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嚴爐都沒有看到李三千的身影,嚴爐一個人走在回基地的泥路上,孤獨重新環繞著他。
現在的他,就像醉倒在酒吧,最后的掙扎,然后酒醒,重新投入這個社會。
嚴爐推著板車,夕陽撒在他身上,他感到呼吸有些困難,身體下意識的在躲避。嚴爐放下板車,走到一旁的樹林里,當陰影掩蓋住他,他感覺自己懸起來的心,沉下來了。
他等待著太陽西下,他不敢出來,也不會出來。
自己記憶中的碎片一片又一片的再次破碎,拼湊出一片純白的世界。
那個小男孩又出現了。
他烏黑長長的劉海蓋住了眼睛,白色的不合身的長衫耷拉在地上,血紅色的雙眸靜靜地看著嚴爐。
他比上次遇到嚴爐,形象似乎更清晰了一些。
“我本以為你會把這件事處理的很好,沒想到你還是這么一事無成?!?p> 小男孩慢慢走向嚴爐。他解開長衫的兩粒扣子,露出里面白皙的皮膚,但是隱約可以看見,沿著胸部往下,是一道道紫色的紋路。
“你以為你的力量是你自己的嗎?你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他驀然睜大雙眼,身上爆發出一股強大的氣息,
紫色扭曲的霧氣從他身上散出,白色的空間瞬間鋪上了一層憂郁的紫色。
嚴爐感受得到,這才是54道鬼門完全爆發出來的力量!
小男孩看著嚴爐,扣上了扣子,“算了,我也不想再干涉你了?!?p> 他身邊的紫色霧氣消散了。
他的語氣中流露失望和厭惡,和之前一樣,但比之前更加強烈。
“滾吧?!彼麖街弊哌M了空間白色的墻壁中,當他離開的一瞬間,整個白色空間支離破碎。
嚴爐睜開眼睛,時間沒過多久,夕陽剛剛沉下,繁星也才剛剛布滿夜空。
但是,在嚴爐身上,趴著一只純白色的狼!它的爪子似乎沒有亮出來,神情也和嚴爐見過的那些流著綠色口水的變狼不一樣,它高傲的看著嚴爐,綠瑩瑩的狼眼注釋著他。
嚴爐大氣不敢出,雖然這只白狼好像沒有暴露出殺意,但是現在,嚴爐已經是人家手底下的一塊肉,一塊張嘴就可以吃到的肉。
“可惡,現在要使用隱拳嗎?不行,速度不夠,舞廳步也需要站起來...”
嚴爐沒有任何對策?,F在夜晚還沒有到來,鬼門無法觸發,即使觸發了,也不一定打得過它。
在這種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攻擊,嚴爐只能祈禱它現在不會攻擊嚴爐。
白狼兩只前爪趴在嚴爐的胸前,那股壓迫力讓嚴爐有點喘不過來氣,但是他只是看著嚴爐,沒有任何行動。
兩人就這么對峙著,直到陽光完全消失,消失在無邊的西山下。
白狼綠瑩瑩的雙眼在黑夜的襯托下更加明亮,同時,在嚴爐胸口上,兩道鬼門也在發著紫色的光。
兩個夜晚的狩獵者。
白狼似乎在等待嚴爐鬼門的出現,它見到嚴爐的鬼門,松開了前爪,后腿發力跳開。
它緩緩的向后退去,直到消失在密林中。
嚴爐看到白狼的離開,站起身來,汗水打濕了嚴爐的后背,鼻尖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這奇怪的白狼,令嚴爐迷惑,目前嚴爐所見的所有惡意生物,都是對人類抱有極大的惡意,像剛才的情況,假如是一只變狼,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咬斷嚴爐的脖子。
但是它...就像有了智慧一樣,如果說那白狼和變狼最大的區別,就像人類和猩猩的區別一樣。
假如惡意生物也擁有了智慧,那么會非常難辦。
嚴爐祈禱著,這只白狼只是特例,當然,實際也如嚴爐所想。
...
幾百千米外,一個黑黝黝的山洞里,無數惡意生物聚集在了一起。
在場的惡意生物有的甚至是捕食者和被捕食者的身份,但是現在,他們都神色虔誠,仿佛在跪拜帝王一樣跪拜在地上。
在山洞的最深處,一只似獅似羊,頭有兩角,渾身雪白的生物臥在石上。
“羊有一角當頂上,龍也,殺之震死?!?p> 它竟然口吐人言。
“人類,還真是一個挺有意思的生物呢...”
它看著慢慢從無數惡意生物中間走過來的白狼,
慢慢說道。
“從此以后,我的名號為,白澤王?!?p> 頓時間,洞穴中萬獸齊鳴,仿佛在恭迎新王的誕生。
...
嚴爐沒有去領黑面包,直接回到了居民區。
嚴爐看著大開的李三千的家門,里面已經空無一物。
嚴爐走進自己家,細雨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
嚴爐神情恍惚的看著敲打在木盆上的雨滴,思緒萬千。
這時,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打擾了嚴爐的思考
“砰砰砰!”
嚴爐快速把鬼門運轉到手臂上,他還是那般警惕。
“誰?”嚴爐問道。
對方沒有回答。
只是繼續的敲著門。
嚴爐感受不到殺氣,于是打開了房門。
在開門的一瞬間,嚴爐的拳頭已經劃出。但是在門外的,是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漂亮女子。
嚴爐把拳收了回去,但是鬼門還在運轉。
“你是誰,找我干什么?”
女子微微一笑“你就是這么對待女孩子的嗎?至少應該把我請進家里面吧”
那女子看著嚴爐握緊的拳頭,
那股殺意太明顯了,當然,對于其他人,也許只是會感到不安,但是對于她,這種細小的殺氣依然可以被察覺。
嚴爐微微側身,把門拉開,
“請進?!?p> 嚴爐同樣也觀察到她的眼神,
“她看出來了,我準備攻擊,看來她也不是普通人。”嚴爐想到。
嚴爐家里基本沒有可以坐的地方,所以兩人就這么站著,同時,也是為了嚴爐可以更好的出拳攻擊和防守。
“你來找我干什么?你又是誰?”
“我嗎?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是同樣的人。”她絲毫不拖泥帶水,
拉開了風衣,里面的亞麻背心裸露的手臂上,四道鬼門赫然排布其上。
“我想你應該知道吧?鬼門?!彼龁柕?。
嚴爐瞇起了眼睛,現在還不能確定她是不是善者,但是她似乎也是從上個世界存活下來的人。
而且還是一位擁有四道鬼門的人!至少嚴爐沒有把握贏她。
“哦?你怎么確定我知道?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人,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眹罓t選擇裝傻,這樣說不定可以從她嘴中套出更多情報。
“那只變狼的死,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可以做到的,活下來的只有你和那個李三千,那個李三千我已經調查過了,他只是一個普通人?!?p> 嚴爐暗笑道,“呵,看來她并不知道,現在李三千也是一位鬼門擁有者了。”
但是嚴爐不會說出來,看樣子李三千也沒有說出來。
“哦?那么你就那么確定我是一位你口中的鬼門擁有者?”嚴爐繼續裝傻,
“當然,我有足夠的把握,而且你的鬼門至少在兩道之上,并且擁有鬼門的時間絕對不短。”
女子勾人的眼眸看著嚴爐,這是她一貫的手法,幾乎沒有男人可以在這種眼神下說出違心的話,當然,假如嚴爐可以,那么更可以證明他是一位鬼門擁有者。
嚴爐感受到了那熾熱的目光,如同春風撓人心臟,甚至讓自己都有些把持不住。
“這女人的鬼門能力難道是魅惑?或者眼神幻術?”
嚴爐快速的思考著,因為鬼門沒有一個界定,也就是說有無數種變化,所以嚴爐只能通過自己的理解來猜測。
“既然你認為我是鬼門擁有者,那么我就是吧,所以呢?你找我干嘛?”嚴爐沒有肯定,他也不可能肯定,他首先要知道對方的目的,不然自爆身份對自己太不利了。
“三天之后,獸潮就會來到這里,摧毀這片基地,所以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去阻擋。”
嚴爐聽完女子的話,冷笑了一聲。
“我為什么要和你一起去送死,這個基地沒了,我大可以找下家,這里的人的死活和我一點關系也沒有,我沒必要去為陌生人拼死拼活。”
嚴爐講的理所應當,但是話糙理不糙,對于這片末世,基地只不過是一顆樹,人類就像鳥一樣在樹上棲息,有一天,樹倒了,鳥自然一哄而散。
“我會支付給你合理的報酬,只要你答應?!?p> 女子早就備好了后手,她對嚴爐的回答也不意外。
“什么報酬?假如你的報酬足夠讓我動心,或者足夠讓我押上生命,我可以答應?!?p> 嚴爐準備先看看籌碼,即使籌碼嚴爐不滿意拒絕了,他至少收獲了獸潮這個情報。
女子從兜里面拿出來一個胸針,嚴爐忽然眼前一亮。
“woc!這不是我的胸針嗎?”嚴爐有些驚訝。
“等等,這個胸針,你是從哪里來的?”嚴爐搶問道。
女子邪魅一笑,“這是李三千讓我帶給你的,說這是你的東西?!?p> 嚴爐微微一怔,看來李三千在找到自己的時候,胸針應該是掉了出來。
嚴爐也沒有怪李三千,畢竟這樣的東西即使不知道使用,送給趙萬財那樣的人,想必也可以混上一官半職吧。
“看你的意思,你是不準備給我吧?!眹罓t看穿了她的行動,假如她真的有意向想要還給嚴爐,那么她肯定會在一開始就拿出來,增加嚴爐的好感度。
“當然,他只說讓我給你,但是我給不給就是我的事了。”她的語氣故意向上揚,仿佛在嘲諷。
“靠!”嚴爐忍不住罵了一聲粗口。
“那么在你拿出你的籌碼之前,我需要你在原本的籌碼之上,加上這枚胸針。”
“這么說,你答應了?”女子問道。
“我...”嚴爐正中下懷,即使沒有那樣的籌碼,光這一個胸針,就足夠讓嚴爐幫他做事。
“先談談籌碼。”嚴爐至少要讓自己沒有那么虧。
她從胸針中,拿出來了一柄鐵制長劍,長劍在透過窗戶的月色下,折射出銀色的光芒。
“這就是我的籌碼,概念級武器,夜色長劍。”她把劍柄遞向嚴爐,
“概念級的...冷兵器?”
嚴爐在上一世只從冉金那里了解到了,槍械,或者裝帶著人類科技文明的武器可以歸到概念級,沒想到現在純冷兵器也可以稱為概念級了。
“你應該知道吧,科學的終點,是神學?!?p> “人類把自己所有不了解,或者無法名狀之物歸為神學,但是,那些神學,無非就是科學”
“宇宙是未知的,現在這輪回的災難也是未知的。我們只能在我們狹隘的見解中,把這一切劃分進神,這個垃圾桶里面?!?p> “所以神學的武器,也可以稱為科學的武器。”
女子看著嚴爐,她和嚴爐一樣,對于現在人類的處境有著自己的見解。
嚴爐接過夜色長劍,上面雕刻著螺旋狀的花紋,
“這是從一個私人收藏家的別墅里找到的,是曾經黑暗世紀獵夜人的武器。看來這種文物一樣的武器并不會消失?!?p> 女子介紹道,畢竟現在這個世界,人類別說鐵制工具了,連開采鐵礦的技術都沒有。
嚴爐對于這個籌碼還是比較滿意的,畢竟自己的胸針回來了,武器也有了,至少自己的基礎算是比較牢固了。
嚴爐看著女子,總有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
雖然自己上一世的記憶還在,但是他身上除了那股妖艷魅惑的氣質,似乎在這之下,藏著一個嚴爐很熟悉的人。
“可以,但是,再加一個很小的籌碼,我就答應下來?!?p> 嚴爐雖然認為這樣已經讓他很滿意了,但是有一件事情,嚴爐必須弄明白。
“人不要太貪心?!迸佑镁姘愕恼Z氣提醒道。
“不,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
女子思考了一下,“說?!?p> “你的名字是什么?”嚴爐問道。
“我想,這也算不了一個籌碼,畢竟,合作的基礎,至少要知道對方的名字吧?”
“那么認識一下,我叫嚴爐,嚴冬的嚴,熔爐的爐。”
嚴爐說道。
“對不起,我不記得我上一世的記憶了,但是我的名字是...”女子聽到嚴爐的名字,捂住了頭。
“嚴爐...好熟悉的名字...但是...想不起來?!蔽⑽⒌念^痛刺激著女子。
她仿佛站在無數的記憶碎片之中,一個碎片緩緩飄向她,她看到了一個男人,一個帥氣的男人。
她也看到了一個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很漂亮的女人,女人的臉色很蒼白,就像脫力了一樣。
“你的名字,就叫冉金吧,我的女兒?!蹦腥宋⑿χ鴵崦哪?。
“那個...你在聽嗎?”嚴爐的聲音驚醒了女子。
女子點了點頭,回答道:
“我的名字,叫冉金?!?p>