獻王府,誰還會想教訓她?
雖說蔣連月這次是有錯,但殺了她未免也太狠了。
縱觀蔣計堯的一生,可謂是波瀾壯闊的一生,年少一戰(zhàn)成名,繼而封將,可謂是百戰(zhàn)百勝,鮮有敗仗,深受安國百姓愛戴,如今年近花甲,依然精神抖擻,可閑談國事,亦可披甲上馬,上陣殺敵。
然而他唯一的兒子蔣元海在三年前的一場戰(zhàn)爭中犧牲,成了他一生的痛。
只留下一兒一女,與他相依為命。
在他的庇蔭下,蔣連昭和蔣連月雖比不上他的豐功偉績,好歹也是年少將軍,接下了蔣老保家衛(wèi)國的擔子。
縱然蔣連月有錯,但看在蔣計堯的面子上,也斷然不會動殺機。
唯一一個可能是……
“知不知道背后人是誰?”
鐘離京嘖嘖兩聲,用奇怪的眼神看她,“不對呀小輕輕,以往你可是從不會問背后之人的,不管目標人物是誰,你可從來沒有心軟過,這次你怎么心軟了?”
記得在云國,有一次目標人物是皇室中人。她也是皇室中人,算來算去多少能沾親帶故,可這丫頭絲毫不心軟,手起刀落。
現在他都依然記得那雇主目瞪口呆的樣子。
沒錯,擱以前她絕不會問背后的人。
然而這次和劉予安有關系,若貿然行動,只怕會給他惹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